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肺病男子堅持賣棉花糖12年: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 疾病折磨身體但永不能擊垮精神

孔維佐,來自雲南宣威文興鄉馬龍村,1992年,為補貼家用,年僅15歲的他就開始在家鄉的鉛鋅礦冶煉廠當爐工。2005年工廠關閉,孔維佐也結束了13年的爐工生涯,但由於在冶煉廠長期吸入礦物質粉塵,2007年,他被確診為塵肺病。2012年,有醫生斷言,他未來兩年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但他並未就此放棄治療,而是頑強地與病魔進行著抗爭。而今,孔維佐已打破了9年的生存“魔咒”,堅持賣棉花糖12年,還成為了開導塵肺病兄弟的志願者。在當地政府、公益組織和社會愛心人士的幫助下,在家人的理解和支援中,他正考慮明後年去無錫人民醫院團隊做肺移植手術。近日,孔維佐告訴北青-北京頭條記者,他現在把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來度過,塵肺病可以無情地折磨他的身體,但永遠不能擊垮他的精神世界。

塵肺病男子堅持賣棉花糖12年: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 疾病折磨身體但永不能擊垮精神

男子當爐工13年患塵肺病14年

孔維佐今年44歲,家住雲南省宣威市文興鄉馬龍村。11月12日,孔維佐向北青-北京頭條記者介紹,為改善家庭情況,1992年初中一畢業,他就開始在家鄉的鉛鋅礦冶煉廠當爐工。他曾連續一個星期都待在工廠,每天工作24小時。孔維佐說:“每提煉一爐鋅礦能賺100元,我那時候一個星期就賺了700元,實在太高興了。現在來看,當時的‘拼命’就是個錯誤,越努力越白費。”如他所講,拼命工作非但沒能改變他的家庭環境,反而讓他陷入了更深的困境。

2004年,孔維佐開始感到身體有輕微不適,但他並未在意。2005年春天,孔維佐所在的鉛鋅礦冶煉廠因汙染問題被政府取締。同年6月,雨季來臨,孔維佐患了幾次感冒,隨後病情一下子嚴重了。但因早期未跟用人單位籤合同,孔維佐當時無法進行職業病診斷。直到2007年,他才被醫生口頭告知患有塵肺病。

2012年,孔維佐去昆明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做檢查,檢查完後,他注意到妻子王豔嬌情緒不對,眼眶也總是紅紅的。後來,孔維佐才知道他在兩年內隨時都可能“離開”。醫生還告訴孔維佐,他的肺已硬化,並建議他做肺移植手術。但孔維佐認為,對不少塵肺病家庭來說,換肺並不容易,不像換衣服那麼簡單。

病情嚴重時,孔維佐的生活無法自理,平地走路走不了20米,甚至洗個臉都會感到頭暈目眩。夜裡,他呼吸困難,甚至無法平躺著睡覺。妻子王豔嬌也常從夢裡驚醒,“她好幾次伸過手來探探我(有沒有呼吸),我知道她很擔心我,只是藏在心裡沒說”。

深感絕望的孔維佐也曾想放棄生命,後來他才慢慢想通,並決定換一種積極樂觀的心態對待生活。孔維佐的微信個性簽名是:堅強,認清自身環境與命運,努力在逆境之中重生,燃放生命。除此之外,他還經常在短影片平臺上分享自己日常鍛鍊、吃藥的影片,用自己樂觀積極的生活態度鼓勵著其他塵肺病病友。

如今,9年過去了,孔維佐不僅打破了2012年醫生診斷時說的生存“魔咒”,還學了一門賣棉花糖的手藝。

塵肺病男子堅持賣棉花糖12年: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 疾病折磨身體但永不能擊垮精神

賣棉花糖12年:塵肺病可以無情地折磨我的身體 但永遠不能擊垮我的精神世界

2009年,孔維佐借錢來到昆明謀生,但在勞務市場逛了三四天,都沒找到工作。“看我這個病懨懨的樣子,別說要錢,就是不要錢給人家幹活,人家也不敢要我”,孔維佐說。

後來,在一個賣棉花糖的朋友的帶領下,孔維佐也開始做起了棉花糖生意。他從二手市場花了120元買來一輛二手腳踏車,還請一位師傅做了一架簡易的棉花糖機器。由於呼吸困難,孔維佐每騎一段路都要停下來休息幾分鐘。

剛開始賣棉花糖,由於技術不熟練,再加上對昆明這個城市不熟悉,孔維佐不知道該去哪裡擺攤、什麼時候出攤,也不知道該賣給誰,一天下來只能掙幾塊錢。四五個月過去,孔維佐依然沒掙到什麼錢。有一天,他打電話給妻子說自己怎麼都掙不到錢,想回家了。王豔嬌第二天就借了200元寄給他,作為回家的路費。

回家待了沒多久,孔維佐又來到了離家60多公里外的宣威。也是在宣威,孔維佐借堂妹的錢買了第一輛摩托車,繼續賣棉花糖。生意好的時候,他一天能賣出100個棉花糖,一天下來就能賺50元。

2014年,孔維佐跟朋友借錢買了第二輛摩托車,又去了遠一點的鄉下,棉花糖機器也換成了電動的,被他安裝到摩托車上。

“因為當地城管不讓擺攤,我感覺不能待下去就回老家了。”孔維佐告訴北青-北京頭條記者,今年8月,他將宣威的房子退租,再次回到了老家。現在,他就在家鄉各所學校的門口賣棉花糖,遇到認識的小孩子就乾脆不要錢直接送。“前一天有一個朋友陪了我一下午,他說賣了10分鐘送出了18個棉花糖,另外40多個棉花糖收了錢。後來我數了數,確實是賣了42塊錢。”

孔維佐現在5秒鐘就能做出一個售價一元的棉花糖,一分鐘能做出12個,在路上騎車,小朋友看見了都會喊他“棉花糖叔叔”。

12年來,在身體狀況允許的情況下,孔維佐都會騎摩托出去賣棉花糖,有時從家出發需要騎1個小時,也就趕著孩子放學的時間賣個10分鐘。晚上回到家,孔維佐需要靠吸氧機吸氧,有時吸兩三個小時,有時要吸到天亮。“塵肺病可以無情地折磨我的身體,但永遠不能擊垮我的精神世界”,這句話被孔維佐寫在日記本上,每當他堅持不下去時,就會翻出來看看。

塵肺病男子堅持賣棉花糖12年: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 疾病折磨身體但永不能擊垮精神

調整心態每天都當最後一天過 未來考慮做換肺手術

孔維佐告訴北青-北京頭條記者,讓他支撐到現在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家人。“我的老婆和孩子們,他們都沒有放棄我,我更沒有理由放棄自己。我每天都念著我老婆,叫她不要起早貪黑那麼辛苦地幹活,我老婆每天也會念著我,常提醒我天冷就不要出去賣棉花糖。”

2014年3月,妻子王豔嬌一個人來到昆明打工,租住在城中村,一個月租金300元。那裡房子很密,潮溼且不見光,即便是出大太陽的白天也要開燈。孔維佐偶爾會過去陪妻子待個兩三天,他也曾多次勸妻子,每個月再加200塊錢換一個通風有光亮的地方住,但妻子始終捨不得這200塊。

除了妻子賢惠溫柔,孔維佐的三個孩子也都非常懂事,這讓孔維佐倍感欣慰。記憶中,他大部分時間要麼在醫院治療,要麼在鄉村各個地方賣棉花糖,孩子們常單獨在家。“大女兒很上進,像個小家長,現在已經讀大學了,二女兒最乖,小兒子也已經上初三了。孩子們都很獨立,課業從來不需要我過多擔心,他們還經常打電話關心我的身體狀況。”除了家人的理解與支援,孔維佐還收到了當地政府部門、公益組織以及社會好心人士的幫助。

2019年7月,獲得社會各界救助的孔維佐也成為了一名志願者,他經常去病友的家裡瞭解他們情況,鼓勵他們積極樂觀地面對生活。孔維佐告訴北青-北京頭條記者,有一次,為了勸一位情緒低落的塵肺病病友接受救治,孔維佐對他說:“只要你願意去醫院治療,我就什麼都不幹,在醫院陪你三五天。”後來,孔維佐真的抽了五天時間,從宣威趕到昆明,在醫院照顧那位塵肺病病友,替他打飯,陪他聊天。

孔維佐全家自2019年秋季起就開始享受政府低保。去年,他還申請到了一個清掃馬路的政府公益崗,每個月能領到800元工資。“如果明後年家庭基本條件穩定一點,我會考慮去無錫人民醫院做肺移植手術。”11月13日,他告訴北青-北京頭條記者,病情雖然無法控制,但是心態卻可以調整。他現在都把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來過。“我老婆天天都在唸叨孩子長大了,房子也該擴建了。所以最近我們又借了些錢,打算房子再加蓋一層。今天(13日)兒子在家,我正引導他把房頂的瓦片理一理,明天就有師傅上門來動工了。往後,兒子回來就不用睡在客廳的沙發上了,兩個女兒也不用擠在一個臥室了。”

(北青-北京頭條記者 戴幼卿 見習記者 王婧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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