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文成大嶨有一口古井,哺育了數代人,而今人事變遷,早已不見

溫州文成大嶨有一口古井,哺育了數代人,而今人事變遷,早已不見

王宅古井,是一支千年流淌的歌,井外翻天覆地,井內不驚不亂,一如既往地輕輕歌唱。

我是井邊客,古井的變遷牽掛著我。隨著歲月的更迭,大嶨的水井大多湮沒於歷史的長河中,唯王宅古井深深地藏在我心裡,揮之不去。

王宅古井位於大嶨林店尾王宅後院。昔日的林店尾應是大嶨比較熱鬧的地方,文成縣地名志載,

林店尾地處大嶨街尾端,林姓在此創業時,此地設有一間鹽酒店,故名。

王宅就處在林店尾老劇院的下方,建於清雍正年間(1723年),是林店尾最古老的四合院。

溫州文成大嶨有一口古井,哺育了數代人,而今人事變遷,早已不見

從我記事起,王宅老屋已經破爛不堪,在那佈滿青苔的黛瓦,雕有丹鳳的簷角,刻有人物的門壁,塵封的畫欄,帶格的花窗,庭院外的石門臺,才讓人依稀想到王宅主人曾經的輝煌。1958年大集體時,公社食堂就設在此處,這裡就成為當地百姓最關注的地方,但經這一折騰,王宅就更沒生氣了,1989年,終於經不住風雨的摧殘,幾成危房被人拆除。

我出生在大嶨鎮林店尾攀門臺,離王宅古井僅百步之遙,從小就在井邊玩耍。在我的記憶裡,林店尾人不管窮家與富家都用王宅水井的水,至為是官井或私井,我們說不清楚,從地理位置看,這裡應屬王姓私井,應是私井公用了,年代久了就自然歸公了。過去王宅有看家護院的,但古井不在王宅菅理範圍。反正林店尾缺的是衣食,用不完的是水,王宅古井如一面綠色的水晶鏡,照映著村民忙碌的身影,伴隨著一代又一代披星戴月,日岀而作,日落而息的農家故事。

溫州文成大嶨有一口古井,哺育了數代人,而今人事變遷,早已不見

據說,這口井是蘊含仙氣的,當年呂洞賓路過此處,因見當地瘟疫流行,便求得觀世音淨水,滴入井內,從此保得一方平安。

當地人相信用此井水洗胎氣,能遠離災禍,百病不生,因而過去小孩一出生,就用此水給他洗身體,當然我也是用王宅古井的水洗後開始人生旅途的。

不過此話並無靈驗,不說別人,就是吃這井水長大的王宅原主人也災禍不斷,在外地做官,吃了官司,賠了銀子,連王宅也賣了,後來王宅又多次易主,雖名為“王宅”,但與王姓不挨邊兒了。

現在回想起來, 王宅古井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井口寬大,井水永遠滿滿當當,挑水人可以順著臺階石級直接用水桶桃水,力大的男士可以肩不下桶就可打水,來往客人口渴了,可以直接用手捧水喝。清幽的水井旁有一顆老梅樹,這棵老梅算不上美麗,是冬天開花的,花朵有些細碎纖瘦,有絲絲暗香在悄無聲息地飄落在井面上,挑水人用水桶輕輕拂去花瓣,然後提水上來。水桶下井撞起浪花,水桶上肩後,水井完全平復,水面依舊如鏡面,一點波紋也沒有,桶過水無痕呀,水無痕,人有跡。有人提議砍掉老梅樹,有人不讓砍,說老梅樹是挖井人栽的留個念想,算是吃水不忘挖井人。有誰知道這梅樹是不是挖井人所栽,水井千年,老梅樹百歲,連朝代都對不上號,豈不張冠李戴。

溫州文成大嶨有一口古井,哺育了數代人,而今人事變遷,早已不見

古井旁,梅樹下是王宅人休閒的好去處,人們勞累了、渴了喝個夠,熱了衝個澡,這口古井,遠離河,不近溪,屬於深宅大院,可是水源十分豐富,是純正的泉水,冬暖夏涼。

大嶨歷史上經歷過無數次的旱災水澇,那麼多的水井都乾涸了,唯這口井依舊清波輕漾,許多人都到這裡挑水,碰到陌生人挑水,本地人都禮讓陌生人先挑,說來的都是客,同飲一井水是一種緣分,據老人說這口井大旱三年不見水淺,逢澇季不見水滿,

井有紅鯉魚兩條,這魚不是供人觀賞的,也不是供食用的,是防壞人投毒的

我在家裡排行最小,但與這口古井最投緣,家裡先是父親挑水,接著大哥挑水,後來大哥去溫州讀書,大姐接過水桶,大姐只挑了一天水就不挑了,說挑水是男人的營生,二哥自告奮勇願接挑水任務,可是十三歲的二哥挑不動水,又充力大的架勢,只挑了第一擔就把水桶摔壞一隻,從此這個大家庭只剩下一隻水桶,那時只有木水桶沒有別的盛水器具。二哥叫上我抬水,我出於好奇,很樂意臨危受命。家裡常常用水供不應求,發生水荒。

古人說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算是在我家體現得淋漓盡致了。自從二哥摔壞水桶後,我與二哥一直抬水,那時沒有洋鐵皮水桶,也沒塑膠桶,連木水桶也不是家家都有,我家因二哥摔壞水桶已有前科,當然不好意思開口向別人借,而是別人家也考慮如果自願借,萬一摔壞,叫賠不是,不叫賠也不是,不借反而減了許多是非。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梧溪有個叫富步愚的教書先生因打成右派自學修水桶,而且價格便宜,他走街串巷叫修水桶,怎麼就不知道我家的水桶要修呢,最後連這支僅有的水桶也壞了。這時二哥也去杭州讀書,家裡就由我承擔供水任務,家裡沒水桶,我只好用銅面盆端水。面盆端水對一個大家庭來說是杯水車薪,於是我一有空就往水井裡跑,成為古井常客。水井與江湖相比,它僅是江湖中的一個標點,幾個平方。古人難怪形容只圍井邊不外出的人為井底之蛙,坐井觀天了。

溫州文成大嶨有一口古井,哺育了數代人,而今人事變遷,早已不見

六十年代,三年困難時期,王宅人為了活命,許多人離鄉背井,王宅水井好比母親用甘甜的水孕育了幾多俊採,幾多風流。他們從水井邊走出去,走向全國,留下拳拳戀情,無限鄉愁。家的概念不同往昔,王宅人幾度離開又幾度回來,古井旁留下不盡的心酸。

後來我也離開了古井,古井就一步步淡出我的視野。待我歸來時,林店尾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王宅四合院已經蕩然無存,千年古井不翼而飛,家家都用自來水,連木桶也無影無蹤,大家用的都是塑膠桶。每當我開啟水龍頭時,就會想起王宅古井,王宅水井送走了我的童年,但送不走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

回到王宅,我打聽水井被填的過程,據說每家安裝自來水後,水井就失去了作用,先是有人在水井裡洗東西,接著就有小孩往井裡撒尿,井水變得越來越髒,就變成了廢井。被填時,由於地下冒水,建築工人就留了一個水涵洞,上面蓋上水閥蓋,王宅水井就這樣消失了。

王宅水井見證著時代變遷,井底下埋藏著幾多不為人知的故事,幾多被人津津樂道的故事。

周行遊,行走天下,遊觀覽勝,盡享旅途之美!本文由鄭楊松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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