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攢夠錢,鍾薛高就翻車了

作者|毛麗娜

“鍾薛高,是我不配了。”誕生於2018年的網紅冰品鍾薛高,正面臨“牆倒眾人推”的危險局面。

正在618的節骨眼上,一則“鍾薛高創始人表示雪糕就這麼貴,愛吃不吃”的影片在社交平臺瘋傳。這讓原本對貴价雪糕已有不滿的群眾立刻團結在一起,痛斥鍾薛高價格虛高。

還沒等我攢夠錢,鍾薛高就翻車了

禍不單行,《新京報》隨後揭露鍾薛高有虛假廣告嫌疑。供應商上海嶸耀食品配料有限公司的銷售品說明書顯示,號稱“只用日本藪北茶”的老樹北抹茶雪糕的原材料抹茶粉,是由鳩坑、龍井、藪北樹等多種品種的茶樹鮮葉製成。此外,釀紅提雪糕、乾酪雪糕等宣傳語也涉嫌虛假宣傳。

作為營銷起家的新消費品牌,面對輿情危機鍾薛高反應還算迅速,先是指出“創始人稱愛吃不吃”是被惡意剪輯拼貼後的結果,並放出完整版影片以正視聽;同時鍾薛高承認虛假宣傳情況存在,是企業初創期走的彎路且已經接受市場監督部門的罰款,並再次向大眾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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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群眾並不買賬,評論區裡不是說鍾薛高賣得貴,就是嘲笑致歉宣告還要搞水軍。才三年,愛就消失了嗎?而摳門的硬糖君,甚至還沒下決心買上一根“糕中愛馬仕”。

一切向愛馬仕看齊

鍾薛高的輿論翻車,是怨氣日積月累的結果。當被戲稱為“糕中愛馬仕”的鐘薛高,真拿起了愛馬仕的款兒,就要對大眾情緒反噬有心理準備。

愛馬仕之所以能在一眾奢侈品中穩居Top位,不止因為貴,還因為它透過人為設定購買門檻激發客戶的購買慾望。“有錢沒用,被愛馬仕認可的人才能買到心儀的包包”,這套PUA理論套牢了不少有錢人和想讓自己看起來有錢的人。

鍾薛高今年也搞起了這套配貨玩法。3月底,鍾薛高網店上架新品“鍾薛高的糕”,依舊是百萬文案,僅看文字描述就讓人想衝動下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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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買到這幾款新品卻沒那麼容易。冰淇淋只以套餐形式銷售,一盒或兩盒新品冰淇淋,必須搭配3-4片鍾薛高的片狀雪糕,且多為常規口味。即,盒裝冰淇淋售價約為68-88元左右,但配上其他雪糕的套餐,則要買到200多塊。

也有人去詢問客服,能不能拆賣。客服則表示因為網店每天訂單量太大,為了倉庫快速出貨所以盒裝冰淇淋只能以套裝形式購買。而因公司戰略等原因,鍾薛高線上下渠道販售的雪糕品種一貫少於線上,盒裝冰淇淋更是隻有文和友在售。換言之,想吃鍾薛高新品,就得接受配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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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要配貨,愛馬仕的另一個特點就是稀缺,越貴的包數量越少,手慢無貨。被稱為“某某愛馬仕”的品牌幾乎都學會了這招,鍾薛高的盒裝冰淇淋不僅要配貨,而且數量有限、補貨週期不定。

“鍾薛高的糕”剛上架時,除了搭配片狀雪糕的套餐外,還有盒裝冰淇淋組合套餐供只想嚐鮮的人選擇,但這款套餐上架後不久便售空,客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補貨。

“我就猶豫了半天,再上線看套餐就沒了。”一位朋友痛心疾首地對硬糖君表示,如果能再來一次,她會第一時間下單。

只想買包又不願意接受配貨,那就得轉向非官方渠道。只想吃新品的人,還養活了一票靠囤貨發家的二手雪糕販子。連雪糕都要搞二手黃牛了,敢信?

在這些店鋪中,無須配貨就能買到盒裝雪糕,當然價格也跟著翻倍。原價68元的杏餘年,在某網店售價高達368一盒。老闆表示,庫存不多,欲購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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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價將近6倍的雪糕有人買嗎?還真有。評論區中不少買家表示,自己是看了抖音、小紅書等平臺種草,但旗艦店的相關產品早已下架,所以才選擇二手店。

“反正就吃一次,貴點也認了。”抱著這樣心態甘願被狠宰一刀的人不在少數。

愛是如何消失的

貴不是鍾薛高輿論翻車的根本原因,令人覺得花錢買了個寂寞才是關鍵。加之被剪輯過的影片中,創始人林盛那句“愛買不買”瞬間激怒了花幾十塊錢購買理想生活的都市男女們。

在鍾薛高等網紅冰品出現前,雪糕是個季節性極強的產品,即使是以“愛她就帶她去吃哈根達斯”來綁架小情侶的海外巨頭,到了冬天還是得以冰淇淋火鍋等季節性產品作為主打。

網紅冰品的出現,改變了冰品江湖幾十年約定俗成的規矩。雪糕不再是消暑解渴的季節性產品,而是有情感屬性、社交屬性的網紅單品。尤其是在以拍照作為飲食禮儀的年輕群體中,比起尋常雪糕千篇一律的模樣,鍾薛高的瓦片狀外形顯然更吸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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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拍再多美照,雪糕的最終宿命還是要被吃掉,百萬文案的洗腦性再強也難以左右消費者味蕾的直接反饋。“賣那麼貴,但沒吃出來比一般雪糕好多少”,是鍾薛高長期面臨的靈魂拷問。

隨著牛奶、巧克力、糖等原材料的集體漲價,5毛錢一根的雀巢小牛奶、1。5一根的苦咖啡早已是過去時,便利店中大部分冰品的價格在5-10元左右,17元一片的鐘薛高倒也不顯得特別誇張,對於“不夠好吃”這點,群眾也能持包容心。

擔當17元一片的單價上漲至68元一盒,且還要透過配貨,花個200多才能拿到手,“不夠好吃”就被無限放大,群眾的包容心也隨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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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說不好吃,但沒讓我覺得驚喜。”上文那位錯過第一次預售的朋友,幾經輾轉終於買到了杏餘年,卻沒獲得想象中的快樂。

“剛拆包就覺得,這也太小了吧。”這位朋友表示,雖然頁面明確標註一盒冰淇淋為280G,但不下廚的年輕人很難對此有直觀認識,反倒是會以產品圖片作為參考。“圖片上感覺得有飯盒那麼大,實物也就皂盒大。”

至於口味,牛奶冰淇淋、桃子雪泥、大顆蜜漬杏子果粒、糖衣夏威夷果仁、糖衣開心果碎都是年輕人喜歡的配料,組合在一起自然不會難吃,但“為了這些花好幾百,我還是覺得不值”。

營銷人小車對硬糖君表示,即使考慮到配貨,單價68-88元/280G的鐘薛高,還是比39元/81G的哈根達斯划算,但群眾對後者的昂貴卻沒這麼大反彈情緒,這就是線上與線下渠道帶來的利與弊。

“比起線下售賣,線上渠道可以透過文案、圖片為產品加分,可也因為不夠直觀造成了想象空間,導致消費者更容易產生失望情緒。”超市裡的哈根達斯實物就擺在那,分量大小一目瞭然,買賣雙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線上渠道的鐘薛高,即使標明瞭分量,還是會被買家歸咎於“文案洗腦,誘導購買”。

至於售價高達66元一片,且創下售罄記錄的鐘薛高厄瓜多粉鑽雪糕為何沒翻車,在小車看來則是非常規產物,不具備可比性。“那款產品本身是非常規品,購物者也是衝著它的社交屬性去購買,所以它的口味優劣與否不重要,也不會引起廣泛關注。”

成功打法難複製

所有網紅產品都面臨著一個問題——如何從“網紅”變“長紅”,鍾薛高也不例外。在品牌一路高歌猛進打敗老牌冰品,並且獲得資本青睞的好時節,林盛便意識到鍾薛高不能滿足於現狀,要開發更多消費場景。

去年的理象國水餃,便是鍾薛高希望走上“長紅”之路的產物,即走1到N的矩陣式打法。但很可惜,鍾薛高沒能在新賽道複製出“水餃愛馬仕”。

與鍾薛高的營銷方式類似,理象國捨棄傳統的TVC廣告,用社交方式進行品宣。小紅書、抖音、B站等平臺有不少KOL,以當年推薦鍾薛高雪糕的賣力勁頭,向網友傳遞著“理象國水餃代表一種理想生活”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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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雪糕趨之若鶩的年輕人對水餃卻沒那麼買賬。這一點直觀體現在店鋪銷量上,鍾薛高店內銷量最高的冰品,付款人數達12。8萬人,而理象國最高銷量產品僅有4433人付款。

小車認為,鍾薛高模式難複製,與兩大賽道品類跨度有關,理象國水餃無法直接從鍾薛高處借勢。“我們做食品,在拓寬賽道時會用已經做起來的產品帶新品,但兩者在消費場景上要有關聯性。比如糕點和茶葉之間,就能互相賦能。”

而水餃與雪糕,除了都要冷凍儲存外,在小車看來關聯性太低。還是今年的盒裝冰淇淋,在她看來更符合品類借勢的原則。“盒裝冰淇淋很明顯是鍾薛高甜品化的嘗試,向下能連結糕點,向上能銜接冰品,有延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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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從競品角度看,水餃賽道的情況也比冰品要複雜得多。鍾薛高起勢,一方面與國潮起勢,國貨復興有關,另一方面也與冰品賽道的“真空地帶”有關。

彼時國貨冰品佔據中低端市場,高階市場則被海外品牌長期統治。海外品牌在網路營銷方面有滯後性,而且不如土生土長的鐘薛高更懂年輕人,一套組合拳下來,鍾薛高抓住了線上渠道成功上位。

但水餃賽道已有灣仔碼頭、三全等頭部品牌,且這些品牌對社會化營銷方面頗為重視,理象國未必能找到合適的切入點。

更重要的是,水餃與雪糕的指向人群不同。如今年輕人消費雪糕出於享受屬性,就像買奶茶、抽盲盒一樣;但吃水餃,卻是為了填飽肚子的剛需。你可以“隨時隨地”來個雪糕,但很難“隨時隨地”煮袋水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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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社交屬性看,鍾薛高靠著瓦片外形及豐富配色很容易產生互動,消費者也樂於在購買後隨手一拍發到社交平臺;水餃則不具備這種“出片能力”,餡料再奢華,剁碎了煮熟了也都差不多,很難引起社交話題。

且與冰品不同,水餃在中國文化中有著特殊情感屬性。“再好吃的市售水餃,也不如家裡包的味道”,灣仔碼頭、三全等頭部品牌努力多年,尚未能打破這一共識,理象國從高階食材與精緻包裝入手做產品的思路,也依舊很難改變大眾認知。

雪糕、飲品這些適配於多種消費場景的食品,在品牌推力下終於成為社交貨幣,承載著社會中間層對“高品質”生活的嚮往。當人們拿起一根17塊錢的雪糕,或許也會不可避免的想起那個買根五毛錢冰棒解渴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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