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VC 6年,我第一次沒有拿到年終獎

作者 | 柴佳音

2021年春節將至,你拿到年終獎了嗎?

“到手了3個多月的工資,我還挺滿足的。”

VC

機構高階投資經理馮亭對投中網表示,“2020年機構出手的速度及金額和前幾年相比差異不大,還多了幾個IPO案例,所以年終獎的發放也比較爽快。”

然而,風雲變幻的一級市場中,並非每一個從業者都如躋身頭部機構的馮亭一樣幸運。

做VC 6年的吳辰陽則面臨第一個“空手而歸”的春節。

“一開年,合夥人就在團建時透露了今年不發年終獎的事情。雖然是意料之中,但還是有點失落。”吳辰陽告訴投中網。

2020年,對於每一個投資人而言,都是特殊的一年。

資金端收緊的低氣壓自年初起便籠罩在全行業的上空,“募資難”成為了一級市場年度最大熱門詞彙。在這時,LP選擇用腳投票,最頂尖的少數機構接連超募,大批次的中小機構顆粒無收。而後,頭部機構頻頻發力,火速抱團出擊,腰部就尾部機構生存空間被不斷擠壓。

歲末年初,“VC/

PE

打工人能不能拿到年終獎”已在無形中成為行業馬太效應的一個縮影。

令人心動的年終獎:有應屆生拿到4個月工資,有資深投資人每年獎金翻倍

2020年應屆畢業生孟如琪是VC/PE圈的一枚新人。

提及年終獎,這個22歲的女生展露出了格外的喜悅,“發了呀,簡直遠遠超出預期。”孟如琪告訴投中網,“我剛入職半年,一開始想著有一點年終獎就不錯了,結果前幾天HRD叫我去談年終獎的事情,說根據部門KPI的完成情況,我可以多拿到4個月的工資。”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身處頂級PE機構,孟如琪每日承受著遠高於同齡人的壓力。

“聽同事說,我們部門的合夥人5年來沒有一天是在晚上8點前離開公司,基本都是凌晨兩三點才睡覺。”孟如琪表示,整個2020年下半年,全部門都在加班加點,只為了完成一個重點專案的投資。作為新人,她自然不敢懈怠。“幾乎每天都是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

孟如琪猶記得在專案進行中期,有一天團隊通宵趕報告後,第二天又要接著出差。飛機上,合夥人安慰大家說,“辛苦了,年底一定獎勵豐厚。”

當時,孟如琪也只是把“獎勵豐厚”當作是一種鼓勵,並沒有期待公司的兌現。如今,面對HRD給出的遠超預期的年終獎數額,她反而覺得是“天上掉了餡餅”。

“拿到了當然是最好。”孟如琪笑著說,“對於職場新人來說,收穫這樣一筆年終獎會讓我覺得自己的價值得到了肯定。”

孟如琪的好心態,讓曲縈很是羨慕。

作為VC機構的合夥人,入行十餘年的曲縈已不會單純因“年終獎”而感到興奮。“每天要想的事情很多,比如如何找到行業資源、專案投不投得進等等,現在已經不會把年終獎當作是公司對我個人的激勵,更多的是我作為領導對於團隊的責任。”

“其實,很多資深VC/PE投資人的年終獎都會在前一年的基礎上翻倍,職級越高翻得越多。”獵頭Joe對投中網表示,“但是,他們已經不會把這看作是決定工作滿意度的關鍵性因素。”

“說到底,在任何職業中,錢都可以作為最原始的激勵手段。但是,錢也只有在第一次大規模增加的時候對於人的激勵作用最大,之後,邊際效益都是遞減的。”Joe稱。

冰火兩重天:“募不到錢的小機構,哪有什麼年終獎?”

年終獎和Carry,都曾是助推馮亭進入投資行業的關鍵誘惑。

入行前,馮亭曾聽聞某頭部VC機構“鉅額年終獎”的傳說:2015年,該機構投資人的年終獎為17個月工資加分紅,有人拿到錢後立刻辭職,為自己休了1年的長假。

如今,入行超4年的馮亭對於該“鉅額年終獎”的真實性已不再追究。“這一行不像外界所想的那樣‘凡爾賽’,不可能每個投資人都輕易暴富。但是,對於年輕人來說,踏踏實實做些專案,比糾結於年終獎的數額要實在得多。”

但是,作為年底對於VC/PE打工人的一份激勵,年終獎總歸聊勝於無。

馬太效應愈加顯著的一級市場中,吳辰陽可謂經歷了一場冷暖自知的“大變天”。

吳辰陽於2014年入職某知名VC投資機構,彼時,其所在機構十分活躍,2015至2018年間大概每年投出20-30個專案,覆蓋了消費、網際網路、科技等諸多熱門賽道。

“每天都有新案子要看,平均每個月都有4-5次盡調要完成。”他告訴投中網,“很累,但是很充實,可以說是我畢業以來最充實的一段時光,收入也非常可觀。”

但是,從2019年開始,吳辰陽漸漸閒了下來,“子彈越來越少,可看的專案也不多。”2020年內,吳辰陽所在機構進行了三波裁員。“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人力叫走。”

Joe對投中網分析稱,對於經驗尚淺的投資人來說,最快的成長路徑就是不斷地找專案、看專案、投專案,而當機構已經無法給到相應的發展機會時,出於自身發展考慮,投資人理應選擇辭職。相比而言,拿不拿年終獎反而沒那麼重要。

況且,“在目前的市場中,發不出年終獎的VC/PE反而佔大多數吧。”Joe反問道。

Joe舉例稱,他所認識的一個PE投資人的2019年年終獎被公司從2020年3月拖到5月,又從5月拖到7月,最後直到2021年,他也沒有收到這筆遲到的獎金。“這個投資人每次去問人力,都會被以各種藉口搪塞過去。最近,看著許多機構2020年的年終獎都發了,他心裡更加不平衡了。”

身處只有5個人的小型VC機構的投資經理趙雪笑稱,自己是處於“行業鄙視鏈底端”的從業者,對於他們而言,“年終獎”三個字從來不會構成期待。

“我工作以來還沒有拿過年終獎。想想看,在募不到錢的小機構,哪有什麼年終獎?”趙雪無奈地表示。

馬太效應縮影:數萬億規模的“殭屍基金”,將在2022年誕生

一邊是瑞幸官方開啟加盟商招募,另一邊也有各地店主在轉讓自己的瑞幸門店。實際上,雖然瑞幸官方一直宣稱堅持自營模式,但也有小部分是聯營模式。

投資人差額巨大的年終獎,只是VC/PE行業馬太效應的一個單面對映。

根據光塵顧問保守測算,中國境內15%的市場資金,即數萬億的市場規模,將在2022年處於僵化的狀態。

“2014、2015年成立的那波人民幣基金,現在手裡的子彈基本所剩無幾。”遠海明華母基金的一位高管曾表示,“它們多數正處於第二支基金的募集關鍵期,很多專案還沒有退出或得到階段性發展,投資能力還未得到驗證,寒冬就來了。”

不僅如此,2020年,由於優質專案的匱乏,在一些質地一般、有上市前景的企業融資時,更多的知名機構會上前爭奪份額,本就不具備競爭優勢的中小機構變得更加無所適從。

趙雪提到,資本寒冬之中,多數中小機構存在資金彈藥不充足、機制不完善等問題。一旦機構面臨資金缺口,“賺快錢”便成為了其生存首選,一級市場投資人員業務不知不覺中被邊緣化。

“我這大半年來,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整理材料,寫研究報告。這是我最在意的,錢不是關鍵,我希望得到成長。”趙雪告訴投中網,她三個月前就已開始投遞簡歷,試圖找到成長性更高的工作機會。

但是,“哪有那麼容易。”趙雪感慨稱。

三個月前,趙雪加入了一個VC/PE求職群,群中時不時會傳來好訊息,但更多的還是大家對於“找工作太難了”的抱怨。

Sherry提到,中國的VC/PE機構大部分都很年輕,成立時間不長,人才培養體制和用人方法不如大型企業一般完善。在這種體制下,年輕人既有可能快速成長並掌握多重技能,也有在各個領域蜻蜓點水,實際無一精通。

幾年後,當投資人的各項能力依舊浮於表面,研究亦無法深入產業,殘酷的市場機制便會為其按下淘汰按鈕。

Joe對投中網表示,“目前來看,市面上只有少數的頭部長青基金擁有健全的人才培養制度,人員相對穩定,機構既能創造穩定的收益,又使得投資人員取得相應的長期高額回報。”

然而,這些Joe口中的“頭部長青基金”,卻是趙雪、吳辰陽等大多數資歷普通的年輕人所遙不可及的遠方。

在這樣近乎絕望的迴圈中,“下一步走向哪裡”是他們所長期面臨的一大拷問。

“打鐵還需自身硬,還是要多學多看多投,有好案子就能挺直腰板。”吳辰陽告訴投中網,“反正已經在半路了,我絕不回頭。”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馮亭、孟如琪、曲縈、吳辰陽、趙雪均為化名)

春節假期市場是否有新動向?新春開戶不打烊,四重福利等你來,開啟牛年行情>>

TAG: 年終獎VC辰陽PE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