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顧正祺愣了一下，“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劉小姐之前也沒有提過……”
沈珈瑢再次打斷他，“既然顧先生要道歉，那就……沒關係吧。您是僱主，我拿了錢的，幹活哪有不受委屈的，我懂的……”
顧正祺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晴姐事先什麼也沒交待什麼也沒說。”
沈珈瑢反過來安慰他，“真的沒事了，你也要給我補償，劉小姐也說要給我補償，不就被潑了一杯奶茶嘛，很划算啦。”
顧正祺靜默一會，低聲道，“是我疏忽了，讓你受了委屈。”
沈珈瑢不耐煩起來，“行了行了，活在這世上，誰還能不受委屈呢，我想掙錢，受委屈又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了，顧先生也用不著這樣子，真的沒必要，我也受用不起。”
顧正祺道，“不，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以後絕不。”
他聲音越說越低，沈珈瑢沒太聽得清楚，側頭問道，“什麼？”
顧正祺輕咳一聲，提高一點聲調，“我說，可以下班了吧，咱們去吃好吃的。”又補上一句，“然後再給阿姨打包！”
沈珈瑢擺了一會臉色，內心也覺得不宜再得寸進尺，於是語氣緩下來，“謝謝顧先生！”
畢竟，手機裡靜靜地躺著兩個數額頗大的轉賬紅包，她已經決定在臨睡前接收。
這一晚吃的火鍋。
一整晚，顧正祺都體貼又周到，沈珈瑢抬個眼皮，顧正祺就已經心領神會，紙巾，湯勺，想吃的想喝的，全都遞到她面前來。
沈珈瑢有點受寵若驚，最後受不了，叫了起來，“顧先生能別這樣嗎？這不合規矩。”
顧正祺只道，“快吃，這個涼了不好吃。”
他細心地把湯裡的骨頭渣全撈出來，才將湯碗遞過去。
沈珈瑢看著他，突然間脫口而出，“有一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到你……”
她驀地閉上嘴，耳根子隱約發燙起來。
她瘋了嗎？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來了。
顧正祺身子微微一震，“什麼？”
沈珈瑢目光飄忽，支吾著道，“沒什麼。”
顧正祺追問道，“你夢到我了？”
沈珈瑢一張臉漲得通紅，大聲道，“沒有！你聽錯了！我沒夢到你，我幹嘛夢到你！”
看她窘得快哭出來的樣子，顧正祺不由得好笑起來，“好好好，你沒夢到我，是我聽錯了。”語氣裡帶著笑意，“那以後要夢到哦。”
沈珈瑢咬得牙快碎了，霍地站起來，“吃好了！走了！回家！”
顧正祺忍著笑，揚聲叮囑店家，“老闆，買單，打包！”
他照例將沈珈瑢送到張家院門前，才停好車，要去給沈珈瑢開啟車門，一側頭，看到一箇中年女子站在不遠處，微蹙著眉看著他。
他愣了一下，沈珈瑢已然自行開啟車門下車來，一眼瞥見女人，叫了一聲，“媽。”
顧正祺吃了一驚，眼看著沈珈瑢蹦跳著小跑到中年女子身旁，親熱地摟住女子胳膊，“媽，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去哪了？你看，我買了好吃的宵夜！”
張沫沒顧上回答女兒，目光落在顧正祺身上，沈珈瑢覺察到了，趕緊道，“我老闆……不是，我朋友。”
衝張沫討好一笑，再次道，“我朋友。”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男朋友還是男性朋友？當著顧正祺的面，張沫不好追問，只得匆忙帶起一個微笑，“哦，那一塊家裡坐坐？”
不等顧正祺和沈珈瑢回答，已經率先向家門走去，“走吧，外婆要是沒睡的話，讓她一塊吃點宵夜。”
顧正祺和沈珈瑢對視一眼，顧正祺輕咳一聲，“走吧。”
他轉身走，沈珈瑢趕緊道，“你真的要進去啊？”
顧正祺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也是。
沈珈瑢低聲道，“你可別我媽她們面前把我兼職的事說漏了。”
顧正祺道，“放心，我只會說我是你的頭號粉絲。每天都給你的公號點贊。”
沈珈瑢漲紅了臉，“這個也不可以說，一聽就是假話。”
顧正祺認真起來，“哪裡假了，我說的是真心話，我特別愛看你寫的那些，每天吃了什麼，每天干了什麼，每天看到了什麼，很有意思啊……”
沈珈瑢哪裡肯信，輕哼一聲，“顧先生你放心，我不會把今天被潑了奶茶的事寫進去的。”
顧正祺靜了一下，沈珈瑢頓時一陣後悔，趕緊道，“好吧好吧，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只要我媽和我外婆聽著開心就行。”
顧正祺心裡的難受是真切的，他真的萬沒料到會發生這樣一個意外，除了心疼，更多的是痛悔，也有過一陣擔心，生怕她會誤以為他一早得知實情，唯只瞞著她。
把小喬勸走，他立刻就給劉如晴打了電話，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沒有過經歷，被欺騙的惱怒感在從業之初他不知體驗過多少，但這一次，累及了沈珈瑢，那種惱怒感達到了巔峰，因此跟劉如晴講話的語氣半點沒有客氣。
劉如晴跟他賠了一連串的不是。
他了解她，雖然這種瞭解來自於資料上和劉栩羽的嘴頭上，這是一個驕傲的能力超強的事業成功的女人，他們拿了她豐厚的報酬，承受一點委屈，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她沒有。
她態度非常真誠。
她許諾一定會向沈珈瑢小姐誠懇地道歉。
顧正祺又暗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問一問沈珈瑢，她陪劉如晴做了些什麼，很可能他的社會經驗就會預感到這一場意外，也就很可能制止這場意外，不讓沈珈瑢受到傷害。
但緊隨而來的，是他惶恐地看到了自己的心，它竟然這麼在乎和擔心沈珈瑢！
張婆婆果然還沒睡，一看到顧正祺，哪裡管得沈珈瑢的介紹和解釋是什麼，那股熱情勁不亞於面對未來的孫女婿，冰箱裡的水果幾乎全拿了出來，每一樣都巴巴地看著顧正祺吃個遍。
這是沈珈瑢完全沒想到的一個場面，偏偏顧正祺甘之若怡，表現得像個乖乖的小弟弟。
沈珈瑢驚恐地留意到，連母親打量顧正祺的眼神也越來越慈愛……
她趕緊跳起來，叫道，“顧先生，太晚了，我們得走了。”
顧正祺應了聲，“好的。”
他跟張婆婆和張沫道別，張婆婆拉著他的手，百般不捨，叮囑道，“明晚到家裡來吃飯，婆婆給你做豆腐釀。”
沈珈瑢嚇一跳，才要說話，顧正祺已經搶著道，“好啊，那太謝謝外婆了，我明天早點過來。”
張婆婆心花怒放，拍著顧正祺的手背，“好好好。”
沈珈瑢完全插不上話，一連瞪了顧正祺好幾眼。
一出院門，她就發作起來，“喂，誰讓你答應我外婆要來吃飯的！”
顧正祺眨了眨眼睛，說道，“外婆真心實意地邀請我，我總不能拂逆了她老人家的心意啊。”
沈珈瑢道，“明天我會跟外婆講你臨時有出差任務……”
顧正祺斷然道，“我不會有出差任務，我明天下午會早一點過來，幫忙外婆一起做豆腐釀，對了，你明天什麼班？”
沈珈瑢瞪視著他，“喂！”
顧正祺軟下語氣道，“我明天做好吃的給你吃。”
他的目光裡帶了幾分哀求，沈珈瑢的心陡然一跳，趕緊移過目光，訥訥地道，“隨便你！”
因為這餐突如其來的飯局，沈珈瑢一天一夜都心神不定，偏偏蔣丁丁聽說了昨天的事，愣著纏著她問個究竟，沈珈瑢瞎編一通，只說那個女客看到男朋友包裡的買的女裝衣服的票據，卻沒看到衣服，是個爆脾氣，就鬧到商場來了。
蔣丁丁半信半疑，沈珈瑢表示客人後來道歉了，還給了金錢上的賠償，數額蠻大的。
蔣丁丁羨慕起來，嚮往地道，“要是今天有人來潑我奶茶就好了。”
沈珈瑢抬腳踢去。
蔣丁丁嘻嘻笑，突然想起來說道，“哎，對了，今天有個男人來找你。”
“啊？”
“看上去得有五十多歲了吧，說是你媽媽的老同學，聽說你在這上班，正好來商場買點東西，就順便過來看看你在不在。”蔣丁丁道。
沈珈瑢突然想起了那個自稱是母親老同學的來電，應該是同一個人吧。
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上班的？難道是母親告訴他的？他好像對自己蠻關心的，難不成之前做同學的時候喜歡過母親？
晚上回到家裡，眼看著母親和外婆爭著搶著百般耐心地教顧正祺做豆腐釀，突然想起了這事，笑道，“媽，以前你讀書的時候是不是有人暗戀你？”
每天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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