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額融資仍在出現，但融資環境已轉冷。
文丨馬慧
編輯丨程曼祺
在小馬智行於本月初宣佈完成 D 輪融資、估值達 85 億美元后，《晚點 LatePost》獨家獲悉，同樣走 L4 技術路線的自動駕駛公司文遠知行也在近日完成新一輪超 4 億美元融資，投後估值達 44 億美元。
此輪投資方包括廣汽集團、博世、中阿產業投資基金、凱雷投資集團。除廣汽集團外，其餘投資方均為文遠知行的新股東。
《晚點 LatePost》同時瞭解到，中阿產業投資基金也參與了小馬智行剛剛宣佈的 D 輪融資，其它投資方還包括穆巴達拉發展公司和國家開發銀行。小馬智行方面稱，已披露的融資是 D 輪的首次交割，D 輪還未完全結束。
小馬智行和文遠知行的估值目前在國內 Robotaxi（無人計程車）自動駕駛公司排名前二。
兩家公司的融資節奏都自 2020 年開始加快，從那時至今，它們各自融到了超 10 億美元，這反映了前一階段資本市場對該領域的熱情。
但現在，這類公司的融資環境正在變冷。
一位投行人士告訴《晚點 LatePost》，在現在的行情下還能完成大額交易，可能是因為投資方 “去年就做了決策”。他發現今年投資機構對自動駕駛 “悲觀了不少”，有投資人明確表態，在沒有看到退出路徑時，今年不會出手自動駕駛公司。這一領域更合適長線基金佈局。
一位投資人稱，現在市場出現了分化。
由於更多車企開始採納 L2（輔助駕駛）量產方案，以及該領域明星公司 Mobileye 已啟動上市，服務 L2 系統的鐳射雷達公司和 ADAS（輔助駕駛系統） 方案商都有不錯的市場反饋。“一些二線專案也能順利融資，頭部公司融資火爆。” 這位投資人說。
而 L4 卻進入了一個相對的低谷期，他認為公司 “不能指望估值一直沒有上限地提高，總有更多錢來讓你沒有顧忌地燒”，不能只講故事，還是要實現清晰可見的產品、業務進展。小馬目前估值 85 億美元，相比它去年尋求上市時的目標估值 120 億美元有所下降。
外部環境的變化導致了投資人如今的謹慎態度。
中美科技競爭對在兩國皆有佈局的自動駕駛公司已顯現實質影響。
高級別自動駕駛、無人駕駛涉及高精地圖和交通資料，被各國視為關涉一國技術競爭力和國家安全。
《晚點 LatePost》瞭解到，去年在美國上市的自動駕駛重卡公司圖森未來已決定分拆中美業務。中國團隊之後將獨立運營、管理層保持不變，繼續以實現高速公路上的幹線無人物流為目標。此前媒體報道圖森將出售中國業務的訊息並不準確。
小馬智行、文遠知行、AutoX 、百度阿波羅、滴滴自動駕駛等中國背景的自動駕駛公司也在美國有研發團隊和測試車輛。
據美國加州機動車管理局資料，截至去年底，文遠知行在加州有 14 臺測試車，小馬智行有 38 臺、AutoX 有 44 臺。
一位接近小馬智行的人士曾告訴《晚點 LatePost》，小馬智行的美國研發團隊會承擔更復雜的研發專案，解決一些中長期課題。
美國政府不希望在美研發的自動駕駛技術外流至他國。這些公司的美國團隊未來也可能受到影響。
宏觀金融環境也在變化。
美聯儲已啟動加息，流動性收緊。短期內收入少、虧損巨大、風險高的科技公司最先受影響。
已登陸二級市場的自動駕駛公司圖森未來和 Aurora 的股價自去年底開始大幅下跌。相比上市時，圖森總市值目前已跌去 2/3，不足 30 億美元，Aurora 市值跌去 1/2，不足 60 億美元。
去年下半年以來，小馬智行和自動駕駛重卡公司智加科技均未能按計劃登陸美股。這也使同類公司的資本退出面臨更多不確定性。
本來瞄準 Robotaxi 市場的公司仍在繼續推進這個目標。行業共識是，商業化沒那麼快。
目前 Robotaxi 商業化的關鍵點是收費運營許可和拿掉安全員——否則每公里運營成本很難低於普通計程車。
北京、廣州已有 Robotaxi 在特定區域收費運營。文遠知行、百度阿波羅和小馬智行已在向乘坐 Robotaxi 的乘客收取費用。
中國尚未出臺政策允許從乘用車輛上拿掉安全員。
各公司也在做新的業務。
具體動作包括進入新場景，如行駛在城市公交毛細網路的 “無人小巴”；服務於同城貨運的自動駕駛小貨車；和服務於城市間幹線物流的自動駕駛重卡。
小馬智行去年釋出了自動駕駛重卡；
元戎啟行在去年獲阿里巴巴投資後佈局了同城貨運；
文遠知行自 2020 年以來陸續佈局了無人小巴和同城貨運，其無人小巴已在廣州、南京、鄭州測試了一年，今年開始在廣州運營；
百度阿波羅以平臺方式接入合作伙伴，支援重卡、無人小巴和末端無人配送小車。
新的探索還包括自己造車，同時控制軟硬體，這更多是資金實力雄厚、融資能力強的大公司的選擇，如百度和滴滴都已在造車。
小馬智行去年招募了小鵬汽車前設計總監等造車背景人員，但此後並未公佈相關進展。
據《晚點 LatePost》瞭解，AutoX 創始人肖健雄也在去年個人投資了一家造車公司艾萊克斯。該公司核心人員包括長城汽車技術中心前副主任郭巖松、長城汽車技術中心前部長劉新巍、長城汽車前副總裁寧述勇和小鵬汽車前三電系統總師翁浩宇，翁浩宇此前也有長城汽車工作經歷。工商資訊顯示，肖健雄在艾萊克斯持股 90%。
這些新方向同樣需要持續的資金投入，還需要公司掌握新的能力，並與物流公司等新型別客戶建立商業關係。這考驗著研發之外的綜合管理和經營能力。
作為頭部公司，文遠知行、小馬智行的壓力是估值已很高，需要展現更多業務進展以吸引新的融資；有利條件是，在資本的冬天到來時，它們手裡有更多的錢。
算上最新一輪融資，成立於 2017 年的文遠知行共完成 10 輪融資，總額約 12 億美元，投資方包括洪泰基金、啟明創投、IDG 資本、宇通客車、廣汽集團、雷洛-日產-三菱聯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