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岳廟煙雨行

行走丨岳廟煙雨行

少年時代,初識岳飛,是在圖書室。那是仲春一個星期日,我來到家附近的少年之家。翻閱課外讀物。儘管所讀頁面,皆為“看圖解意”。

閱讀引來感動。於是,用積攢的幾元零用錢。行鬧市、迎飛絮,在北京新街口新華書店買了一套連環畫《岳飛傳》。快步回家,逐一細看。數日後,翻到最後一本《風波亭》。看岳家父子冒雪赴死大義凜然的畫面,淚水盈框。

時光荏苒。當我再次凝視岳飛形象並再湧心潮,已是30年之後。

那年也是臨近暮春,匆來匆往的幾場風雨,讓春倏然遠去。記得當時,我在安陽採訪,中原大地開始暖風撲面。陪同觀覽的當地詩人,向我反覆推介湯陰縣,說那裡是岳飛生長之地。故此,走出殷墟博物館後,我直奔湯陰岳飛廟。

行走丨岳廟煙雨行

古廟的第一看點,自然是門前的精忠坊。抬望眼、問根脈。原來,這座木結構的古牌樓始建於明正德七年(1513年)。近年,經重新修繕,形色煥然一新。牌樓的建築形制,與唐宋牌樓有諸多相似處。尤其是多處抗震構架,足見古人在組建技藝上不同凡響。

深入賞析。我發現精忠坊的工藝設計,與為人處世、如何看待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竟然密切相關。君不見,隱現於內的“三間六柱五樓不出頭”,既外顯“飛簷堅挺、張合有力”,又內蘊“錯綜複雜、勾心鬥角”。一位資深導遊的精解,讓我如上一課。他說,精美的樓與柱,之所以堅固耐用,貴在“不出頭”。特別是建築構架裡暗藏著“勾心鬥角”,起到支撐整體格局作用。

瞬間,以往常提的“勾心鬥角”貶義詞,被眼前巍峨建築所顛覆。當年,震撼強敵的一代名帥,期冀“踏破賀蘭山缺”,終於被昏君佞臣所加害,變為令人扼腕的“塵與土”。我在想,古建中的“勾心鬥角”莫非是大國工匠在設計時的一點感悟?

走過精忠坊,與古牌樓同時代鑄造的“五跪像”依次入眼。這些猥瑣塑像,與杭州岳墳前“四跪像”相比,多了一個“王俊”。導遊為此解釋時,語句多含鄙視感。當年,王俊混入岳家軍後,不見寸功、未得封賞。由此,一直耿耿於懷。當他被秦檜、張俊收買後,便以《告首狀》誣陷岳飛父子及張憲。致使忠良含冤、擎天柱倒。這些過往,真的令人浮想聯翩:忠君愛國一心幹事業者,目光大多瞻遠而不顧後,注重大視野中的風雲變化,卻忽略近在咫尺、人情複雜的一面。為官與做事,能兩廂兼顧、互動雙贏者,看來,要另支一番心思去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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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岳廟東院的“肅瞻亭”內,撣塵整衣,拜謁嶽帥坐像。在碑林間,觀覽古人們的書法手跡。岳飛手書《滿江紅》與諸葛亮的前後《出師表》,行書莊重蒼勁,洋溢一股勃勃英氣。如果說筆走龍蛇、呈“真”、“草”兩種書體的《滿江紅》碑刻充盈激越與憧憬,那《出師表》的筆鋒,則顯現悲壯與憂憤。這篇文字,是岳飛何時何地書寫,我沒有看到確切記載。但精忠帥憑欄仰望,在風雨中長嘆的表情,如在眼前。感慨之餘,我從岳飛廟走出,走入縣城文史館,在冊頁發黃、略帶墨香的書海“暢遊”一番,已感知大致情由:宋紹興八年(1138年),高宗與秦檜不顧中原父老置身於水深火熱,極力推行賣國投敵政策。8月下旬,岳飛帶兵路經南陽武侯祠,突遇大雨,投宿於祠堂內。面對山河破碎、權奸當道的現實,他一腔幽憤無從宣洩。那晚,他一手持風燈、一手按劍,佇立草廬亭下,仰看風雨飄搖、天地昏黑,發出“還我河山”的長嘯。他想到,三國時期,諸葛亮拒絕偏安蜀都、一心北定中原的雄韜偉略,最後功敗垂成。於是,他感慨萬千,揮筆書寫了前後《出師表》。兩年後,他揮師北伐,一舉收復了汝、穎、蔡、陳、鄭及西京(洛陽)失地,在金兵“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驚呼聲中,形成“直搗黃龍”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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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雄勁的金戈鐵馬難抵暗角的陰險讒言。精忠報國,竟被詆譭者所暗算。就此而言,嶽大元帥與諸葛丞相的命運略有相像——-一心為國,竭盡全力,竟然被小人暗算。由此看來,作為一方骨幹,既要有揚善之能,也須有懲惡手段。

那日,我走出岳廟。漫空風雨飄搖。身後,精忠大帥作詞,顧家輝譜曲的《滿江紅》,高峰迭起。悲壯聲韻,在迷茫煙雨中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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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 岳飛精忠勾心鬥角牌樓出師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