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是一座古老的城市。七百多年前，一位義大利人走入了成都平原，他對這所城市的印象，是那個時代人們寶貴的蜀地記憶。他就是馬可 ·波羅。
跟隨蒙古騎兵東奔西走，馬可·波羅居然深入到了中國的西南。經過漢中、廣元，一直行走在幾乎將人淹沒的連綿群山中。連著二十多天的鞍馬勞頓，他對腳下尖利的亂石、四處嵯峨的山峰實在有些畏懼和厭倦了。幸而來到一處柔美恬靜的平原，而平原的深處，竟是個熱鬧繁華的都市。
馬可波羅
他所看到的，是一座可以被稱為“水城”的城市。這座城市的水系與橫跨於河水之上的橋樑，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難忘的橋
進入成都不久，馬可·波羅就禁不住意外得有些心跳了：在街道旁交錯會合的大小河流，河中穿梭不已的船舶，划著船做生意的流動小販，橋下頑皮嬉戲的孩子，連同霧氣迷濛的溼漉漉的空氣，樣樣都讓他想起萬里之外的故鄉威尼斯。站在河邊，他的眼睛不覺有點潮溼了：
感謝上帝，在走過這麼多險要的路程之後，讓我見到一個水城，見到幾絲與故鄉相似的景象。
馬可·波羅急不可耐地跳上船，他要坐船遊遍這令自己倍感親切的城市。河流交匯處，那種煙波浩渺的印象在一瞬間彷彿給他以人在海邊的感覺。商船、客船在江中密如過江之鯫，這種盛況出現在內陸城市，若不是親眼看到真難以想像；南門附近的大河邊是一座石橋，橋兩邊的大理石石柱上，還有考究的屋頂，這是廊橋了。
馬可波羅出使中國的路線
關於這座廊橋，他這樣寫道：
那裡有一個名叫成都府的地區……市內有一座大橋橫跨其中的一條河上。從橋的一端到另一端，兩邊各有一排大理石橋柱，支撐著橋頂……
這裡馬可 ·波羅提到的“橋”就是當時成都的安順廊橋，也就是現在九眼橋那邊的安順橋。
如今的安順廊橋夜景
當然，馬可 · 波羅也注意到了錦江上美妙絕倫的橋：
城內川上有大橋，用石建築，寬八步，長半里。橋上兩旁，列有大理石柱，上承橋頂。蓋自此端達彼端，有一木質橋頂，甚堅，繪畫顏色鮮明。
各式各樣的貨物就在橋上交易，橋面因此熙熙攘攘。橋頭還設有官府徵稅之所；而萬里橋邊的吊腳樓上，全是挑著酒帘、撐著遮陽篷的茶樓酒肆。細竹簾後，間或還能隱約看見錦緞飄拂的麗人。
想到人們向他翻譯、解釋的唐詩“
萬里橋邊多酒家，遊人愛向誰家宿
”，馬可·波羅嘴角也不覺露出會意舒心的微笑。他喜歡這個城市，喜歡它遍佈的流水和水一樣的輕靈、愜意。
被水滋潤的城市
如果一定要給城市劃分性別，成都無疑是趨於女性的城市：線條柔和的地形物貌、潮溼溫潤的空氣、花間林下的雍容氣度總之，是偏向陰柔的。而造就這一切的，當然是水。
水實在是一個城市的靈魂。一個地方沒有水，首先就缺乏了靈性。底氣不足，再怎麼說它富庶、秀麗、繁華都顯得牽強。
成都就不必有此擔憂，它是被水環繞的城市。
先不用說千百年來滋養成都人的護城河府、南河（南河又名錦江）吧，無論是從西向東橫貫城中的金河、環流皇城的御河，還是府南河的各條支流如磨底河、龍爪堰、土橋河、沙河（這些支流都是灌溉所經幹線，並無舟楫之利），都使成都水道密佈，像縱橫的血管。
馬可 波羅看到了這些水流，他對被水包圍的城市是富有熟悉感的。他筆下的成都水道也是生動、有感情的。
《馬可 · 波羅遊記》抄本
對於錦江，馬可 波羅這樣描述：
有一大川，經此大城（成都）。川中多魚，川流甚深，廣半里，長延至於海洋，其距離有八十日或百日程，其名曰江水（Quiangsuy）…此川之寬，不類河流，竟似一海。
也許他對錦江的描述有些誇張了。但在另一個版本的《馬可 波羅遊記》中，他的描述是寫實的：
“有不少重要川流，來自遠方山中，流經此城周圍，且常穿過城內。諸川有寬至半里者，其他僅寬二百步，然諸川水皆深 …… 諸川離此城後，匯而為一大川，其名曰江。”
水與橋構成了馬可波羅的成都初印象，也自然是那一時代成都城市的基本樣態。我們可以想象一副這樣的畫面：一葉小木船橫行於城內水道之上，避開樹枝、也吆喝開水中嬉遊的鵝鴨，搖著槳悠然而去，順應水的流向，他就能夠穿城而過。
馬可 · 波羅和忽必烈汗在大都的王廷
必須說明的是，並不是因為這樣“小橋流水人家”似的景緻點染了成都的牧歌情調，而是通都大衢的老成都本身就不缺乏這些散落在街巷中的田園風情。如今的我們，還能夠尋覓馬可 波羅時代成都的”水城“模樣嗎？那樣的田園風情，只能留在歷史的風塵中了吧。
圖片來源：網路
圖文編輯：阿山
圖文校對：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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