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故事】《陳多壽生死夫妻》古時婚姻更像契約精神與愛情從來沒有關係

三言故事《陳多壽生死夫妻》講述了個悽慘的故事,多福多壽是我們美好的希望,可故事裡的男女主角陳多壽和朱多福一直多病多災。陳多壽剛出場是個唇紅齒白,玉一樣的九、十歲小朋友,可六年後一場大病讓粉孩兒活像個老頭,搔爬十指帶膿腥,齷齪一身皆惡臭,還治不好。

【三言故事】《陳多壽生死夫妻》古時婚姻更像契約精神與愛情從來沒有關係

當初陳多壽的父親陳青和他老棋友朱世元相互定下的婚事著實讓女方老朱家頭疼,當初看上的俊小夥如今病成這樣,把自己女兒嫁過去受苦於心不忍。好在陳青通情達理去退婚,而老朱家的女兒朱多福卻死活不肯。

沒辦法就又拖了兩年,陳多壽的病依然沒有絲毫好轉,他自己也過意不去,讓多福這姑娘就這麼守著自己。陳家再次退婚,朱多福也是剛烈,居然尋死自縊。幸好父母及時發現救了回來。老朱覺得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就直接把女兒嫁了過去。

之後朱小娘子盡心服侍陳多壽,不知不覺又過三年。陳多壽不知哪來的噩運,十五歲得病,差不多十年的病魔纏身。而他又不知哪裡交的好運,有如此忠貞不二的賢惠老婆。他跑去算了一卦,結果算到他之後是個“船遇危波亡漿舵,馬逢峭壁斷韁繩”的死籤。陳多壽心知自己是個薄命之人,可憐他賢德娘子伏侍了他三年,並無一宵之好。不如早死了,能讓朱小娘子趁年輕美貌也可改嫁他人。真是陳多壽而無壽,朱多福而無福。

他買了砒霜,回家後和媳婦促膝長談似乎再交代後事,要了一壺酒放進去準備好的砒霜,喝了一杯被媳婦發現就如實告知有毒,朱小娘子毅然把剩下的酒也喝了還說有言在前,與你同生同死。既然官人服毒,奴家義不獨生。

陳多壽也不想想朱多福如果真想改嫁,早可不嫁,你陳家都退了兩次婚了。還不知道為啥?其實作為現代人的我們也不知道為啥?兩個從未見面的人,因為媒人的說合,雙方父母的約定,就要一起一生一世。悔婚或者女方被聘兩次都是丟人的。

當初陳家退婚索要信物銀釵時,多福說:”從沒見好人家女子吃兩家茶。貧富苦樂,都是命中註定的。生為陳家婦,死為陳家鬼,這銀釵我要隨身殉葬的,休想還他!”可見這種思想多麼的根深蒂固。再次退婚陳多壽還寫了四句詩:命犯孤辰惡疾纏,好姻緣是惡姻緣。今朝撒手紅絲去,莫誤他人美少年。多福姑娘怎麼回覆的:運蹇雖然惡疾纏,姻緣到底是姻緣。從來婦道當從一,敢惜如花美少年。妾心似鐵啊!

如果在現代這個渾身惡臭,身滿毒瘡的癩頭漢,別說只是有婚約,就算有了夫妻之實,結婚了也是個離婚的結局。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只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夫妻?多福的堅持和以死明志讓她如願以償嫁給了多壽,不僅盡心照顧,受委屈也從未後悔。

【三言故事】《陳多壽生死夫妻》古時婚姻更像契約精神與愛情從來沒有關係

朱媽媽要撮合他們圓房,朱小娘子倒不是不願意是怕陳多壽這身子骨,一折騰怕更嚴重了。多壽心裡也覺得他身形慚愧,不可能做長久夫妻,何苦去玷汙她,也不願同房,還是和衣而睡。這可引發了朱媽媽誤會以為媳婦不肯還指桑罵槐地發作了一番。多福在陳家的日子只能用捱來形容。這麼做值得嗎?為了那些禮數和自己心中變態般堅持的從一而終,古人似乎都太軸了。

多福毫無怨言地服侍了多壽三年多,結果還是一死。還好作者馮夢龍沒讓悲劇繼續上演,砒霜之毒用鮮羊血灌可活?這算不算偏方不得而知,不過現代醫學裡砒霜能治病的確有醫學依據,2010年香港大學發現控制砒霜計量能治療淋巴癌和多發性骨髓瘤還成功入藥。也許這事沒準還真是馮夢龍收集而來的真實故事改編而成也說不定。多壽這次因禍得福,被救後居然把毒瘡和惡疾都治好了。他的人生上演了否極泰來,陳多壽二十四歲,重新讀書,溫習經史。三十四歲登科及第,官至金憲,和媳婦朱多福恩愛無比,生下一雙兒女,盡老百年。

這故事很《三言》模式化,還是宣揚馮夢龍的那套價值觀。馮夢龍這位明末才子的婚姻觀和事業觀很明確。婚姻觀從未跳出那套周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只要經過這套禮數就是一生一世的伴侶,無論什麼情況都不是悔婚的理由。

其實個人理解更深層次的應該是信守承諾的契約精神。前回《大樹坡義虎送親》裡勤自勵未過門的媳婦也是等了十年而了無音訊,這回合陳多壽也是大病十多年,這時都是女方父母各種為了子女好而想要毀約,倒是當事人更遵守契約精神,堅持不改都要從一而終。

馮夢龍都給了她們峰迴路轉,正是這種轉折讓她們的一切堅持都是值得的,但縱觀整個封建時代,又真的有多少堅持是值得的呢?也正是這些文人倡導的從一而終讓多少女子耽誤一生,還都認為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被洗腦洗得無怨無悔。

這裡提到的婚姻觀不能等同於愛情觀,古人的愛情和婚姻就是兩碼事,中國古代真正的愛情故事非常稀少,正是這種婚姻觀造成的。

【三言故事】《陳多壽生死夫妻》古時婚姻更像契約精神與愛情從來沒有關係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愛情故事更多的是阡陌柳巷裡的尋花問柳或者納妾、從良這些不被世人歌頌的男歡女愛。就像馮夢龍自己和蘇州名妓侯慧卿的愛情,這是真正的愛情無關婚姻,可惜馮夢龍那時正是落魄的坐館教書,生活拮据,猜測每次去找她都要積攢很久的錢才能互訴衷腸,更沒能力為侯慧卿贖身。最終眼睜睜地看著愛人被一個商戶買走。痛徹心扉的馮夢龍此生再沒踏入過風月場所,而他書裡的煙花女子卻有十多個而且一個比一個善良可愛。

事業觀就更明確了,最好的結果第一是當官、第二是當官、第三還是當官。他故事裡主人翁最美好結局都是登科及第後當官,從馮夢龍自己的一生可以佐證,他年輕時就博學多聞,為人曠達,不拘一格。與文震孟、姚希孟、錢謙益等名人結社作文。深受同輩的欽佩可謂意氣風發。可屢考科舉不中,以教書為生。五十七歲才破格補為貢生,六十一歲才實現他的抱負當了福建壽寧的知縣。可見登科及第是他窮極一生的追求,也是他筆下讀書人最美滿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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