看到倫敦塔橋，腦海裡會閃過蜘蛛俠、哈利波特的身影；看到金門大橋，會想到哥斯拉。倫敦橋、金門大橋是英國倫敦、美國舊金山最上鏡的城市地標，也是遊客必打卡的景點。
上海作為國際大都市，擁有南浦大橋、楊浦大橋、盧浦大橋等15座跨江大橋。不過，市人大代表李騰關注到一個頗有意思的現象：人們對上海可漫步遊覽的橋的印象，幾乎都集中在蘇州河上的外白渡橋，相比之下，黃浦江上一座座雄偉的跨江大橋，存在感弱了很多。
“跨江大橋是上海改革開放的縮影和象徵，象徵著上海跨度、力度和高度，這些地標性建築除了功能性使命，其文化內涵也應進一步被挖掘和開發。”這位“90後”人大代表為此提交了一份關於推進上海跨江大橋旅遊開發的建議。李騰說，他是從一項大學生實踐專案獲得啟發。這個調研團隊詳細摸排了上海跨江大橋旅遊資源的現狀，並提出相關建議意見。
大橋風景美好 為何只能遠觀？
雖大橋都建有電梯樓，可供登橋觀光，不過大橋上人行道都已關閉，遊客只能遠觀
“我每次開車路過楊浦大橋，都覺得有些遺憾，這麼好的大橋風景，為何不見遊人？”上海出版印刷高等專科學校教授李貴孚感嘆。
前年，他去澳門旅遊，在澳凼大橋上徜徉了好久，壯闊的大橋風景印入腦海。而上海的跨江大橋帶給他的，只有開車疾馳而過的匆匆體驗。
“上去走一走是什麼感受呢？”去年夏天，李貴孚帶著幾名學生開展上海跨江大橋調研。調研組有4名學生，組長是大二學生李靜怡。他們對全市的跨江大橋做了一番調查梳理，發現上海現有及在建跨江大橋15座，已開發旅遊資源的有：南浦大橋、楊浦大橋、盧浦大橋、徐浦大橋；未開發旅遊資源的有：上海長江大橋、崇海大橋、松浦大橋、閔浦大橋等；還有奉浦大橋、松浦二橋、松浦三橋等功能性大橋。
排在前頭的4座大橋的開發深度並不盡如人意。南浦大橋是上海市區第一座自行設計、建造的跨越黃浦江的雙塔雙索麵迭合梁斜拉橋，1991年建成通車。大橋全長836米、全跨423米，在世界上已建成的同類型斜拉橋中名列第二。李貴孚是新上海人，他記得，南浦大橋剛開通時，單位組織到上海學習，專門去看南浦大橋。“大橋剛勁挺拔、簡潔輕盈，宛如一條昂首盤旋的巨龍橫臥在黃浦江上，挺震撼的！”李貴孚說，這座大橋見證了上海改革開放的程序，圓了上海人“一橋飛架浦江”的夢想。從橋上觀兩岸風景，可以看出上海的變遷，是非常好的旅遊資源。可這次實地調查發現，雖然大橋東西兩岸都建有高達50多米的電梯樓，可供登橋觀光，不過大橋上的人行道卻是關閉的，遊客只能遠觀。
繼南浦大橋之後建成通車的楊浦大橋，總長7654米，設六車道，在世界同類型斜拉橋中雄居第一。遠觀楊浦大橋，似鯤鵬展翅、搏擊長空，與南浦大橋遙相呼應。“楊浦大橋也設定了觀光電梯，遊客可以從地面搭乘電梯到達主橋面，在行車道兩側觀光人行道上觀賞兩岸風光。”不過，李靜怡等學生失望地發現，為了行人安全，楊浦大橋也已禁止行人在橋上步行。
記者調研發現，不僅南浦大橋、楊浦大橋不開放步道，盧浦大橋同樣不向遊客開放。然而在2009年5月之前，遊客可乘坐高速觀光電梯直達50米高的盧浦大橋橋面，沿大橋拱肋人行道拾級而上，走300多級臺階後，登上100米高的拱肋頂端，在觀光平臺上眺望浦江美景。
記者瞭解到，這幾座大橋都是最近幾年才被列入旅遊資源。2019年3月，上海浦江“快遊線”開通試運營，南浦大橋、楊浦大橋、盧浦大橋、徐浦大橋歸屬浦江“精華遊”範圍。所謂“精華遊”，就是乘船順江而下，遊客一路賞外灘沿途風景，這幾座橋只是遠觀一景。
“五一”假期，不少市民、遊客都有不能上橋看風景的遺憾。記者採訪時，不少遊人說，很想站在大橋看兩岸風景，本想買門票，卻被告知沒這個專案。有市民說，早些年曾上南浦大橋步行過，步行道還挺寬，但現在都關閉了。
考慮安全風險 就得關閉步道？
安全問題完全可以透過技術手段解決。向公眾開放是大橋旅遊開發的關鍵一步
據記者瞭解，盧浦大橋、南浦大橋、楊浦大橋在2010年前曾開放登橋遊覽，後來陸續關閉。比如盧浦大橋建有人行觀光步道、拱上爬梯和平臺。2010年3月，原市城鄉建設和交通委按照原世博安保指揮部要求，暫停盧浦大橋登橋遊覽，目前步道作為養護檢修道使用。
此次調研組還開車去崇明長江大橋調研，看到橋上沒有設人行道。“原以為在橋頭和橋尾可以設定觀景臺和人行道，但實地體驗發現，長江大橋上的風太大，步行、騎行都存在安全風險。但黃浦江上的跨江大橋並不存在這個問題，且這些橋的人行道此前有遊客觀光，不應只考慮安全因素，因噎廢食。”李靜怡說。
“安全問題完全可以透過技術手段解決。”李騰也持這個觀點。他在建議中提到，希望將登橋遊覽打造成上海旅行的“網紅打卡點”。在李騰看來，國外一些跨江大橋也是繁忙的交通要道，但不影響其成為遊客可親近的景點。
1937年建造的舊金山金門大橋，是世界上最大的單孔吊橋之一，是每個到舊金山旅遊的人必去之地。橋身上層為寬闊的懸空人行道，下層可供車輛通行。金門大橋人行道在白天向徒步和騎腳踏車的遊客開放。平日，徒步和騎車的遊客共用東面人行道；週末，騎車的遊客可使用西面人行道。“為了行人安全，大橋上設定了防護網等設施。”李騰說。
倫敦塔橋也是經典的打卡地。參觀塔橋可從北邊塔橋乘電梯上橋，觀看大橋結構，然後從高空甬道走過泰晤士河，飽覽泰晤士河及兩岸秀麗景色。如今，倫敦塔橋只設置雙車道，給行人留足了空間。有的大橋不僅可以步行、騎遊，還可以攀爬。比如，攀爬悉尼大橋就是很受歡迎的旅遊專案，成功攀上大橋頂端的遊客會收到一份紀念照片以及成功攀橋的證書。
國內亦有不少可供步行賞景的大橋。比如錢塘江大橋附近的復興大橋，有行人道、非機動車道以及供行人歇腳的地方，還有盲道等殘疾人專用設施。李騰認為，觀景臺、步行道等設定都極大地促進大橋旅遊資源開發，上海可以借鑑國內外大橋經驗，在提供安全保障的前提下，恢復開放步行道等遊覽設施。
對於代表的建議，市交通委很快作出答覆：目前，跨江大橋正有針對性地接待團隊登橋遊覽。以盧浦大橋為例，對有意向參觀的組織及團體的參觀人數、年齡等進行篩選，並配置相應工作人員進行安全疏導和管理，確保安全。
“我和承辦部門做了溝通，希望未來能進一步向市民遊客開放步道，他們表示將逐步推進。”在李騰看來，向公眾開放是大橋旅遊開發的關鍵一步，也是他這份建議的核心訴求所在。
可打造浦江“環跨江大橋”旅遊線
超長線路可實施分段遊覽，沿路設定休息站、網紅打卡點
上海的跨江大橋，是聯絡浦西與浦東的紐帶，見證著上海的飛速發展，可供挖掘、開發的旅遊潛力很大。然而目前的大橋旅遊開發顯然不夠，大橋的景觀表現形式與相應的技術手段也缺乏創新。
“運營管理理念比較陳舊。”市人大代表李騰表示，這4座大橋對橋體及浦江景色以觀賞為主，輔以夜晚多色燈光的變換，表現形式較傳統，不能與周邊環境及浦江兩岸商業資源有機結合，對年輕遊客缺乏吸引力。“明明很有內容，但缺乏內涵的挖掘。”
調查結果顯示，半數以上受訪者認為，上海跨江大橋旅遊資源開發不盡如人意，63%的受訪者認為政府不夠重視。受訪者普遍認為，結合兩岸資源，運用技術手段，加強跨江大橋的旅遊資源開發，有助於樹立上海城市文化認同，推動上海文化品牌建設。
上海跨江大橋調研組組長李靜怡說，建議規劃一條浦江“環跨江大橋”公交旅遊線路，即穿越閔浦大橋—徐浦大橋—盧浦大橋—南浦大橋—楊浦大橋的文化旅遊觀光線路，從大橋及浦江兩岸的資源開發看上海城市的飛速發展。
記者採訪多位市民、遊客，他們對這樣的跨江線路很有興趣。“這也是尋求上海跨江大橋的文化認同，樹立集體品牌符號，為浦江遊覽注入文化內涵與時代特色，彰顯上海文化特色與歷史底蘊。”李騰把這條也寫進了建議。
這條線總里程約100公里，屬於超長線路。交警總隊對這個建議稍有顧慮，目前綜合考慮公交車駕駛員疲勞駕駛、如廁等因素，上海對公交車超長線路總體上執行收緊政策，並逐漸對一批超長線路進行撤除和拆分。李貴孚告訴記者，超長線路可實施分段遊覽，沿路設定休息站、網紅打卡點，供遊客自由上下、拍照觀賞，此舉也可與岸邊資源相結合開發，中途停靠30至60分鐘，可在這段時間內更換駕駛員，實行輪班制。
跨江大橋周邊不少寶藏 可融入“一江一河”工程
上海跨江大橋調研組組長李靜怡說，在實地探訪楊浦大橋邊的綠之丘時，聽到大橋旅遊開發這個話題，不少市民圍過來，興致勃勃地探討跨橋大江該怎麼改造。調查問卷顯示，23%的受訪者希望有機會為大橋的旅遊資源開發建言獻策。記者採訪下來的感受和調研組一致，上海跨江大橋的開發應多聽市民遊客的建議。
15座跨江大橋中，不少大橋兩側擁有豐富的旅遊資源。很多市民認為，可以把周邊旅遊資源利用起來。比如盧浦大橋附近，一邊是世博園、梅賽德斯賓士文化中心等，另一邊是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油罐藝術中心等，濱江也設定了跑道、公園和商場。大橋附近交通便利，吸引很多年輕遊客白天打卡美術館和藝術中心，傍晚在附近吃飯。“晚上走走濱江，吹吹江風，遠眺大橋，感覺很愜意。”一位浦東市民這麼說。
不少市民還提出具體設想，比如增加楊浦大橋旁的綠之丘和盧浦大橋周邊各大美術館的利用率，設立多個藝術主題展覽，增加藝術網紅熱點。利用周邊環境改建、增加小公園或吸引網紅店鋪入駐，建立主題小公園、草坪婚禮等新興環境。採訪中，很多市民都提到櫻花季的南浦大橋公交車站，這個公交站成了上海熱門打卡景點。“上個月我帶一個外地旅遊團，他們就要求來這裡打卡。”一位負責小眾精品遊的許姓導遊認為，跨江大橋周邊有不少寶藏，可以開啟思路，開發更多類似景點。
目前，上海正在打造“一江一河”濱水空間開發，大家建議，把跨江大橋的元素融入“一江一河”濱水工程。比如楊浦大橋擁有百年曆史記憶，中國第一座自來水廠等一批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工業建築均誕生於楊浦。調研組建議，在楊浦大橋下建立歷史發展變遷博物館，讓市民感受中國近代工業文明的滄桑鉅變，看到百年楊浦的發展與足跡。
“黃浦江見證了上海的百年發展史，橫跨黃浦江的跨江大橋更見證了上海改革開放的歷程，應該好好加以開發，使之成為當之無愧的城市地標。”市人大代表李騰說。（記者 王海燕）
原標題：人們對上海可漫步遊覽的橋的印象，幾乎都集中在蘇州河上的外白渡橋
上海15座跨江大橋，為何只見車流不見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