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石門天地寬

雨霽,沿安徽省池州市齊石公路前行。道路不平,坑窪不斷,顛簸中路一邊青山連綿,一邊河水依依。車行七十餘里,拐進山路,窄險泥濘。

山高路陡,峰迴路轉。前方忽現一馬平川,高興中,我們在棠溪鄉停留了一會兒,繼續向前。

山路愈窄,兩旁草樹蔥蘢,車輛斗折蛇行,讓人頓生世外桃源之感。峰迴路轉,豁然開朗,一條大河逶迤而來,清新的氣息頓時瀰漫開來。一塊巨石陡立堤岸之上,“石門高”三個大字鐫刻其上,硃砂勒之,遒勁的草體讓人心馳神往。石門高,必是讓人安放靈魂之地。

左顧右盼中,一座高大的牌坊出現在前方水泥路邊,古舊且透著安逸,靜靜訴說著歷史風雲與人世滄桑。走進去,不見木樓梯,無法登樓,憾恨不已。時光流走了曾經的繁華榮貴,僅留一牌坊,立在現代文明的一側無語。

下車,離開通向村裡的大道,走上右側的土路,來到一條大河邊。河水來自前面的大山,此時,河水清冽,波瀾不驚。河身蜿蜒,大氣磅礴,如若雨季到來,萬千條水柱從高山奔瀉,匯入此河,掀石衝沙,一路而下,奔流數百餘里,殊為可觀。但大多時候,此河水勢雖盛,卻清澈見底,靜靜流淌的河水使人心胸澄澈,滋生詩意,故命名龍舒河。沿河百姓浣衣取水,甚至暢意一遊,酣暢淋漓。

水梁之上,有七八歲頑童戲水。沿河而上,左旁現十餘級臺階,青石堆砌,溫潤如玉。拾級而上,進入村莊。青石板小徑兩旁黛瓦白牆,小徑高高低低,身處幢幢民居之間,不覺得氣悶,反覺神清氣爽。原來修長竹片引清流潺潺而來,下面深狹水溝,有清水徐徐。

在村莊中心,豁然開闊之地,有池塘,上百條紅鯉魚遊弋其間,搖頭擺尾,煞是可愛。魚兒尤喜逐人而遊,想是遊客多愛拋食於池,遂讓群魚趨人而行。亦有兩三鯉魚離群而去,在寧靜之處暖陽之下,緩行,靜思。池塘大體呈方形,青石累列而成,池水四季不涸,清新宜人。

池塘前方,赫然是高氏祠堂。坐落在村莊南北向中軸線上,七進多出,縱橫幾十丈,雕樑畫棟,美輪美奐,雖經兵燹,風采依舊。陽光從屋頂射入天井,頓添幾分暖意。想來雨時,方形的天井裡注滿雨水,水聲脆亮,平添自然之趣。祠堂背依巍巍青山,面臨清清池塘,挾山水之靈氣,佑一方百姓。石門高自晉以來,綿延千年,唐時高霽隱居於此處桃花塢,開枝散葉,人丁大興。明清時,子弟謹依祖訓,辛勤耕讀,外出經商,使此地成為徽道上的繁華之地。今天,走在村中,牌坊高大,民居古舊,門前石鼓訴說家訓,門上鐵環敲響歷史滄桑,門樓、門柱隨處可見,黛瓦白牆雖歷風雨依舊醒目,馬頭牆、翹簷依舊,徽派建築大氣、靈秀,即使走在石徑上,一低頭,也能發現栩栩如生的石雕。這些古民居被四周青山環擁,錯落有致,極富詩意。

離開石門高時,陽光依舊燦爛,四周青山蒼翠,依稀見村西老山上,兩塊巨石夾龍舒河而立,形同石門,石門高村名由此而來。村立千年之後,我來此,不早不晚,見到歷經變幻的古村,散落在現代文明之中,沉默,深沉,自在。也許,這才是它的真面目,不矯情,不墮落,讓我和眾多遊人潛心於茲,心懷掛牽,卻又在返回城市中,安心生活,偶爾想起它時,想起那一方石門天地,有一種溫馨的暖意。石門高,真的可讓你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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