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上酸菜】梁林生散文《媽媽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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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蓋房

文/梁林生

八十年代初,我剛剛參加工作進評劇團不久。一天,全家人正在吃午飯,媽媽對大家說:“你二舅家菜地有個房號,他家窮得一分錢沒有,我想給他家蓋個房,文憲(我表弟)將來也能好說個媳婦啥的。”

我爸說:“我每月工資能開五十多塊錢,養活全家六口人,已經很困難了,哪有錢再幫文憲家蓋房?蓋房子可不是小事,我還要上班,哪有時間幫這個忙?”大哥、二哥沒吱聲,我在家排行老三,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這件事就暫時放下了。不幾天,我就隨磐石評劇團“出張”了(過去劇團“出張”就是去外地演出的意思)。等我“出張”回來,蓋房已經動工了。

聽我爸說,我媽急眼了,耍了脾氣說我們家從關裡跑到關外磐石,當初是奔我舅舅家的買賣——“磐石發記號”來的。當時,我父母在河北省灤南縣井離莊剛結婚,生活比較困難,決定來東北磐石闖一闖,也就是“闖關東”的意思。

都知道東北的冬天嘎嘎冷,我大舅把一條新棉褲給我爸穿了,我二舅給我家扛來滿滿一袋子新磨的苞米麵,我兩個舅媽忙前忙後地幫著我媽規整新家……我媽說我們家能在磐石立住腳,多虧劉莊子我大舅二舅的幫助。如今我二舅家困難,我們家必須知恩圖報,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

在這種“重壓”下、“洗腦”下,我爸認為確實應該還劉莊子一個人情。他忍痛把家裡養的大肥豬殺了,賣了三百多元(這筆錢在當時算天價了),用這筆錢來給我二舅家蓋房。

蓋房子可不是鬧著玩的,工程量太大了。我回來時地基已經打好了,聽說是我爸和我大哥、二哥每天早晨四點就起來挖地基,幹了五個早晨才挖好溝又填的石頭。下一步就是拉磚,拉椽子等物資了。

媽媽在現場親自指揮,就像在戰場指揮作戰一樣,安排得井井有條,特有指揮員的“範兒”。老媽一天書沒念過,自己名字都不認識,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底氣。原來我家是爸爸“一手遮天”,自從我媽說“還劉莊子人情”給我爸洗腦後,我媽地位大大提升,儼熱是家裡的“一把手”了。我從心裡佩服老媽,老媽您太厲害了!

老媽對我說:“寶子,你也別光看熱鬧,要幫媽出點力。我說:“我沒啥能耐,啥也不會幹呀!”老媽說現在最大困難是沒有車拉磚,希望我能找個車幫著拉磚。我的媽呀,我才上班幾天,誰也不熟悉,更不認識司機,這不是難為我嗎?我說:“媽,我大哥是運輸公司修理車間支部書記,讓他找車多方便啊?我媽說:“你這孩子太不懂事了,你大哥剛剛當上書記,家裡就給他添亂子,對他工作會有影響的。”我一聽,老媽雖說沒文化,可是人家說得真在理兒。

我只好使出渾身解數找車吧。我搜腸刮肚地在搜尋司機,突然想到我上屆同學王德寶在磐石糧油供應公司開車,第二天,我就找到了他,說明來意後,王德寶答應了,他說他開的是一個軲轆的柴油車,要和領導打個招呼,柴油錢由我出,我說行。王德寶每天工作量很大,要往鎮內和鄉下送糧食,每天回來也比較晚。老媽這裡天天追問,啥時來車拉磚,沒有車拉磚活沒法幹了……

王德寶請示領導後,終於敲定週六、週日晚上五點後給拉磚。告訴老媽後,她給我拿了柴油錢和買磚錢。週六一大早我就去磐石磚廠把磚錢交了,下午五點拿著磚票,在糧油供應公司門前等王德寶的車。五點後,車到了,我們一起到磚廠拉磚,我也沒幹過這活,三付手套都磨壞了,手也磨出了血泡,人都累虛脫了。記得每天拉四車,一共拉了八車,就這樣完成了老媽交給我的光榮艱鉅的任務。

起磚後,老媽人緣好,又找親戚鄰居幫忙,買了瓦、玻璃,找木匠做了窗戶,上樑等。不到一個月,房子建成了,表弟全家喜遷新居。

後來那個地方蓋加油站,一動遷分給了表弟三套樓。表弟自己住一套,他兩個兒子每人一套。這座房子給我二舅全家帶來了幸福。看我二舅全家過得這麼好,人人有樓住,我媽欣慰地說:“多幫助人,吃虧是福啊!”

老媽已於2020年8月16日在她98歲高齡時離開我們。可是她老人家“多幫助人,吃虧是福”的理念,永遠是我們梁氏家族做人的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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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梁林生,目前是亞洲鋸琴文化使者,英國皇家研究院首席專家,香港非遺保護協會名譽顧問。鋸琴、軟弓京胡兩個國際金獎獲得者,二胡和京胡曾榮獲全國大賽金獎和銅獎。中國音樂家協會會員、藝術教授,中國非遺總部鋸琴藝術委員會常務副會長,吉林省名人研究會非遺樂器傳承人委員會主席。曾在環球時報、香港大公報、光明日報、文匯報、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吉林日報等主流媒體發各類新聞稿件千篇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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