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權傾朝野 常常只是換來滿門抄斬
司馬懿在最後的三年時間裡，為司馬家族殺出了一條血路。
樂觀的看，司馬家族距皇位只有一步之遙了；但是悲觀的看，司馬家族現在就已站在萬丈懸崖的邊緣，稍有失誤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因為司馬家族成功了，所以我們很容易忽視司馬家族當時的危險與困難。
其實呢，當時的司馬家族的處境困難極了、也危險極了。
司馬家族在高平陵之變後，身上就已貼上了亂臣賊子的標籤。在這種背景下，其它人挑戰司馬家族的地位，想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實在太容易了。
司馬家族當時有多危險，我們只要看看當時的東吳歷史，就可以知道了。
孫權死的時候，太子孫亮只有10歲，所以就託孤大將軍諸葛恪；諸葛恪成為輔政大臣後，一心多吃多佔，就讓孫峻領銜火併了。
孫峻把大將軍諸葛恪滿門抄斬後，就以大將軍的身份輔政了。
從某種意義上，魏明帝、孫權留下的輔政模式驚人的相似，那就是都讓元老重臣、皇族成員共同輔政。
如果和有什麼分別，僅僅是魏明帝死後，元老重臣火併了皇族成員；而孫權死後，則是皇族成員火併了元老重臣。
從這層意義上，諸葛恪是失敗的司馬懿；而孫峻就是成功了的曹爽。
公元255年，司馬師死了。司馬師死後，應該由誰來繼續輔政呢？只能由司馬師最親近的人輔政。
公元256年，吳國的大將軍孫峻也死了。孫峻死後，應該由誰繼續輔政呢？只能由孫峻最親近的人輔政。
一個權臣想篡位，最起碼得能做到這一點。如果連這一點都無法做到，也敢奢言篡位，也未免把篡位說得太容易了。因為無法做到這一點，就意味著，你還沒有構建起，以你為中心的強大政治集團。
公元254年，司馬師廢了魏國皇帝曹芳。
公元258年，孫綝廢了吳國皇帝孫亮。
從這層意義上，魏國元老重臣火併了皇族成員，皇帝漸漸淪為了傀儡；吳國皇族成員火併了元老重臣，皇帝還是一樣漸漸淪為傀儡。
總的來說，隨著豪門貴族政治漸漸拉開序幕。皇權已陷入危機伺服之中。
有人喜歡說，司馬懿道德敗壞，讓隨後的政治鬥爭越來越黑暗、越來越殘酷。其實呢，這就是因為豪門貴族政治漸漸拉開序幕了。
所以，魏國的輔政大臣，曹爽失敗後，被滿門抄斬了；吳國的輔政大臣諸葛恪失敗後，也被滿門抄斬了；隨後，輔政大臣孫綝被清理出局，一樣也是被滿門抄斬了。
公元260年，魏帝曹髦試圖火併司馬昭，卻被司馬昭反殺了。
就在前一年，吳國的小皇帝也試圖火併孫綝，但是訊息不幸走漏了。吳國小皇帝手持武器，計劃做最後的拼死一搏，卻被手下人勸住了。總而言之，您現在衝出去，那就是拿雞蛋碰石頭啊。
毫不誇張的說，吳國小皇帝敢衝出去，肯定和魏帝曹髦的結果沒有區別。在此時此刻，千萬別說你是皇帝，皇帝怎麼了？
雖然說，吳國小皇帝沒有像魏帝曹髦那樣血濺五步，但是也很快被孫綝廢掉；然後莫名其妙的死於非命了。
從這種最基本的歷史事實去看，孫峻兄弟的權力地位，與司馬師兄弟驚人的相似的。
他們都權傾朝野，也都能廢立皇帝；更主要的是，他們都能清洗大批不服自己的軍政大佬。
但是結果呢？孫峻兄弟還是被滿門抄斬了。
從這層意義上，司馬師、司馬昭如果玩不好，也隨時會被滿門抄斬的。
要知道，翻開歷史書，混到司馬師、司馬昭兄弟這種地位，突然被滿門抄斬的人，那是多的去了，絕不是隻有孫峻、孫綝兄弟。
孫權69歲高齡時，放著年長的兒子不用，就讓一個年僅8歲的兒子孫亮當了太子。
孫亮10歲就當了皇帝，先是受制於大將軍諸葛恪；在孫峻的幫助下火併了諸葛恪；結果卻又受制於孫峻、孫綝兄弟。
孫亮16歲時，計劃火併孫綝，結果讓孫綝給廢了。然後就死於非命了。
因為皇權政治的宣傳，我們常常有一種錯覺，那就是篡位是件很容易的事。
在皇權政治的宣傳中，一個人只要權傾朝野了，能隨意決定小皇帝的命運了，篡不篡位，就看他們的良心了？
基於皇權政治宣傳的本意，只是為了突出皇權的神聖、神秘。但是結果呢，卻有意無意的誤導了許多自不量力的人。
第一、他們會漠視窺視皇權的危險與難度。所以，他們只要成為輔政大臣，就會有意無意的把皇帝架空了玩。
第二、他們會漠視其它大佬反撲的危險，總認為，我控制著皇帝，誰也不能我把咋地了。
篡位有多難？我們只要看看司馬懿父子就可以知道了。
魏文帝曹丕死的時候，把兒子託孤給司馬懿；魏明帝曹睿死的時候，再次把兒子託孤給司馬懿。而且司馬懿兄弟七八個，都身居高位；司馬懿的子侄幾十個，而且遍佈軍政兩界。
這樣的司馬懿，都不奢言篡位。
司馬懿死了，帝國的新一代執政官，將是誰呢？毫無疑問，只能是司馬懿的兒子，其它人根本沒有資格競爭。
這樣的司馬懿，依然不敢奢言篡位。
司馬師廢了魏帝曹芳；司馬昭火併了魏帝曹髦；而且誰不服他們，當時就會死於非命。
這樣的司馬師、司馬昭也不敢奢言篡位。
面對這種事實，說到那些實力司馬懿父子相差很遠的權臣，為什麼不篡位時？竟然總有人相信，是源於他們的忠心。
且不說，忠心這種東西，多少錢一斤，沒有人知道。更主要的是，如果那些與司馬懿實力相差很遠的人都能篡位，那世襲制早就從歷史上消失了。
篡位有多難，我們看一下孫峻、孫綝兄弟也可以知道了。
孫峻兄弟權傾朝野，眾多不服他們的軍政大佬，都被清洗出局；關鍵是，皇帝對此不服，他們就能廢立皇帝。
孫峻兄弟就是這不可一世，但是他們也從來不敢奢言篡位。關鍵是，他們雖然沒敢奢言篡位，卻依然被自己擁立的小皇帝反殺了。
事實上，皇帝可以高高在上，從來都不是依靠臣子的忠心。還是前面的話，且不說忠心多少錢一斤，根本沒有人知道。更主要的是，只要實力足夠，篡位的大道理可以講出一大堆啊！
因為用忠君的標準去說，舜、禹都是亂臣賊子啊；商湯、周武更是亂臣賊子。
但是你基於天下人的角度去看，他們都是聖人。總而言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能代表天下人利益的人，才配執掌天下。
皇權高高在上，看起來是那樣的神秘、又是那樣的誘人。所以看著眾多權傾朝野、可以廢立皇帝的權臣，一個個全家被拉上刑場，依然有人認為篡位是一個很容易的事。
簡單想象，篡位就是太容易了。因為你控制了皇帝，逼著皇帝和你演一場禪讓大戲就可以了。
問題是，皇權代表著什麼呢？它是天下利益彙集的中心！
控制皇帝很容易，爬上皇位也很容易，甚至控制中央政府也很容易。問題是，你怎麼讓數百萬平方公里的地區，都接受這個事實呢？你怎麼讓幾百萬、幾千萬的人，都接受這個事實呢？
許多人總認為篡位很容易，無非是因為他們總認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少數幾個人長著腦袋，其它人都是不會思考的木偶。
在這種背景下，他們總認為自己控制了皇帝，就可以如何如之何了。問題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有慾望的、有主觀能動性的人。
我實在奇怪，為什麼許多人總感覺，只要控制了皇帝，就能如何如之何的時候。當我們這樣想的時候，怎麼不想一想，皇帝既然這樣充滿魔力，為什麼還能讓你控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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