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招聘會

招聘(小說)

泉水叮咚2012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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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聘(小說)

參加招聘會

清晨,山菊端起拌好的雞食,去菜園裡喂老母雞。剛開啟菜園的木柵欄,這些母雞們就張開翅膀,一溜小跑地朝著山菊飛過來。“咕—咕咕—咕……”的吆喝聲,像一曲優美的旋律在清晨的菜園裡抑揚頓挫地飄起。山菊一邊召喚那些母雞,一邊彎下腰把雞食撒在食槽裡。這些母雞們擠來擠去地爭著搶食吃,排在隊伍後邊的母雞乘勢擠開同伴往前衝。“就你急著搶食吃,昨天下雞蛋了嗎?”山菊看看低頭覓食的蘆花,方想起昨天忘記撿雞蛋了。她走到堆滿樹葉子的牆犄角,順手撿起幾枚雞蛋,放在剛才盛雞食的盆子裡。

“養個雞還下個雞蛋呢,整天不務正業地寫呀寫呀,寫文章有個屁用,你吃你的文章!還不是我養著你。”她想起男人整天對她的嘮叨和不滿,恨不得一下子遠走高飛,哪怕當一個保姆伺候人,也不受他的侮辱。可是,要想走出大山去打工,對於一個人到中年的女人來說談何容易?孩子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上學,她也就頂著星星披著月亮早起給孩子做早餐。等孩子上了學校她還要整理房間,打掃庭院。總之,家裡的一切大事小事全是她一人打理。

山菊端起撿雞蛋的盆子正要走回院子,手機突然想起了彩鈴。“活出個樣來給自己看,千難萬險腳下踩,啥也難不倒咱……”她從紅圍裙的衣兜裡掏出手機,急忙接打了電話。“山菊,一會兒吃過早飯,我們一起去招聘會吧!”電話是村東頭的嫂子打來的。“嫂子,招聘會在哪裡呢?”“願景小鎮人才市場那裡。”聽說要去參加招聘會找工作,山菊眼前就放光,可看到一絲光亮了。找到工作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和孩子,做一個有尊嚴的女人,那才叫人羨慕呢。“招聘會幾點開始呀?”“上午九點。”“好的,一言為定。一會兒,我吃點早飯去找你,我們一起坐公交車去參加招聘會。”

結束通話電話,她急忙關好柵欄走進院子。開啟廚房的門,她放下雞蛋盆,舀了一瓢涼水,使勁地打香皂洗手洗臉,好像就要趕去相親似的。她捧起一捧涼水反覆認真地洗著,順手扯下毛巾把臉擦乾。照著牆上掛著的小鏡子,搓點增白粉蜜,描眉,塗唇,好一番忙碌地打扮。換上一件新衣服,穿上高跟鞋,帶上眼鏡。那枚戒指哪裡去了?她在梳妝檯上翻找著那枚翠綠的戒指。找到了,在自己的小皮包裡放著。平時在家裡她可以不講究穿戴和打扮,但是,這次是去鎮上參加招聘會,決不能讓人家小看咱們農村人。她知道第一關面試非常重要,現在是靠臉蛋和形象吃飯的年代。

看看牆上的石英鐘,時針已經指向了八點半,吃早飯已經來不及了。即使不吃早餐她也不抱怨,畢竟一年一次的招聘會是不能錯過的。快要出門的時候,她再次站在穿衣鏡前面,上下左右、前前後後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形象。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看到自己的鬢角那悄悄露出的幾根白頭髮,心裡不禁有些傷感。誰不長白頭髮呢?除非她吃了長生不老藥,她在心裡安慰自己。電話彩鈴在此響起來,“山菊,快點!公交車馬上就要進站了。”“出來了,出來了……正在往外走。”她隨手把門帶上,那條紅圍巾披在肩上很是醒目。

“呦,這是幹嘛去?去相親呀,瞧你這身打扮,大教授似的,去哪裡講課呀?”正在迎面走來的猴子媳婦,一邊笑著一邊和她調侃。“二嫂子,又去玩牌呀?瞧你說的。誰像你似的喝八口井的水。”山菊也調侃她,因為她們年紀相當,整天在一起說說笑笑的,也就不在意什麼。不過呢,猴子媳婦還真是嫁了八個男人。第一個男人在她未婚先孕的時候,就遭到了意外傷害,觸電身亡了。接下來,第二個男人和他生下了第二個孩子,也因腦中風癱瘓離她而去了。相繼兩任男人都過早地離她而去,讓她在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擊,她也就對婚姻和愛情不抱什麼希望了。為了養活孩子生存下去,也就第三個,第四個……不斷地尋找生活的出路。直到前幾年孩子大了,她才真正地又迴歸了家庭,遇到了當村這第八任丈夫。現在過著很美滿的小日子,整天打個麻將玩個牌啥的,心態非常陽光了。

“回頭再聊,我去參加招聘會。”山菊向她揮揮手打個招呼,徑直向車站走去。山菊一邊向著車站走,一邊抬頭眺望著遠處的天邊。天空一片湛藍,沒有潔白的雲朵。只是在蔚藍的天空裡,有幾架剛剛看到身影的飛機在空中飛行,像老牛犁地似的拉著鏵犁,唱著祥和而熟悉的歌。這幾架銀灰色的飛機,在湛藍的天空上飛行的時候,機翼下劃出一條條清晰的線條。那些彎彎曲曲的線條,彷彿海上湧起的浪花,一簇一簇地慢慢湧動,而後又漸漸地消失在空中。而那左一條直線,右一條直線的圖案,又彷彿不諳世事的孩子,在一張白紙上隨意畫出的美麗童話。山菊覺得好長時間沒有看到這麼美的天空了,不是天空不美,而是被生活的重擔壓在身上,根本沒有那樣的心境來欣賞。今天她要去參加招聘會,去重新面對生活找工作,心情格外地爽朗。

汽車站就在村子口對過的紅綠燈那裡,她看看左右沒有太多往返的車輛,趕緊瞅個空子,像一條魚似的鑽了過去。“嫂子,你帶身份證了嗎?找到工作時要身份證。”她走上前站在站臺上,氣喘吁吁地和嫂子打著招呼。“我帶著身份證呢,一直帶在身邊。即使上果園去修剪枝條,我也從不放下。”嫂子下意識地拉開書包的拉鍊,看看那個裝在包裡的身份證。“快點!你先上車找座位,山菊,車來了。”只見不遠處一輛滿載行人的綠色公交車,徐徐地向著站臺開來,停在站臺邊。車門開了,年輕漂亮的售票員站起來,熱情地招呼走上車裡的人。“剛上車的旅客,刷完卡往裡走,把車門關好……。”山菊和嫂子側著身,向車廂裡走去。今天坐車的人特別多,摩肩接踵的人好似一捆綁在一起的韭菜,默不作聲擁擠地站立在那裡。通往鎮上的公交車半個小時一趟。況且,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招聘日,坐車的人能不多嗎?

汽車向前飛快地在公路上行駛著,離開寂靜偏僻的村莊,帶著山菊她們的美好夢想,飛向熱鬧繁華的城鎮。山菊在車裡搜尋著自己熟悉的人,她小聲地對嫂子說:“那不是王符嗎?他也去找工作?他家的果園誰來看呀?”“你沒聽說他家的果園早已規劃了,正好在高速路的路口。”“那麼,規劃了果園,他就有錢了,還去找工作幹嘛?”“就那點補償款能花幾下子?現在房價物價那麼高。”山菊點點頭。“現在農村裡的土地越來越少,無業的農民越來越多。”嫂子湊在山菊的耳邊小聲說。

“各位旅客請注意,下一站是原鄉小站。”售票員向乘客做著溫馨的提示。“原鄉小站下站就是願景小鎮了,山菊,一會兒我們就該下車了。”山菊把揹包的帶子往肩膀上挪動了一下,順著狹窄的縫隙側身穿過人群,向車門口慢慢走去,準備刷卡。“願景小鎮到站了,有下車的旅客請下車。”“山菊,下車。”嫂子拉著山菊的手走下公交車,站在人行道路邊,等待來來去去的車輛在眼前穿過。“嫂子,快看!懸掛著橫幅的那座樓房,那裡就是招聘會的地方。”山菊指著對面的招聘會現場說。只見一條很耀眼的紅色橫幅,在陽光下在春風裡躍動著,“春風行動快車,等你來————-2017年現場招聘會”,懸掛在招聘會的簡易棚前。

招聘會的現場來了很多的人,在招聘會的廣場上熙熙攘攘地談笑著。不過,這些前來參加招聘會的,大多是穿著很時尚很靚麗的年輕學子。每個招聘會的工作臺前,都排了很長的隊伍,有的正在詢問工作情況,和招聘人員交談著;有的正在低頭看招收簡章;也有的正在填表格。山菊擠在熙來攘往的人群裡,仔細尋找著自己對應的專業。“課外輔導班招聘一名教師……”,這條招聘資訊,引起了山菊的注意。她上前一打聽,人家這個教育專業機構,只對在校的教師優惠。山菊一陣失望,向下一個招聘展臺走去。“山菊,這裡有一個名額,招油漆工一名,月工資2000元。”嫂子把簡章遞給山菊,山菊看看簡章搖了搖頭,並不是因為油漆工有氣體汙染,影響身體健康,而是離家太遠了,無法照顧孩子。“我們去飯店做一個刷碗工吧,刷碗不受年齡限制。再說我們已經不年輕靚麗了,好的工作也碰不上我們。”嫂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拉著山菊到招收勤雜工的展臺。

“你們這裡招勤雜工嗎?”山菊走上前詢問,“我們店裡招兩名勤雜工,月工資2000元,晚上十點才能下班。只要客人不走,員工是不能下班回家的。如果白天沒有吃飯的顧客,你可以休息一會兒,這裡的勤雜工不是很累,但是工作時間長。”“晚上很晚才能下班,道路不好走。山菊膽子小,晚上不敢騎電動車。再說,也不能接孩子放學回家,更不能輔導孩子的功課。”山菊心裡思忖著,低頭不語。嫂子對這份工作很感興趣,她早已厭倦了家裡繁重的瑣事和那片果園。果園裡的果樹已經超齡了,掛果也不是太多,賣果子的錢還不夠自己的人工錢和化肥錢。“你把電話給我留下,到時我們聘用你,就打電話通知你。”嫂子填了一張表,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山菊繼續往前走,尋找自己喜歡的合適的工作。“電話採編,月工資2500元”這條資訊映入山菊的眼簾。“電話採編,就是去外邊採訪,然後整理稿件嗎?”“電話採編就是用打電話的聯絡方式,收集接納來自全國各地的稿件。……”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微笑著上下打量著山菊,“您今年多大呀?是您找工作還是給孩子找工作?”山菊看看招收簡章,上邊寫著招收年齡在三十五歲以下。山菊放下簡章,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衝著她一笑:“對,給孩子,給孩子找工作。”嫂子拉起山菊就走,“你還想幹編輯的工作呀?去年你在館裡整理資料,到現在都還沒有給你開工資,不要幹那傻事了。誰伺候他們?”嫂子氣呼呼地對山菊說。“那我們去搞衛生,給人家掃地,當一個環衛工吧!”山菊苦笑著說。

“掃地怎麼了?掃地就低人一等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嫂子不服氣地說。“招五名清潔工,年齡在五十五歲以下。”山菊指著一張招工簡報說。“這個工作很適合你,我們還不到五十歲,還很年輕有為呢”嫂子狡猾地笑了笑,“寧為人前,不做馬後。我們不和年輕人比,和自己年長的人比,我們不是很年輕嗎?”山菊也開心地笑了起來。“你好!你找工作嗎?給醫院和商場做保潔。”一個穿戴很時尚、燙著短髮的中年女人,肩膀上披著一條黃色的披肩微笑著說。山菊迫不及待地說:“一個月多少錢?有雙休日嗎?”“有雙休日,月工資3000元。您是退休的嗎?有養老保險嗎?是居民戶口嗎?”“我不是退休的,也不是居民戶口。”山菊心裡咯噔一下,涼了半截,立刻放低聲音和語速。“

“我們這裡招聘剛退休的,必須是居民戶口,有養老保險的。”那個女人把雙手斜插著放到胸前,很高傲地說。“我們要是有養老保險,就不給你打工了,搞保潔還挑三揀四的。分明是欺負我們農民工,我們農民工不比那些城鎮戶口有勞保的人做得差。”嫂子氣憤地說,“走,回家。不伺候他們。”“他們搞的是形式主義,什麼春風在行動?!分明有等級分化在做怪,農民到底比不上工人老大哥。也難怪現在的人都消尖了腦袋,朝著公務員的位子裡鑽,風吹雨打旱澇豐收有保障。哼!”山菊在嫂子不停的牢騷聲中,戀戀不捨地離開了招聘會。

她們走出招聘會的大門口,山菊還不時地回過頭,看看那個鮮豔的橫幅。“春風在行動——-”今年的招聘會又錯過了機會,山菊總是趕不上,“春風在行動——”這趟開往春天的列車。搞個保潔還必須是居民戶口,誰規定的這條制度?說到戶籍的問題,山菊情緒有點失落,後悔不該不聽父親臨終的叮囑。“哎,要是當年聽爸爸的話,何至於落到今天的結局。”

山菊在老家教學的時候,考上了當地的師範,戶籍也從農村遷到了鎮上,變成了城鎮戶口。農村戶口變成了商品戶口,這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在那個年代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找物件首先問一問對方是不是城鎮戶口,要門當戶對才行。山菊在村裡代課的時候,談過幾次戀愛。對方見面第一句話就問,山菊是不是公辦教師,是否是城鎮戶口。山菊對這些很反感,不再談婚論嫁。山菊畢業就在學校裡教學,由於一直是代課教師,錯過了找物件的最佳年齡。眼看山菊都三十歲的大姑娘了,自己的弟弟也師範畢業了,並且帶回了自己心儀的女朋友。在農村的風俗裡,男孩子娶媳婦一定要在姐姐出嫁的後邊。姐姐不出嫁弟弟就不能結婚。山菊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爸媽非常著急,託親戚找媒人趕緊給山菊找物件。為了給弟弟騰出結婚的房子,山菊也就草率地嫁了人,到京郊大山裡去了。

山菊至今還記得父親的話:“不要放棄你的教學工作,一個女人不要一輩子圍著鍋臺轉。”山菊剛結婚,美美地過著二人世界的小甜蜜日子,父親的話哪裡聽得進耳朵裡。後來,山菊有了孩子,由於兩地分居,生活不方便。山菊為了照看吃奶的孩子,迫不得已放棄教學工作,離開了自己熱愛的工作崗位。眼看孩子就該上幼兒園了,沒有當地的戶口怎麼行?孩子的戶口跟隨著媽媽,山菊的戶口在鄉下城鎮。那天晚上,電話鈴突然響起,是母親從鄉下老家打來的。“山菊,我已經託人走後門,把你的城鎮戶口變更成農戶了,變成了農戶你就可以轉到郊區山村了,把你和孩子的戶口遷走吧。……”病榻中昏迷的父親聽到了,睜開微弱的雙眼,詢問母親:“把什麼遷走?不遷走戶口。讓山菊回家繼續教書。”母親怕病痛中的父親生氣,只好急中生智地隱瞞說:“沒有遷走戶口,我告訴山菊回家的時候,把小狗給孩子抱走。……”父親用盡身心所有的氣力說:“不要遷走戶口,窮山僻壤的地方比不上我們這裡好。山菊不要放棄教學……”

嫂子笑著對山菊說:“事情已經如此了,也就不要後悔了。你當年是看上漂亮小夥子了,才把自己的教學丟掉了。”“當年我要是不把戶口遷到這裡來,現在的生活就好了。我們老家那裡搬遷了,徵用的土地都有大量經濟補償的。把戶籍遷到這裡來,也沒有趕上這裡分地,在這裡也享受不到經濟補償。唉,我已經被這戶籍的大變身,折騰得一乾二淨了。”“天無絕人之路,東方不亮西方亮。莫愁前路無知己,沒有過不去的山頭。走過眼前這座山,迎來美好豔陽天。”嫂子笑著調侃著。

就在嫂子和山菊在汽車站等車的時候,山菊的手機突然響了。電話是大山裡的溫馨家園那兒,她去年採訪過的楊站長打來的。“你是山菊嗎?”山菊一聽聲音很熟悉,是溫馨家園的楊站長那和藹親切的聲音。莫非那篇寫殘疾人的稿子不合格?她趕緊回答說:“是的,我是山菊。”“你寫的殘疾人勵志的那篇稿子,我們看了你的稿件,並且投給殘疾協會了,已經被編輯採用了,收入到《助殘圓夢20年》一書中。你的文采非常好!我們這裡缺一個為殘疾人服務的人手,主要是管理溫馨家園的政  府購買服務專案,要求會熟練使用計算機,專案編制實施,整理編寫殘疾人勵志的稿件等。今天下午,你必須到山裡溫馨家園來報到。”聽說聘用她去大山裡的溫馨家園那兒去工作,山菊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急忙把這個好訊息告訴身邊的嫂子,手機也顧不得放下,一直被她舉在耳邊,那雙被生活困境折磨的疲憊的眼睛裡露出異樣的神彩。她非常驚喜地說:“嫂子,找到了,找到了工作。”嫂子也為山菊高興:“我就說嘛,東方不亮西方亮。你看看,這不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嗎?”

太陽已到正午,煦暖的陽光照在她們的身上暖洋洋的。山菊要到山裡去報到,只好和嫂子分手。在鎮上汽車站的站臺上,她向開往鄉村的那輛公交車上的嫂子擺擺手,嫂子坐在車裡回過頭,微笑著也向山菊揮揮手。最後,嫂子把頭伸出車窗對著山菊喊:“山菊,報完到,早點坐車回家。”“放心吧,嫂子,你回去不要忘記,替我給雞槽加點飲水。”

陽光灑在美麗繁華、高樓林立的願景小鎮上,山菊肩上的紅圍巾在春風裡飄動著,映紅了她的臉頰。這時,在車輛穿流如梭的公路上,恰好一輛開往山裡的公交車開過來,她急忙向那輛公交車招手。車門打開了,山菊終於坐上了這趟綠色的公交車,一輛在春天裡開往大山的綠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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