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緊眼前人

傍晚,持續悶熱了幾天的北京終於下起了雨。

雖然雨越來越大,但當一陣風吹來,僅從個人的體感上來講,涼意全無,暑氣難消。

這時正是晚高峰,一路上,不管是並肩而行的,還是擦肩而過的,雨中的每個人都行色匆匆。

對於工作了一天的人們而言,風雨天回到家人身邊,才是正解。

地鐵車廂門開啟時,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走上車,以免自己手中滴答著雨水的傘蹭到別人身上。

我站在靠門口的位置,環視著整節車廂的人們。

一個姑娘,在我上車時就擠到了車門處,四下張望,很明顯,她在找人,但直到車門關閉,她找的人也沒上來。姑娘拿著手機,手指飛快地敲著字,還時不時地向車廂前後張望,可能,她正在和對方抱怨著這次並不成功的匯合……

旁邊的座位上,坐著一對母子,小男孩可能也就四五歲的年紀,一個勁兒地在跟媽媽要手機,他想玩一款叫“小星星”的遊戲,他的話很有意思,“媽媽,你聽,小星星正在說‘小朋友快來玩兒我呀’……”

對面的座位上,一個男生,一手拿筆,一手拿書,正在書上划著、寫著,那是一本習題集,不過,我並不能看懂。

左手邊的車廂連線處,三四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女,正在興奮地討論著重慶的吃喝玩樂,就連身上的T恤都寫著“chongqing”的拼音,他們應該是趁暑假組團去重慶玩吧。

當然,這時候更多的還是揹著雙肩包或者手拿電腦包的打工人,戴著藍芽耳機,看著短影片或者電視劇,緩解著一天的疲憊,消磨著沉悶的時光。

如果是平常,此時的我肯定也是在刷短影片,但我今天,就想看看這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情景。

鄭州地鐵五號線悲劇事件給我的觸動很大,這是我第一次遇到有這麼強的代入感的事情。

在那場災難過後,我從網上看著當時身處險境的人們所拍攝的影片,我注意到一個小細節,就是有人手上還拎著個西瓜。

對於所有人來講,那本就是一次平常的回家之路。

但當時覺得有多平常,事後就會覺得有多震驚。就像有人問的那樣,“就坐個地鐵,怎麼人就沒了?!”

今天,是“7·20”鄭州暴雨過去後的第七天。鄭州地鐵五號線遇難者名單也在今天公佈了。

抱緊眼前人

這份名單,每個名字背後都是一個逝去的生命和一個不幸的家庭。而仔細看下來,它還傳遞著一些資訊。

一是性別,遇難者多數是女性。一個殘酷的現實是,在當時那種密閉空間中,在洪水逐漸充滿整個車廂的過程中,女性在體力、身高並不佔優。她們是女兒,是妻子,是母親,她們更是她們。

二是年齡,以28-40歲為主,這是這個社會的主力軍,為了各自的追求打拼著,但意外卻不期而至。

在《經濟觀察報》那篇《鄭州地鐵五號線:生死一號車廂》的報道中,有這樣一句話:

恍惚間,她(指受訪者、當日困在地鐵上的當事人)聽到一些人開始告別。

站在她身後的一個姐姐對她的孩子說:“寶寶,過來,媽媽抱抱你。”

抱緊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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