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爾薩斯陷阱的啟示上看明朝宗室對明朝滅亡的影響

1644年闖王李自成攻入北京城,目睹一切的崇禎帝自縊而亡,自此明朝正式宣告滅亡,中國歷史上最後一個漢人王朝就此退出歷史的舞臺。雖然明朝宗室在南方建立了南明政權,但是在歷史大勢面前猶如螳臂當車,1662年南明覆滅,1683年明鄭覆滅,昔日的大明王朝不復存在了。明朝為什麼會滅亡?是小冰河摧毀了明朝還是另有原因?今天我們從馬爾薩斯陷阱的啟示上看明朝宗室對明朝滅亡的影響。

從馬爾薩斯陷阱的啟示上看明朝宗室對明朝滅亡的影響

馬爾薩斯理論與徐光啟理論

英國人口學家馬爾薩斯在《人口論》中指出:人口會按幾何級數增長,如果沒有大規模饑荒、戰爭、疫病的影響,那麼人口每25年就會增加一倍。當然這個資料只適用於西方,不能照搬到東方。因為東方和西方的體制、社會形態不同,所以在理論和一些資料上有所差距。明朝的徐光啟對人口方面也有自己的理論,他在《農政全書》中指出:生人之率大抵三十年而增加一倍,自非有大兵革,則不得減。這一理論和馬爾薩斯的理論大抵意思相同,那就是人口增長會有一個週期,每過一個週期人口翻一倍,除非有大規模減員的事件發生。

從馬爾薩斯陷阱的啟示上看明朝宗室對明朝滅亡的影響

這個週期時間其實差不多,只不過東方和西方的體制不一樣。東方在很長一段時間(封建王朝時期)都是一夫多妾制,有錢人可以擁有很多女人,而貧苦百姓連老婆都討不到,因此有錢人的生育率要比貧苦百姓的生育率高。但是由於有錢人的基數比較小,所以有錢人的生育率增長對整個國家的人口增長影響並不大,國家人口增長還是要靠貧苦百姓生育率的提高。這種制度差導致人口增長週期的不同,在東方人口增長週期為三十年左右,而西方人口增長週期為二十五年左右。

從馬爾薩斯陷阱的啟示上看明朝宗室對明朝滅亡的影響

馬爾薩斯基於這一理論提出了“馬爾薩斯陷阱”的預言,預言內容為:人口增長會超過食物供應,因而導致人均佔有食物的減少,最弱者會被餓死。這一預言可以照搬到東方,一旦人口增長超過食物供應,那麼就會導致人均佔有食物的減少。只不過人均佔有食物的減少是從最底層開始(百姓階級),對上層人士、強者的影響並不大。為了存活下去百姓階級發動農民起義,去和權貴爭奪食物、財富,這就是農民起義爆發的根本原因。基於這一研究思路,我們看看明朝宗室人口的增長對明朝滅亡的影響。

明朝宗室待遇以及繁衍速度

明朝初期的宗室制度主要有兩個作用,一方面就是用天下之財養朱氏子弟,另一方面就是用朱氏子弟加固朱明王朝。但是這一制度在朱棣靖難之後就發生了改變,明朝的藩王不得參與政治、商業、軍事,只需要坐吃等死就好。我們的目的是弄清楚明朝宗室是如何壓垮大明財政繼而導致國家滅亡的,因此我們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明朝宗室待遇以及皇族繁衍速度。

明朝宗室待遇

洪武九年,明朝對藩王和公主的歲供為:米五萬石、鈔(鈔票)兩萬五千貫、錦(絲織品)四十疋(匹)、紵絲(絲織品)三百疋(匹)、紗、羅(名貴的純桑蠶絲織物)各一百疋(匹)、絹五百疋(匹)、冬、夏布各一千疋(匹)、綿二千兩、鹽二千引、茶一千斤、馬匹草料月支五十匹。這是一個什麼概念?要知道當時朝廷一品大臣一年俸米也不過九百石,而藩王的一年的歲供米是一品大臣的五十多倍。明朝宗室待遇是十分誇張的,都快把天下的財物都搬到朱家了。雖然在之後歲供數量有多削減,但是歲供的數量依舊很多。

從馬爾薩斯陷阱的啟示上看明朝宗室對明朝滅亡的影響

明朝的宗室制度規定親王的長子可以世襲親王位子,其他兒子則是郡王,在地位上要比長子次一等。也就是說父親什麼位子,那麼長子就世襲什麼位子,但是其他兒子的位子都要降一級。最低位子就是奉國中尉,所有皇族子弟最多降至封國中尉。這一點要比漢朝的制度好一點,有效避免了朱氏子弟吃不上飯的情況,不然像漢朝的推恩令一直把位子推沒了,到劉備那一代的時候都去賣草鞋了。同樣,這一制度最大的弊端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皇族成員越來越大,財政壓力極大。

明朝宗室的繁衍速度

從馬爾薩斯陷阱的啟示上看明朝宗室對明朝滅亡的影響

宗室對明朝財政的負擔

洪武年間山西只有一位晉王,歲祿一萬石,但是到了嘉靖八年時晉王府中的郡王、鎮國、奉國、將軍、中尉共計2851位,歲祿八十七萬多。這只是晉王府的開支,其他王府(明朝實封秦王六十五位,追封親王二十二為)的成員更多。龐大的宗室歲祿是明朝財政的主要負擔,因此朝廷開始削減歲祿。但是朝廷削減歲祿並沒有緩解明朝財政的負擔,宗室成員生孩子的速度更快了。萬曆時期朝廷財政收入一千八百多萬兩,支出與收入差不多相抵。但是宗藩歲祿佔朝廷總支出的29%,幾乎是總支出的三分之一,要知道內府才佔總支出的11%。

從馬爾薩斯陷阱的啟示上看明朝宗室對明朝滅亡的影響

而且有些地方的糧食還不夠給宗藩的,比如山西存留米一百五十二萬石,但是宗藩的歲祿米需要三百五十二萬石,這個缺口怎麼補?只能花錢買米,然後給宗藩送過去。最後導致朝廷欠王府祿糧一百四十七萬多石,朝廷也給不起歲祿了。而且明朝的宗室制度規定“非有大罪,不廢祿食”,也就是說除非藩王造反謀逆,否則朝廷不能取消給藩王的歲祿。怎麼辦?沒有辦法,朝廷沒有足夠的錢給藩王,而且也不能取消反歲祿,因此只能眼睜睜看著財政被藩王拖垮。而在財政體系徹底崩潰之前藩王需要自己想辦法養自己,因此導致一系列的危機出現。

宗室的危害

1:宗室造反

朱充灼因為沒錢所以公然搶劫知府,之後被朝廷剝奪祿米。然而這件事不算完,心不甘的朱充灼決定引狼入室,與韃靼共圖江山社稷。雖然這事被明朝鎮壓了,但是明朝意識到了宗室成員被剝奪祿米的危害,這也是為什麼明朝始終沒有大規模取消宗室成員祿米的原因。

2:宗室成員加劇土地兼併

宗室大肆兼併土地,導致中州地半入藩府。河南藩王的土地是河南所有土地十分之一、湖廣藩王的土地是湖廣所有土地的二十分之一、四川的腴田膏土盡是王莊,成都附近的土地七成都是藩王的。土地兼併的危害是連鎖的,最直接的兩個危害就是朝廷收入銳減、流民四起。

3:流民四起

土地兼併最直接的危害就是百姓失去土地,最終在剝削下奮起反抗,四川的土地兼併最嚴重,因此張獻忠橫空出世;河南宗室最多,所以流民四起,不得安寧。明末農民戰爭雖然是發自陝西,但是卻在兩河、山東、四川、湖廣等地流動作戰,為什麼?因為這裡的土地兼併最嚴重,百姓反抗情緒最高,能得到人民的大力支援,起義的成功率最高。

從馬爾薩斯陷阱的啟示上看明朝宗室對明朝滅亡的影響

4:朝廷收入銳減

朝廷的主要財政收入就是靠田賦,而宗室成員是不需要繳納田賦的,所以宗室成員兼併土地越多那麼朝廷的收入越少。宗室祿米本身就是朝廷的一大負擔,而這負擔是不斷加重的,此時朝廷收入銳減,那對於財政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5:加劇階級矛盾

宗室怎麼兼併土地?靠買嗎?不,你想太多了,宗室獲取土地的方法往往不是靠買,而是透過一些非法的手段兼併土地,因此加劇了階級矛盾。

6:連鎖反應

一方面拼命生孩子加大朝廷開支,另一方面兼併土地減少朝廷收入,導致朝廷可支配銀兩越來越少。朝廷只能透過削減其他開支來維持財政運轉,所以軍事裝備得不到更換、賑災不利、加重賦稅等等連鎖反應出現,矛盾的爆發點就是明朝命運的決定點。要麼明朝解決矛盾再創輝煌,要麼明朝走向滅亡,縱觀歷史王朝遇見這個決定點的時候往往都是走向滅亡。

從馬爾薩斯陷阱的啟示上看明朝宗室對明朝滅亡的影響

最終總結

根據上述文章繪製了一張圖,如圖粉紅色線條就是藩王開支,藩王的開支隨著人口增加而不斷的變大;黃色的線條就是朝廷的收入,這一線條受土地兼併(藩王不交稅)、小冰河時期(土地減產)的影響不斷降低。當朝廷收入不能滿足藩王開支的時,兩者矛盾必然爆發。受制於明朝的體系,大規模削減宗室成員祿米的情況不存在,因此明朝的滅亡是必然的。即時沒有小冰河時期、清軍入關等外部條件,明朝也會因為陷入“馬爾薩斯陷阱”而滅亡。

TAG: 宗室明朝藩王朝廷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