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西西里島
西西里島和南義大利是迷人而神秘的，她像一個柔弱而嬌豔的美人，在中世紀早期的歷史中，一直被各路英雄所青睞。西西里晚禱戰爭，正是發生在阿拉貢君主、法國人和義大利人之間，為拼搶她的歸屬而發生的爭鬥。
一、從古典時代到中世紀早期的西西里
西西里島在希臘古典時代就已成為地中海的商棧。希臘人的到來為西西里島引入了先進的糧食產業、製陶業和建築業，西西里也是地中海最早實現希臘化的殖民城邦之一。羅馬帝國時期，西西里又成為控制北非和地中海航運的大關隘，羅馬皇帝經常派駐最值得信賴的下屬管理西西里。在此期間，西西里甚至還出現了西方最早的蓄奴工業。那些利用腓尼基染料和東方布匹生產出的手工藝品不僅滿足了羅馬貴族的嗜好，並且還廣泛出口到了東方各國。
中世紀早期，西西里一度被汪達爾人和薩拉森人佔據。蠻族入侵為她帶來了異質的文化和更為開放的制度，西西里的生產雖告荒廢，但其商貿地位卻進一步提升，可被視為是溝通亞非歐的一座“自由港”。從公元11世紀末諾曼人“南下潮”之後，那不勒斯和西西里成為北歐人的海外領地。國王羅傑二世受到教皇冊封，正式獲取了本地統治權。
蓄謀攻入西西里的薩拉森海軍
二、晚禱戰爭的開啟與西西里島解放戰爭
神聖羅馬帝國的腓特烈二世繼承國王之位，但他死後卻只留下了私生子曼弗雷迪管理西西里。由於曼氏一度同教廷產生矛盾，教宗便策動法國路易九世的王弟查理入侵西西里。查理是一個富有熱情的戰鬥狂人，他的夢想是建立一個受安茹家族統治的“地中海帝國”。他於1268年殺死霍亨斯陶芬家族的最後一個男性，以此宣告他正式獲得了西西里島及義大利南部的統治權。
腓特烈二世接見東方使臣
查理一世在西西里的統治並不順利，在掌權伊始，這位法國君主就遭遇了不小的麻煩。查理將西西里作為他的糧食產地和工業品供應地，並強迫要求幾座大城市的市民向其宣佈效忠。當時的義大利存在兩種黨派，其一是支援教廷的圭爾夫黨，其二是支援城邦自治和反對教廷控制的吉柏林黨。兩黨各有其背後的政治派別支援，因此經常發生械鬥，以致引動騷亂。
一些來自法國計程車兵對待市民的方式極度殘暴，他們並不像自己的君主查理那樣，尚且懂得用權術誘人妥協。在當時駐紮西西里的部隊中，有許多人是查理從佛蘭德爾和德意志聘用的僱傭兵，他們更是不將西西里人放在眼裡。在1282年的3月30日復活節慶典上，有一群法國僱傭兵當眾侵犯正在晚禱的當地婦女。飽受壓抑的群眾一同奮起反抗，最終合力將這些士兵殺死。
法國士兵當眾調戲西西里女子
隨後，整個巴勒莫城的市民都團結起來。他們在城市裡建立堡壘、集結公社，雖然有法軍企圖鎮壓這次暴動，但市民們仍然用智慧和巧妙的手段懲罰了這些侵略者。據稱，當時的市民們聯手殺害了進入室內搜查叛黨計程車兵。一些工匠紛紛將刀具和鐵錘交給值得信賴的人，法軍狼狽地逃離守備空虛的巴勒莫城，卻驚人地發現下一座城也同樣燃起了叛亂的狼煙。查理的統治一度動搖，安茹家族很快就失去了在當地的統治地位。
在這場叛亂中，市民的取勝並不是靠著單純的意志和民族氣節成功的。早在1273年，阿拉貢的佩德羅三世就已經取得了西西里人的認同。自羅馬隕落之後，西班牙同意大利南部的商業往來從未間斷，民間常有跨居兩地的行腳商人和船伕，因此民族情感比較親近。再者，阿拉貢王室一向視西西里為通商拜占庭的中間港口，其戰略地位對溝通東西地中海非常重要。因此早在60年代開始，阿拉貢國王就開始同西西里和拜占庭人聯合，準備掀起反對法國人的戰爭。
在巴勒莫暴動之前，佩德羅已經派遣他的私人衛隊偷偷前往西西里民間造勢。之後，他又與拜占庭皇帝米海爾八世達成協議，希望拜占庭能夠派遣船隊保證民眾的糧食供應。最後，佩德羅又去面見了羅馬教宗，但發現受法國人扶持的教宗馬丁四世已經登基。因此，巴勒莫人民決意迅速掀起暴動。佩德羅也從阿拉貢調來大軍在北非觀察形勢，預備著在恰當的時機出兵西西里，爭奪對南義大利地區的控制權。
拜占庭人擁有時下最強大的“護衛艦”
三、晚禱戰爭終局：不斷轉移的戰場與法軍之覆亡
西西里晚禱事件為法國與阿拉貢之間的爭霸戰爭拉開了序幕。首先，“晚禱事件”發生的同時，查理一世正在籌備十字軍東征的戰事。佩德羅和西西里群眾的勝利，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法軍守備空虛所致。查理聽聞此事後，迅速將軍隊集結到卡拉布里亞一帶，隨後立即渡海圍攻摩西拿。而尚且在北非觀望的佩德羅反應不很及時，以至於暫時失去了掌控戰爭的主動權。
不過，由於西西里島的市民反法意圖強烈，受到邀請的佩德羅終於在同年8月率軍登陸西西里，並勢如破竹般戰勝了盤踞在巴勒莫、摩西拿等城市的法軍。查理一世雖準備充分，但仍然在“內憂外患”中失去了抵抗的能力，狼狽地撤回了義大利半島南部。雖然佩德羅贏得了戰事的勝利，但教宗卻在查理的授意下剝奪了佩氏的教籍。這意味著，法國人同阿拉貢人的對抗仍在繼續。
勢如破竹的阿拉貢士兵
在陸戰告一段落之後，戰爭基本維持於海上商隊的爭鬥中。南義大利要想進入西地中海活動，必然要受到佩德羅的監控，為保障海上貿易線的暢通，查理組織了一批船隊為商船長期護航。在13世紀末，那不勒斯同西西里之間爆發了數十計大大小小的海戰。其中最為著名的戰役是阿拉貢奪取馬耳他島的海戰。在此役中，查理最得意的海軍司令科爾努特戰死，查理王子也作為人質受俘西西里，那不勒斯遭到了重創。
查理在南義大利地區接二連三的失敗終於引起了法王腓力三世的震怒。在腓力的控制下，教宗命瓦盧瓦伯爵查理為新的“阿拉貢皇帝”，並授予法國人奪回西西里的權力。並且，阿拉貢內部也出現了王弟詹姆斯二世的反叛。此人不僅毫無立場地加入法國，並且還宣稱擁有魯西永伯國的統治權，內外交困的佩德羅遭受了艱難。
馬耳他海戰
1285年初，腓力率領遠征軍借道魯西永屯兵加泰羅尼亞，法王帶來計程車兵前後共計有大約20萬人。此後腓力接連在陸上取勝，攻破阿拉貢重鎮赫羅納等地。但在海上，阿拉貢將領羅傑一面對抗著法國、熱那亞海上聯軍的進攻，一面聯絡拜占庭人前來支援，最終成功取得大勝，為阿拉貢的陸上軍事反撲做下了巨大貢獻。
屋漏偏風連夜雨。正在法國人發愁如何取得海上補給的時候，法軍的兵營裡又爆發了痢疾，就連法王腓力三世本人也感染了這種疾病。經過長途跋涉，勞累的將士們終於開始抗議。法王眼見如此，不得不與阿拉貢人展開談判，而對方也看似“好意”地同意休戰，允許法軍從比利牛斯山口撤離。不過，精明的佩德羅三世早在此地設下了埋伏。當天夜裡，佩氏率領餘部清洗了狼狽的法軍，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最終只有法王腓力三世率領殘部突出重圍，不久之後便患大病去世了。
阿拉貢士兵埋伏在山口
文史君說
誰能想到，法軍的一次“揩油”竟能引發如此巨大的連鎖反應？遭受奴役使的西西里人燃起“反法”烽火，戰火遂從西西里島延伸至義大利本土，最終又引向阿拉貢。貪婪的法王雖然一度猖狂，但最終遭遇了徹底的失敗，阿拉貢人也成功地保護了西西里的自由，使教廷與法王的聯盟遭遇了潰敗。西西里晚禱戰爭，是中世紀難得的“正義戰爭”。法王由於控制了教廷，自然變得目中無人，毫不顧忌地對殖民地執行暴力統治。而阿拉貢人同西西里自古便有往來，自然成為義大利人心目中天然的“代理人”。不得不說，民心向背其實是一筆重要的戰爭財富。如果是阿拉貢人站在輿論的對立面，這次戰爭說不定會被引向另一種結局。
參考文獻
達根：《劍橋義大利史》，新星出版社2017年版。
薩爾瓦託雷利：《義大利簡史》，商務印書館2013年版。
（作者：浩然文史·瓷國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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