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黃琪鑫
編輯：雷緩之
設計：嵐昇
實習生：武宜和
商海馳騁36年，龐大卻低調的民營企業“泛海系”，走到了至暗時刻。
泛海系的掌門人
盧志強
曾被稱作
萬達
王健林
的“恩人”、
聯想
柳傳志
的“救星”，這位商業巨擘將中國
泛海控股
集團有限公司（下稱中國泛海）從一個
地產
企業打造成囊括
銀行
、
保險
、
證券
、
信託
、
期貨
、典當、資管等幾乎全牌照的“金控帝國”。
儘管在
大眾
視野中出現的頻次不多，但泛海系旗下的
金融
機構卻被人們熟知，像民生證券、
民生信託
、亞太財險、民生基金等。此外。中國泛海還握有
民生銀行
、
渤海銀行
兩家銀行的股權，集團總資產接近3000億元。
然而，這家在過去幾年一路飆進的大型集團，近段時間卻被鉅額
債務
壓頂，
舉步維艱到不得不拍賣公司股份緩解資金壓力。
6月15日，中國泛海旗下核心上市公司泛海控股（000046。SZ）的2。94億股份在網上公開拍賣，以2。232元/股的起拍價分成5筆公開競拍。最終的拍賣結果是2筆流拍，3筆成交，成交股份合計為1。76億股，佔公司股份總數的3。39%。透過此次股權拍賣，泛海控股能夠獲得3。981億元。
就在不久前的6月3日，中國泛海以13億美元（80億
人民幣
左右）的價格向
黑石
出售了旗下的美國國際資料集團（
IDG
）。中國泛海於2017年3月完成對IDG主要資產的收購，是泛海系大舉擴張的動作之一。彼時盧志強表示，投資IDG集團是中國泛海
全球化
戰略佈局的自然延伸。
現在，
“自救”已經成為中國泛海的當務之急
。中國泛海和泛海控股僅年內到期的債券便超過200億元，而中國泛海的流動負債更是超過1800億元，趴在其賬上的貨幣資金還不到負債的1/8，面臨巨大的償債壓力。
年近古稀的盧志強為了力挽狂瀾，不得不四處奔走。泛海系究竟還有多少資產可以賣？這家千億民企又是如何一步步深陷債務泥潭的？
爆雷！爆雷！
早在2020年最後一個季度，泛海系的
債務危機
便已徹底顯露。
此前，中國泛海旗下的民生信託因踩雷武漢
金凰珠寶
“假
黃金
”事件，40億元融資資金被捲入其中。在黃金質押物無法兌現、且
保險公司
拒不賠付的處境下，民生信託已經
剛性兌付
了部分金額。
▲
武漢金凰珠寶百億假黃金曝光後，多家
信託公司
被坑慘。圖片來自財新。
武漢金凰事件推倒了泛海系危機的多米諾骨牌。臨近2020年末，民生信託多個專案已經出現延期。據財新報道，2021年2月起，泛海系的民生財富、民生信託以及泛海基金的類資金池產品爆雷，規模超過300億元，目前已經延期半年或者一年處理。
民生信託是真的缺錢了，亟需資金回血。據網易財經不完全統計，由民生信託作為原告的訴訟糾紛或發起的執行金額達156。328億元。
金融投資接連爆雷的同時，曾負責泛海核心地產專案的子公司武漢CBD有限公司也被多方追債，其涉及的訴訟以及被法院執行記錄不斷增加。
2021年2月，泛海控股以及子公司武漢CBD有限公司被中英益利資管公司告上法院，追討13億元金融借款。4月，因未清償完
信達
金融的17。90億元和
山東高速
環球融資的20億元融資款，武漢公司名下的多處不動產被查封以及凍結。
牽一髮而動全身，泛海系的債務危機也席捲到公開市場。
2021年5月，泛海控股於2019年5月發行的一筆2。8億
美元債
到期，然而泛海控股並未如期完成全部兌付。根據公告，泛海控股僅兌付1。46億美元，而剩餘的1。34億美元債本金及利息則計劃到8月23日前完成兌付。
更為棘手的難題還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據東方
金誠信
公開資料顯示，2021年5月至12月，泛海控股到期及回售境內債券本金餘額42。50億元、境外美元債4。902億美元，債券集中兌付壓力較大。
那一邊債務如山壓來，而這一邊作為上市公司的泛海控股和母公司中國泛海的業績卻又急轉直下，出現鉅額虧損。
▲
泛海控股近10年的淨利潤。單位：萬元人民幣。圖片來自wind資料。
2020年
財報
顯示，泛海控股歸母淨利潤虧損46。22億元，中國泛海則淨虧損67。48億元，正面臨史無前例的資金壓力。
截至2020年底，中國泛海2020年的資產總計為2957。36億元，負債合計高達2363。29億元，資產負債率為79。91%。其中，流動負債為1846。87億元，但賬面上的貨幣資金僅有227。51億元，償債壓力不容忽視。
不僅如此，由於旗下的信託和基金爆雷、債券逾期、上市公司虧損等原因，泛海系在資本市場的信用大打折扣。5月27日，泛海控股釋出公告稱，東方金誠國際信用評估有限公司（下稱東方金誠）又一次下調了公司主體及相關債項信用等級。
面對
理財
兌付逾期，中國泛海董事長盧志強親自發函致歉：“由此給我們的市場形象和企業信譽帶來負面影響，對此我深感內疚，並就此向每一位投資人誠表歉意。”
步子邁得太大了
面對千億債務，中國泛海的子公司泛海控股表示將從銷售地產專案、處置資產、引入戰投、拓寬融資渠道四個方面著手，化解債務危機。
目前泛海系的存量資產，能不能夠填補債務窟窿呢？
先來梳理一下泛海系主要資本版圖。中國泛海旗下的重要上市和發債平臺是泛海控股（000046。SZ），主要有金融和地產兩大業務；而中國泛海的另一家A股上市公司
民生控股
（000416。SZ）的主要業務是典當和保險經紀。
除此之外，中國泛海還控股
中國通海金融
（00952。HK）、
中泛控股
（00715。HK）兩家港股公司。但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家公司的股價已經“昇仙”多年，目前的股價分別為0。26/
港元
、0。16/港元。中國泛海還參股了民生銀行、渤海銀行、
聯想控股
等公司。
其中，上市公司泛海控股擁有的10張金融牌照是比較值錢的。其中，民生證券、亞太財險、民生信託屬於優質
金融資產
。
▲
泛海系的主要資本佈局。圖片來自網路。
在2020年下半年至2021年初，泛海控股透過持續轉讓民生證券股份累計
套現
70。46億元。雖然泛海控股對民生證券的持股比例下降，多家上海國資戰略入股，但目前泛海控股仍然掌握控制權。
在泛海控股自救的計劃中，民生信託、亞太財險等金融子公司和將民生證券一樣，或引入戰略投資者或謀求轉讓。
至於泛海系的地產專案，自從2014年宣佈從地產向金融轉型後，近五年未拿新地。根據
YY
評級研究報告，泛海系在境內可供出售的土地主要集中在武漢、北京、瀋陽，境外集中於夏威夷和紐約。
經YY評級研究報告測算，泛海系的
房地產
、金融資產、核心子公司測算價值總計為590。48億元，其中房地產405。58億元、金融資產137。9億元、子公司47億元。
除了出售資產和引入戰投外，爭取
再融資
也是泛海系緩解資金壓力的另一個辦法。但是如今，部分到期的債券已經被動延期處理，專業評級機構已經連續下調其債券信用等級，再融資的難度加大。
不過總體而言，泛海系的資產還是實實在在的，有得可賣。泛海系高層曾向投資者表示，集團透過資產處置、引入戰投等措施可以化解目前的問題，不存在資不抵債的情況。
如能以時間換空間，泛海系或將自救於債務泥潭。
一家在資本市場叱吒風雲的老牌民營企業，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1988年，
復旦大學
出身的盧志強在北京創立了中國泛海控股集團有限公司，透過各種方式持有中國泛海約71%的股權。
眾所周知，泛海系崛起於
房地產市場
的紅利期。隨著後來地產市場逐漸疲軟，2014年，泛海系宣佈轉型金融，並在接下里的幾年裡迅速擴張資本版圖。
其中，泛海控股僅收購民生信託後，數次增資至70億元人民幣；泛海控股子公司武漢CBD與民生信託合計出資27。3億元，持有亞太財險68。3%的股份；更大手筆的投資是民生銀行股份，2016年，泛海系與
安邦
系、東方系、
新希望
系一同角逐民生銀行的股份，其在4個交易日內斥資超75億元
增持
民生銀行股權。目前仍然是民生銀行的第二大股東。
泛海的野心不僅囿於國內
，而是和當年的
海航
一樣，在海外也開啟了瘋狂投資的模式。
資料顯示，泛海控股斥資超過26億人民幣，投資印尼棉蘭燃煤發電專案，並且在wework股權投資上花費超過6億元，還斥巨資在美國陸續買入5大地塊，預計投資上千億人民幣。
而盲目舉債擴張的弊端，在幾年後的今天便全面顯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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