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一位紈絝子弟在國破家亡後在盛夏玩出了雅緻,留下千年風華

富二代不是現在有的。今天的富二代比爹、炫富、泡妞等等低俗劣跡按下葫蘆浮起瓢,讓人不齒。大熱天的想起來明朝的一位富二代張岱來了,找到他著的《陶庵夢憶》,覺得還是這位古代的富二代會玩,有情趣,他筆下的生活雅緻,引人入勝,耐人回味。

明末一位紈絝子弟在國破家亡後在盛夏玩出了雅緻,留下千年風華

先介紹一下張岱。張岱生於明朝萬曆二十五年(1597年)一個顯貴望族家庭,祖父、曾祖、高祖都是進士,身世顯貴。

崇禎七年(1633年)八月十五,張少爺在家鄉紹興蕺山亭招集朋友、藝人七百多人共同宴飲、飲酒、唱曲。到了半夜肚子餓了,就去附近廟裡借鍋煮飯,用大桶擔飯來吃。又令人在亭中演戲,瘋狂地玩到了後半夜(《陶庵夢憶閏中秋》)。

明崇禎十七年(1644年),發生重大變革,李自成逼得崇禎皇帝在自縊,大明朝亡國了,一些明朝遺老選擇了為國家殉節。

這年47歲的張岱也想殉國,但手頭的《石匱書》沒有完成,徘徊中自敘:“年至五十,國破家亡,避跡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幾,折鼎病琴,與殘書數帙,缺硯一方而已。布衣蔬食,常至斷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遭遇國家劫難家業破敗,從此,世間再無紈絝子弟張公子,有了一個史者張岱,以一身廣泛愛好,高潔脫俗,獨立於亂世中。

我們來聊聊張岱是怎樣過夏天的,留下千年風華的。

古時夏天分別稱為孟夏、仲夏、季夏,就是農曆的四、五、六月。

五月五日,張岱建議姑娘們用玉蘭花洗澡、洗頭。張岱在梨花開的時候釀酒,釀的酒叫“梨花春”。他說移植竹子要等三伏天,五月十三是“竹醉日”,三伏天給竹子灌酒,等它醉了才能移植。

明末一位紈絝子弟在國破家亡後在盛夏玩出了雅緻,留下千年風華

張岱在《夜航船》裡記錄了《夏至數九》歌。

一九和二九,扇子不離手。三九二十七,飲水甜如蜜。

四九三十六,拭汗如出浴。五九四十五,頭帶黃葉舞。

六九五十四,乘涼入佛寺。七九六十三,床頭尋被單。

八九七十二,思量蓋夾被。九九八十一,家家打炭墼。

張岱說自己《夜航船》裡所記的都是“眼前極膚淺之事”,但在這“膚淺之事”卻為後人留下大量鮮活的文獻史料。他的《老饕集》、《陶庵肘後方》,《夜航船》、《陶庵夢憶》這幾本集子裡也有大量關於美食和養生的文字。

張岱69歲時,給自己寫了個墓誌銘:“少為紈絝子弟,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橘虐,書蠹詩魔。勞碌半生,皆成夢幻。”當然,寫墓誌銘並不說他就駕鶴西去了,他又活了幾十年。

張岱在《陶庵夢憶》中《秦淮河房》描繪:夏天的秦淮河旁邊熱鬧非常,畫船蕭鼓,來去繁忙,兩岸水樓,入目繁華。清風吹過,則帶起脂粉香味。至於絕色佳人,拿著團扇,“緩鬢傾髻,軟媚著人”相當迷人,讓人愜意賞心,想入非非。

在《揚州清明》裡表示:“揚州清明、西湖春、秦淮夏、虎丘秋,這四樣景緻乃是夢想之景,難以忘懷。”秦淮河的夏天對於張岱是沒有抵抗力的。

《葑門荷宕》一篇則記載了張岱夏天遊蘇州的景象。六月二十四日,相傳是荷花的生日。張岱前往蘇州欣賞荷花,結果發現全城男女老少傾城聚集在荷花宕。遊船密密麻麻,擁擠不堪,根本沒有多餘的船隻可租。樂器鼓吹,歌曲響動,熱鬧非凡,船上佳人因天氣太熱而汗透衣衫,“男女之雜,燦爛之景,不可名狀”。

《冷月亭》記載,夏天的晚上,張岱帶著竹蓆來到西湖冷月亭中睡覺,對月聽山澗水流以及遠處飄來的音樂。“避囂靈隱,夜坐冷泉亭,又夜夜對山間之月,何福消受。”那是怎樣一種愜意,優哉遊哉,令人嚮往。

張岱說蘇東坡雖然欣賞了西湖之美,但晚上還得回去,不能盡興。而他夏天夜宿山間小亭,享受深山清寂,皓月空明,枕石漱流,臥醒花影之樂趣,就是給個神仙也不換。

哪裡人群熙攘,哪裡就有張岱;曲終人散有人吹一曲悲簫,只剩一位客,那肯定是張岱。他用文字證明了自己的人生終極價值。

除了去郊遊,夏天大多數時間張岱會待在家裡避暑。他在《不二齋》寫道:在不二齋左右,有許多高大的樹木,所以雖然暑天炎熱,但是屋裡面沒有一絲暑熱之氣。尤其是屋後面還種了一些竹子,瀟瀟灑灑,清氣襲人,令人忘記炎熱。從屋頂往下看,“晶沁如玻璃、雲母”,彷彿置身清涼世界,十分舒服。屋裡面設定了石床竹几,紗窗床簾,以此驅趕蚊蟲。窗戶紗布都是綠色,四面皆碧,給人視覺上的清涼感。房中擺放茉莉等花朵,香氣襲人。

明末一位紈絝子弟在國破家亡後在盛夏玩出了雅緻,留下千年風華

張岱說自己是紈絝子弟,一事無成,無一事不敗。“學書不成,學劍不成,學節義不成,學文章不成,學仙學佛學農學圃俱不成”。就是這個自謙“一事無成”“無一事不敗”的人,成了“明清第一散文大家”。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痴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張岱是這樣說的,以自己廣泛的愛好行走在世間,在歷史上留下驚鴻一筆。梁啟超說,“凡人必常常生活於趣味之中,生活才有價值。”毫無疑問,張岱就是這樣生活於趣味之中的人。人生路遙,選一事成癖,足矣。

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八十五歲的張岱告別了這個令他愛恨、令他迷戀、令他惆悵的世界。有人說若生明清,只嫁張岱。不知道愛慕現實、享受的時下美女還有幾人能這樣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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