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一次改簽

作者:火箭軍特色醫學中心肝膽外科主任 段偉宏

我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一次改簽

當人生的列車駛過 40 歲的車站後,可能很多人都在思考“人生,到底是什麼?”什麼樣的人生是我們追求的目標?對我們這些整日親歷生死悲歡的醫生來說,人生又是何種色彩?我不知道答案,可能也永遠找不到這個答案,但這無法阻擋我們不斷思考人生,時常陷在深深思索而不得解的境界中。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心態一天天的平和,疲乏和蒼老一天天地鐫刻著我們的面龐,漸漸的,理智代替了激情,冷靜覆蓋了衝動,慢慢的,似乎忘記了生命有時那麼脆弱,有時又多麼頑強,甚至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懼,也體會不到對生命的渴望。

作為一名醫生,幾十年奮戰在臨床一線,終日在刀尖上跳舞,我以為自己早已看慣生死一線的驚心動魄,但那天的境遇還是深深震撼了我,觸動了生命源頭的那種恐懼、渴望,激發了奮力一搏的慾望。

那是一個平凡的日子,像往常一樣毫無特殊,我在一家地區級三甲醫院做一個常診手術,這是工作計劃中的一個病例,巨大肝癌。

我像往常一樣邁著輕鬆的步子和主任們一起走進手術室,按照行程計劃,我 09:00準時開刀,到中午 12:00-13:00 左右結束。然後準備乘坐 15:50 的飛機飛往南方的一個城市,參加次日的一個國際學術會議,而當晚 17:30 飛機落後地後,會有一個專家晚宴,可以和國內及日本的一些專家教授、老朋友一起小聚敘舊交流,一切日程都安排得很妥帖。

手術進展很順利,在助手和麻醉醫生的良好配合下,手術於中午 12:30 結束,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吃點午餐即趕往機場,時間掌控不疾不徐,恰到好處。

就在我到餐廳後喝第一口湯的時候,手術室一個護士神色緊張氣喘吁吁跑了進來:“段教授您好!請問您能來看一下手術室一個病人麼?”我大吃一驚!在想:我的手術病人大出血了?怎麼會呢!我剛離開手術室,走的時候患者很平穩啊,怎麼會一轉眼有問題呢?忙問:“病人怎麼了?”

“不是的,教授!不是您的病人,是旁邊一個骨科手術病人可能有大出血了,想請您去看看。”

“噢!”我心裡頓時輕鬆了一下,不是剛手術的病人就好!但隨即心臟也被姑娘的緊張神情懸吊了起來,“病人什麼情況?你先談談。”我問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說是做一個腰椎間盤手術都快結束了,不知怎麼回事血壓突然降下來了。”

“好的,快帶我去看一下。”我邊走邊往嘴裡塞了一口蘋果,一上午手術我也是飢腸轆轆了。

一走進骨科手術室,我立刻感受到了嚴峻的形勢:屋子裡已經十幾位醫生護士在那裡,手術床上一個 40 歲左右的女性患者躺在那裡,面色蒼白,全身毫無血色,腹部明顯異常膨隆,右下肢出現散在片狀淤青斑。憑著多年的臨床經驗,我第一感覺就是:這個病人是重度休克表現,大出血可能,而且很可能是動脈出血,較大血管破裂,但為何右下肢瘀斑,尚不能馬上判斷,於是我詢問他們主刀醫生什麼情況?他說道:“段教授,這個病人做的是椎間盤手術,手術快結束時咬骨鉗下去,頓時噴出一股血,大約幾十毫升,很快就用明膠海綿把它壓迫住了。正尋思可能沒事的時候,麻醉醫生突然說血壓大幅下降接近於 0,而且眼看著右下肢明顯蒼白變色,足背動脈摸不到了。”

聽到這裡我心裡已經大致清楚了,很有可能是在從後背做腰椎手術時損傷了腹主動脈,而且損傷位置在右側髂總動脈處,只有這個位置損傷才符合患者臨床表現:大出血、快速血壓下降、右下肢動脈搏動消失、下肢缺血性瘀斑表現。瞭解了情況,我問:“你們準備怎麼辦?”

“正發愁不知道怎麼辦,教授,”主刀醫生說道:“想先請介入科醫生做一個下肢血管造影,明確出血原因及位置,但我很擔心,因為原來我在北京某醫院進修脊柱外科,當地教授就出現了和這個病人一樣的情況,剛回到病房就死亡了,您能幫忙看一看嗎?我們醫院沒有血管外科,想求助都不知道找誰,也來不及了。”

聽他的語氣,那種緊張已經快到窒息了,都是同行,最能深刻體會他絕望無助的心情:一方面,一個正值壯年的良性病患者一旦去世,不光是患者自己巨大不幸,還有整個家庭也會深陷其中;另一方面,嚴峻險惡的醫療環境、醫院嚴肅的處理,職業生涯將面臨巨大挑戰。

但同時我也快速的審視了一遍自己的思索:第一,這是一個腹主動脈髂血管段出血無疑,拖延下去,最多 20 分鐘血就會流完,病人死亡。第二,如果我出手,只要一開刀,身上就擔起了幾乎整個責任,一旦病人死亡我無法脫開干係,沒有人能為我保證,骨科醫生連他自己都無法保證全身而退,怎麼能保證我呢?他們很擔心醫療責任,我又何嘗不擔心自己呢?第三,這是一個地區級三甲醫院,基本硬體條件還好,但軟實力還差一些,一旦開刀能否配合的上?第四,就算我有把握找到了出血點,縫住裂口,但又怎能保證恢復右下肢動脈血運呢?幾個小時之後下肢會因為缺血而出現壞死,即或命救回來,也可能下肢壞死而被迫截肢啊。

剛想到這裡,見病人已逐漸陷入淺昏迷狀態,嘴裡吐出了幾個字:“我快死了,我快死了。”蒼白、無力,像是呻吟,也像自語,更像解脫。我冷不丁驚了一下!作為一名醫生,我最知道這個時候病人因為腦缺氧都是無力淡漠的,她能發出這幾個字,一定是她靈魂最深處用她這一生最大的努力迫使自己發出的一個聲音,這動力可能來源於她舍不下慈愛的父母、深愛的丈夫、或者放不下她未成年的孩子。

“段教授,怎麼辦?”主刀醫生又催問了我一下,我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決定了,不再顧忌所有,全力一搏救這個病人!想到這裡,我很堅定、果斷地說到:“主任,我說一下!”

立刻,忙亂嘈雜的手術室瞬間安定許多,“這個病人是一個失血性休克,血壓測不出,初步判斷出血量在 2000 毫升以上,現在沒時間再去做介入來判斷出血部位了,很快心臟就會停跳,而出血部位最大可能是在腹主動脈分出右側髂血管處,這導致右下肢缺血,時間再長一點即或命救過來,右下肢也保不住了。”

“怎麼辦?段教授!”骨科主任汗水已經溼透前胸。

“馬上手術,開刀!從前腹壁開啟,出血就在腹膜後,準備兩個吸引器,麻醉老師,請立刻麻醉,5 分鐘後開進去,馬上!不要任何猶豫!” 我反客為主直接下了命令,雖然可能生硬了一些,但完全顧不上了,“時間就是生命”,沒有任何場景比這更能精確詮釋這句話的深刻含義了。

“護士長,馬上組織人聯絡輸血吧!我一開進去,腹膜後血會大量湧出來。配備最精幹護士,立刻輸血,馬上!趕快!”

立刻,剛才的混亂瞬間變得清晰、明確,各個部門訓練有素地展開:麻醉醫生開始重新插管、麻醉護士整理上臺器械、醫生開始消毒鋪無菌單,這一刻,我再次在腦海裡預演自己馬上要作為主角開始的程式和可能出現的最好及最壞結果:首先,它的出血部位在腹主動脈分出髂總動脈處,這點毋庸置疑,大量積血在腹膜後,當顯露開出血處時,會有大量的血湧出來,此時,迅速找到出血點並準確鉗夾、縫住是最關鍵一步;其次,血管連續性已經中斷,儘快恢復右下肢血流將是能否保住右下肢的關鍵,這個血管損傷區域程度修復難度又是怎樣?心裡沒有完全把握;第三,最好的結果是命保住了、血管通了、右下肢也保住了;中間結果是命保住了、但右下肢缺血時間太久壞死,最後截肢;最壞結果是手術過程中心臟停跳、病人死亡,這將是重大醫療差錯甚至是事故。

“段教授,可以開始了嗎?”骨科主任問,“好的,馬上開始,另外,主任,請您讓人馬上給我改簽機票。”我停止腦海預演,說完,然後開始刷手、帶上手套,並對麻醉主任說:“主任,我開刀後您那裡儘量升血壓。”

“放心,已經用了。”麻醉醫生說道,主麻醫生是他們老主任,很有經驗。

“好。”這個時候我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心態調整到正常模式。

開刀,開啟腹膜,腹腔脹滿,腹膜後的血腫把腹腔頂的沒有空間,小腸繫膜充血,再開啟右側側腹膜,一瞬間,積存的出血像泉水一樣噴薄溢位,兩套吸引器都無法充分吸引,而且一直有活動出血,憑著經驗,我徒手直奔術前懷疑的出血點灶,用力壓迫,突然,洶湧的出血似乎變得緩慢了,這驗證了我的判斷,能迅速找到出血點就有成功的希望,我興奮了一下,說到:“麻醉老師,我好像找到出血點了,壓住了,您抓緊輸血,血壓上來一點後,我馬上探查。”

“好的,段教授,已經在用了。”

5 分鐘後,我開始邊吸引邊緩慢鬆開壓迫出血的左手,鬆手的瞬間一股鮮血從指尖直接噴出,就是這個出血,來自腹主動脈分出右髂總動脈處,和我術前判斷一模一樣。左手鬆開的同時,右手的止血鉗在出血點暴露的同一刻,迅即夾住,失敗了,血還在出,我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小點灶破了,可能是一個大洞,手能壓住,但是鉗子夾不住。

“給我 4-0prolene 線。”我命令器械護士。

“好。”護士答道。再一次,我左手壓迫出血處,輕輕移開少許距離,血再次湧出,這次我直接縫扎,在助手配合下,5-6 針完全縫住了出血,就像合龍的大壩,頓時鎖住了洶湧澎湃的江河水。腹腔內沒有了活動的出血,我長舒了一口氣,告訴麻醉醫生和所有人:“血止住了,馬上衝洗腹腔,血壓調起來,輸血怎麼樣了?”

“血壓逐漸升高,1000 毫升血已經輸進去了。”

“好的,下一步看看狹窄部位在哪裡。”

我平時不愛出汗,但此時感覺前額有些微微的汗液,我在想,出血止住了,起碼能避免最壞結果了,但最危險的是能否及時通暢右下肢動脈,爭取更大勝利吧。

“麻醉老師,請注意血壓變化,我準備探查狹窄段血管了”。“好的,段教授。”老主任語氣平靜,一看就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司機,真是好搭檔,我心裡想,如果是毛頭小夥麻醉,他自己心裡沒底,大呼小叫會把我弄得更緊張。

左手持鑷子右手持剪刀,我小心地剪開血管表面的膜結構,向著剛才縫合的血管探查。探查的結果心涼了一半:腹主動脈分出右髂總動脈後再分出右側髂內動脈、右側髂外動脈,就在右髂內、髂外動脈交匯處,血管後壁接近離斷了 3/4,內膜外露、破碎,簡單修復縫合不可能,唯一正確的方式是區域性血管切除,兩側斷端對和縫合,專業術語叫對端吻合。可是破碎的距離超過一釐米,急診情況下沒有異體血管和人工血管做替補,萬一離斷了,血管卻不夠長,強拉起來張力過大怎麼辦?但是,猶豫只能幾秒鐘,再大風險也只能完成。沒有更好方案,而且,多耽誤一分鐘,右下肢壞死可能就增加一分。“不猶豫了,試著切掉壞死部分血管,重新吻合。”我說到,像是告訴大家,更像是給自己打氣。

“護士,兩把無損傷血管鉗,5-0prolene 線,雙針保留,準備吻合。”“準備好了,段教授。”分離好兩側正常區域血管,扣上無損傷鉗,準備切除血管。這時,我才看清全貌:由於用咬骨鉗等處理椎間盤組織,誤傷了骨頭前側的髂血管,血管壁很脆弱,經此損傷,足有超過 1-2 釐米的血管後壁完全被損壞,無法再修復。

我還是第 1 次在無準備情況下做這一區域血管切除手術,往常遇到這個區域血管受侵犯準備切除時,都會做足功課,備好異體血管或人造血管,以備不時之需。此時更像孤軍冒險深入,毫無補給,如果不能吻合成功,能否全身而退地下了手術檯都是未知。

我退無可退,毫無選擇,“麻醉老師,我阻斷血管,準備切除,計時準備。”

“好的,段教授。”麻醉師始終如一的回答,語調始終如一的平靜冷靜。

“主任,你幫我扶好這兩把無損傷鉗,這位醫生,你不斷往血管斷端噴肝素水,保證創面讓我看清楚。”我對擔任第 1 助手的骨科主任和旁邊擔任第 2助手的年輕醫生說。

“好的。”

“好的。”

無聲的戰場,無聲的操作。一針又一針,戴著手術放大鏡,我一針針地縫合著兩側的血管斷端。

有時想,這和農村老大娘衲鞋底的動作還有些神似,不是嗎?同樣戴著眼鏡,她是老花鏡,我是手術放大鏡;她左手拿著鞋底,我左手拿著手術鑷子;她右手拿著粗針大線,我右手拿著放大鏡才能看清楚的細針細線,雖有區別,但本質一樣。終於,血管縫合結束了,下一步的動作需要極為關鍵的配合。我告訴助手:“主任,你把這兩把無損傷鉗輕輕向一起對攏,不要讓血管兩端有張力,我輕輕提拉線頭收緊,我們就算大功告成了。”

“好的,段教授。”骨科主任回答。

“開始吧,主任。”我說道。我不知道是我沒有足夠重視地強調“輕輕對攏”的含義,還是骨科醫生天生力氣大,他們的“輕輕”和肝膽外科醫生的“輕輕”在力道上完全不一樣,就在第一助手牽拉血管的一刻,我各種預演方案中都未出現的一幕發生了:助手右手無損傷鉗牽拉的血管壁,突然讓他全程拉斷,瞬間幾百毫升鮮血從腹主動脈斷端噴射而出,完全不在意想當中,極短的震驚後,我本能一把捏住血管埠,迅速夾上一把止血鉗,隨著這下的大出血,血壓再次應聲而落,更要命的是血管缺損長度一下子從 1-2 釐米變為 4-5 釐米,這下無論如何不可能再把兩側血管連線起來了,缺損距離太長了,那一刻我罵人的衝動都有,真是欲哭無淚,再也忍不住了!我開始爆發:“主任,你怎麼弄的啊?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這下咱倆真下不了臺了!”

因為不在預想當中,一時間我徹底發懵,不知如何應對:不吻合吧,下肢必然壞死截肢;吻合吧,缺損距離過長,完全沒有可能性,也沒有替代的血管。大腦此時短路,一片空白。

可能真是當局者迷,局外者清。此時一直站在我身後默默看手術的骨科老主任說話了:“段教授,某某大醫院有人造血管,要不我讓他們送過來?”此前我認為缺損長度不大的情況下,我可以不依賴外源血管完成修復工作,同時也認為人造血管是人體異物,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它,所以一直沒有讓他們準備人造血管,但此時如果真沒有別的辦法,也只能如此了。

“好的,主任,可以讓他們送過來。”我開始逐漸從發矇狀態迴歸清醒,但是我知道,如果使用人造血管,病人將終生服用抗凝藥物,而且一旦狹窄,患者會有很大後遺症,這絕不是一個最佳選擇。想到這裡,我回憶起曾經在北京腫瘤醫院觀摩郝純毅教授手術時,他讓我上手術檯給他演示將一側受腫瘤侵犯的髂總動脈、髂外動脈切除後,用對側的髂內動脈近端轉流過來和患側髂外動脈遠端進行對端吻合,讓腹主動脈血液從左髂總動脈到左髂內動脈再到右髂外動脈,從而保住患者肢體。當時我做完後郝教授還誇我這個做得很好,沒想到當年的一次偶然經歷竟成為今天的一次重要經驗。沒有猶豫,我告訴助手:“主任,今天用左側髂內動脈做轉流,轉到右側,形成連線橋,廢掉右側髂總動脈、髂內動脈怎麼樣?”

“段教授,您決定吧。”骨科主任已完全沒有了任何主意。

沒有可商量的人了,一切只能依靠自己。決定後,我立即開始順序遊離健康側的左髂總動脈、左髂內動脈、左髂外動脈,將左髂內動脈充分遊離後,遠端切斷,近端準備和患肢髂外動脈做吻合。

“護士,準備兩把無損傷鉗,6-0 prolene 線雙針,準備再次吻合。”

“好的,給您。”護士也是老司機,敏捷、利索。

“主任,這位大夫,我們還像剛才一樣,您把鉗子扶好,您把肝素水噴好,給我充分暴露。”我再次告訴兩位助手。

“好的。”

“好的。”

我又像老奶奶衲鞋底一樣,再次一針一線進行吻合,終於吻合快結束了,我鄭重提前告訴兩位助手:“主任,你這次一定要非常輕柔地把血管對攏過來,非常輕柔”。“好的,教授。”慢慢地,助手在輕輕對攏血管,我在同步輕柔收緊線結。“好,主任,非常好,非常棒!就這樣保持張力,我準備打結了,護士,往我手上澆水。”我邊打氣邊操作。

“好,主任。”我打好結了,準備松血管鉗,先松遠端,松——-好,再松近端,松——-好,吻合成功了!

此時,剛一鬆開血管鉗,噴薄的血液就像大壩開閘後奔流而下的江水,瞬間流入患者下肢血管內。猛烈的動脈搏動同步著她的心跳,均勻、有力,我用手一摸,跳的太好了,其實哪需要摸,看著都很明確,不過是犒勞自己的一種形式罷了。我讓每個人都摸一下,同時讓臺下人員觸控雙下肢足背動脈活動有無恢復,“有了,段教授,雙側足背動脈都能摸到了。” 到了這個時刻,我才真正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我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一次改簽

“幾點了?”我疲憊但興奮地問。

“4:30 了,教授。”我知道 7:30 的飛機要去南方,明天那裡還有講課任務,現在可以很寬鬆地去往機場了。

“主任,您術後要用一週時間的肝素泵入,避免形成血栓,其他的問題我們隨時聯絡。”我叮囑他們,擔心術後管理有問題後會影響手術效果。

“好的,一定嚴格落實。”骨科主任已經從當初的緊張完全恢復了過來,我查看了患者的右側下肢,顏色溫度已經與健側下肢沒有了差別,此時我內心的滿足感和成功的喜悅湧上了心頭。

都說三種人最有幸福感:給嬰兒洗澡的母親;畫完畫作叼著菸斗自賞藝術家;完成了成功手術後疲憊的醫者。

都說醫生是介於人類和上帝之間的職業;

都說醫者仁心,醫者父母心;

都說生命有時很頑強,有時卻很脆弱;

都說人是有命的,你信嗎?

我說,我似乎都知道,又似乎都不明瞭。

今天,我震撼於患者昏迷時從靈魂裡發出的那一聲低吟:“我要死了。”我知道,這是她拼盡全力在世間的最後一次拼命求救,背後是她對人世間的不捨;

我感動於當地醫生無助而又渴望幫助的眼光和激動;

我感動於生命如此脆弱,卻又如此強大。

我今天沒能趕上原定的航班,改簽到了晚點的航班,只是一次遲到的旅行,一次改簽的航班,卻改變了一個生命的軌跡。我真的不知道,這是否真是命運的安排?

晚上我順利到達了南方的城市,雖已然接近午夜,但仍是倦意全無,我依然在回憶白天的各個細節……

第二天早上我開啟手機微信,看到昨天下午和我配合的骨科主任發來的資訊。

我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一次改簽

我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一次改簽

又看到昨天上午和我配合肝癌手術的肝膽外科主任的微信。

我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一次改簽

我心裡一陣感動、一陣感慨。

我想把我的心境記錄下來,讓它成為我人生中一個美好的記憶,也讓我能時刻記著自己的初心,永遠做一個把責任記在心中的人民軍醫。

編輯:昕亞 稽核:蔡增蕊 荊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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