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王朝》中的一段重要劇情就是九子奪嫡，在奪嫡風波中，皇阿哥們各顯神通，佟氏家長佟國維就是諸路皇子爭奪的焦點。因為在古代社會，尤其是少數民族政權因母系社會的殘留，孃舅的地位很重要，而佟國維就是康熙的親舅舅。可佟國維在奪嫡中站錯隊伍，受到康熙訓斥，愧而辭官，但這並非簡單的辭職，而是佟氏維護其權勢的手段，表現就是在雍正朝佟氏的隆科多又成為朝廷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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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土著大族
說道六朝王謝世族都是長盛不衰，在宋代以後，世族衰弱。但明清時代，東北的佟氏歷經兩朝，可謂新崛起的世族，雖然皇帝在變，但佟家的地位不減反升。按照吉林師大所存的《滿族佟氏家譜》所說，佟氏“世居遼海”，在十六國的北燕時期，佟萬、佟壽的文章寫得好，他們是佟氏最早的名人。到了明初，佟氏定居於撫順一帶，洪武十六年，佟滿只歸附大明，明朝將佟氏認定為“女直人”，朱元璋授予佟氏家長官職，所以稱佟家“以勳閥起家”，至成化時期，佟家被提拔為世襲都指揮使，成了撫順的地方豪強。
努爾哈赤造反後，於1619年侵略撫順。撫順地方豪強、當時佟氏中的佟養正（也叫佟養真）、佟養性率部族投降。努爾哈赤大喜，所以佟氏就被稱為“從龍八戶之首”，努爾哈赤將佟氏認定為同族，但努爾哈赤又不放心他們，就將他們冷藏起來，對他們進行忠誠觀察，三年後，二佟才帶著部族上陣，隨後被授予女真官職。
需要注意，漢族也有佟姓，滿族崛起後為了和漢族的佟姓有所區別，多將滿族佟姓後面加一個“佳”字，成了佟佳氏，但也有年齡太大、習慣了，所以不加的。比如佟養正他們，也屬於佟佳氏，但他們的姓依舊是佟姓。近代完顏佐賢寫的《康乾遺俗軼事飾物考》中說，“佳”的滿音讀“幾”，所以佟佳氏該讀作“佟幾氏”。而按照《八旗滿洲氏族通譜》所說：“佟佳，本系地名”，所以得出佟佳氏就是因地而名的結論，但這種說法，純屬是為了強調滿漢區別。《八旗滿洲氏族通譜》是乾隆下命所修，他力圖將為清朝打天下的佟氏歸結為和明朝毫無關係的獨立部族，從而合理地將滿人造反奪了明朝政權定性為明清地位平等、滿人從未朝貢明朝。
02
佟氏聯姻
努爾哈赤造反，少不了地方大族的支援，當時滿族政權尚處於野蠻階段，所以需要籠絡少數民族鞏固關係，清史專家趙維和在《對清前史研究中幾個問題的探討》中說，努爾哈赤有一妃子佟佳氏（也有說叫佟秀春、哈哈納扎青），其父叫塔姆巴彥，此人就是歸順努爾哈赤的佟養性的伯父佟登。佟佳氏生努爾哈赤長子褚英和代善，因此佟家和愛新覺羅的關係更加密切，此後在努爾哈赤四處征戰的過程中，佟家始終死心塌地。這可以看作佟氏聯姻的第一招。
此後清軍四處征戰，佟養正之子佟圖賴是八旗將領中出力最多的一位，以至於《清史稿》評價他“戮力佐創，業績亦偉”，他被封為世襲一等公。當時的愛新覺羅家為了繼續籠絡住這麼能攻善戰的將領，就繼續採取聯姻手段，順治娶了佟圖賴之女為皇后，她就是“孝康章皇后”，也就是康熙的生母，而孝康章皇后的親兄弟佟國維也就成了康熙的親舅。
此後佟氏還出過另一位康熙皇后，她是康熙表姐妹、佟國維之女，諡號孝懿仁皇后，孝懿仁皇后的養子就是雍正帝胤禛。道光的皇后孝慎成皇后也是佟氏出身。而佟氏出身的皇妃，除了上面提到的努爾哈赤的妃子佟佳氏，還有康熙的愨惠皇貴妃（孝懿仁皇后的同父異母妹）和咸豐帝的端恪皇貴妃。
總計，佟氏一門共出皇后（包括死後追封）三位，妃子三位。佟氏和愛新覺羅錯綜複雜的聯姻網，是佟氏在清朝如魚得水的關鍵。有人統計，清初，佟氏在中央做官的有108人，地方做官的有577人，以至於時人將佟氏稱為“佟半朝”。
03
佟國維的政治生涯
佟氏聯姻的成果，最明顯的是在佟國維時期，可以說佟國維是佟氏權力的頂峰。佟國維，佟養正之孫、佟圖賴之子、康熙的舅舅，出生於1643年。1644年清軍入關，此後佟家的核心成員也從龍入關，佟國維作為佟氏家主接班人，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不僅是武功，佟氏還敏感地捕捉到了此後將是文治社會，所以刻意培養佟國維的文化素養，佟國維“暇時惟延學士講文藝以為樂”，對《易經》尤其擅長。
1660年，佟國維憑藉貴族世家的身份受封一等侍衛，此後憑藉佟家的聲望，尤其是佟家嫁女的功勞，佟國維平步青雲，至1670年已經當上了內閣大臣。雍正建立軍機處以前，清代的內閣大臣地位雖不如明代那樣執掌機要，但握有奏章轉運、上呈下達的職責，地位也較為重要和尊貴。1673年三藩起兵，在京為質的吳應熊也陰謀動亂京師，此事就是被佟國維發現並及時鎮壓，保證了京師安定。
1682年，佟國維升為正一品、領侍衛內大臣，侍衛內大臣類似於禁衛軍統帥，是皇帝的絕對親信。1690年，康熙徵噶爾丹，佟國維和其兄佟國綱一起參戰，佟國綱力戰不敵殉國，佟國維率軍死戰不退，取得了烏蘭布通大捷，但他沒敢追窮寇，所以被康熙訓斥、貶職。噶爾丹死後，他才恢復原職。
04
站錯隊而失意
佟國維在康熙時期權力極大，康熙給臣下發布詔書，涉及佟國維處，言必稱“舅舅”。甚至國家的祭祀大典都由佟國維代替皇帝行禮，比如康熙二十七年祭祀太廟，“遣內大臣舅舅佟國維行禮”，類似的由佟國維行禮的記載在《聖祖實錄》中屢見不鮮。1682年，佟國維升為議政大臣。在康熙朝以前，議政會議是清朝的最高決策會議，議政會議的結果連皇帝都要遵從，議政大臣就是議政會議的主席。雖然康熙時期議政會議已經名存實亡，可議政大臣榮譽依然存在。康熙還寫詩讚許佟氏：“領袖高門稱退讓，英華雅望冠椒房。謙和不持勳臣貴，謹恪能承寵眷長。”所謂樹大招風，佟國維憑藉外戚和握有實權的雙重身份，在國家權力更迭中，就成為各方拉攏的物件。
1708年，太子胤礽被廢並被囚禁，諸皇子明爭暗鬥，開始奪嫡。按照當時的佈局，佟家可謂是四處下注，佟國維的女兒是皇四子胤禛的養母，他自己卻支援人氣最旺的皇八子胤禩，他兒子隆科多又超然於黨派之外。佟國維曾上書希望早定國本，但到了康熙眼中，這成了佟國維催促康熙早立皇八子為太子，所以康熙呵斥他“與爾無關”。不久康熙重立胤礽為太子，佟國維瞬間明白康熙對自己的舉動已經很是氣憤，他一度上書“引頸就戮”並辭職回家，康熙雖然安撫了他，但沒有挽留，這對甥舅君臣的嫌隙已經不可挽回，以至於1719年佟國維死，康熙都沒有賜其任何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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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君說
佟氏是個大族，和愛新覺羅的關係錯綜複雜，二者關係不會因個別人物的存留而改變，佟氏半朝之名並非虛言，佟國維雖然晚景悽慘，但對比康熙時期其他兩大權臣索額圖、明珠來說，他的結局也算是不錯了。佟國維雖然下臺了，但佟國維的三子隆科多又成了政壇新秀，在雍正朝依舊維持著佟國維時期的權勢。《滿族佟氏家譜》評價佟氏“極中外一時，盛以勳伐延二百餘年者，首推佟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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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清史稿》，中華書局，1984年。
《清聖祖實錄》，中華書局，1985年。
（作者：·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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