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拾遺:好萊塢女星與無線電技術

有些人天生就有著讓人驚豔的外表,但是卻漂亮地根本不像實力派。

在上世紀30年代,一位美麗的電影女星嫁給了一位奧地利軍火富商。當時,這位軍火商支援納粹與希特勒,他與納粹的一些軍事專家經常在家裡談論一些透過無線電訊號控制魚雷之類的秘密事情,卻並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旁聽,甚至還要她幫著自己做記錄。

書海拾遺:好萊塢女星與無線電技術

然而,他似乎忘了,自己的妻子雖然是電影演員,但早年攻讀的專業卻是通訊工程學。她叫海蒂·拉瑪,本是好萊塢電影女星,曾被譽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讓我們先跳到故事的結尾,在1942年的二戰期間,為防止敵方對盟軍通訊的干擾,她發明了無線電跳頻技術,並申請了發明專利。而這項發明為後來的CDMA、Wi-Fi等技術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她也被公認為CDMA之母,或者Wi-Fi之母。

換言之,

今天我們每一個使用過手機和Wi-Fi的人,都應該感謝她的傑出貢獻。

這著實是一段匪夷所思的傳奇故事,且聽我娓娓道來。1914年,海蒂·拉瑪出生於維也納的一個富裕家庭,原名海德維希·愛娃·瑪麗婭·基斯勒。她的父親是銀行家,母親是鋼琴家,他們帶給了海蒂良好的童年教育。但在中學結束後,海蒂對錶演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甚至放棄了正在攻讀的通訊工程學。不過,憑藉著自身驚為天人的美貌,她很快就開始了自己的演員生涯。

1932年,18歲的海蒂小姐參演了一部叫《神魂顛倒》的電影,製片方邀請她擔綱女主角,前提是電影中會有全裸鏡頭,但他們承諾會將電影推向國際市場。在30年代的歐洲,其實女性解放思潮遠未如今天這般開放,事實上用保守來形容亦不為過,但我們的海蒂小姐思想前衛,便一口答應下來。

1933年,《神魂顛倒》上映,海蒂成為了世界電影史上第一位全裸出鏡的女演員。片中長達十分鐘的裸露戲份瞬間引起了渲染大波,這部電影也因此被多個國家列為禁片,甚至當時的教皇本人都親自上陣批判她有傷風化。不過,對演藝圈來說,爭議似乎是出名的最好途徑。這部電影之後,海蒂的星途蒸蒸日上。

之後似乎是老橋段,美麗的女星邂逅了自以為是的真命天子——一個奧地利的軍火商,他們認識不到三個月就結婚了,然後就有了我們在文章開頭說的那個故事。但我們知道,這樣的愛情多數都沒有好下場,事實也正是如此。這位軍火商有著極強的控制慾,他不許海蒂上街甚至游泳,還禁止她繼續自己的電影事業,甚至不惜巨資把海蒂當時全裸出演的《神魂顛倒》錄影帶都買回來。換言之,海蒂成為了籠子裡的金絲雀,而這籠子還是黃金做的。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海蒂並不是認命的女子,比起愛情,她更想要自由。1937年,她在舞會上用安眠藥迷暈侍女,從廁所窗口出逃,先到巴黎,後到倫敦,之後又前往美國發展電影事業,此外,她為自己改了個藝名——海蒂·拉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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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生註定傳奇。在美國好萊塢,她的美貌驚豔了世人,她與查爾斯·博耶、克拉克·蓋博等知名男星合作了多部電影,簡直是那個時代的男神收割機;出演了影史經典《亂世佳人》的女星費·雯麗甚至因為自己的長相與海蒂·拉瑪有幾分相似而常常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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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三四十年代的好萊塢,其實慣於將女性角色設定成花瓶以取悅觀眾,所以年輕時代海蒂·拉瑪的角色定位是純情少女,到了中年便常常出演那種蛇蠍心腸的美豔蕩婦。或許是受角色定位限制,或許她的出眾外貌蓋過了她的演技,至始至終,她都沒在電影史上留下什麼經典,最為出名的一部可能是1949年的《霸王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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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戰爆發之後,大洋深處也成為搏殺的戰場。而這其中,魚雷便是最常用的武器。當時利用無線電控制魚雷攻擊對方潛艇的技術其實已經有了,但魚雷發射訊號只能在一個頻道上進行傳輸,敵方可以透過電磁噪聲干擾訊號,從而避開魚雷。這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看上去,研究軍事技術似乎與一個好萊塢女明星毫無關係。但海蒂·拉瑪畢竟是學通訊專業出身,她很有遠見地認識到,如果不斷改變無線電波的發射頻率,不就可以迷惑敵方了嗎?這個出發點是好的,但怎麼接收呢?這時她遇到了一位叫喬治·安太爾的作曲家,這兩位“不務正業”的人一拍而合,開始了自己的研究過程。問題其實很好解決,只要在發射器和接收器設定同步變換的頻率就可以實現無線電訊號的抗干擾傳輸,這就是無線電跳頻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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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他們為此申請了發明專利,編號為2292387,名稱為“機密通訊系統”。其實,海蒂是希望這項技術立即投入到實戰中去的。為此,美國軍方專門舉行了一次會議,會上,海蒂開啟工程圖紙並做相關解釋,不過,軍方這一眾男人似乎對她漂亮的臉蛋更感興趣。畢竟,他們常常大言不慚:

戰爭,讓女人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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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軍方對海蒂並不信任,因為她早年間與納粹有過接觸,換言之,政審不過關,專利被沒收。不過,他們還是希望海蒂能夠利用自己的美貌多多推銷戰爭債券。而海蒂本人也確實是這樣做的,她在全美做巡迴演出,並以“海蒂的吻”為點子,透過將自己的吻拍賣給陌生男人(價高者得)來募集資金,創造了一次巡迴演出就募集了2500萬美元的記錄,這個數字基本相當於今天的3。5億美元。果然,這是個看臉的世界。但這恰恰證明了海蒂本人的魅力,還有她的無私奉獻;而當時,她甚至還沒有拿到美國國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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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20多年後,海蒂的發明才被運用於軍事,並在古巴導彈危機中大顯神威。到了80年代,一家小公司在海蒂專利的基礎上,研發出了CDMA無線數字通訊系統,這家公司後來有個響徹世界的名字——高通。

而海蒂幾乎被遺忘。在二戰之後,她的演藝事業就開始走下坡路,而且經歷了多次失敗的婚姻。在美貌不再之後,她瘋狂迷上了整容;晚景更是悽慘潦倒,最後獨自居住於佛羅里達的一間公寓。1997年,以CDMA為基礎的通訊技術開始走入大眾生活,科學界突然想起了當時已經83歲的海蒂·拉瑪,美國電子前沿基金會授予她“電子國境基金”先鋒獎,肯定了她在無線電技術方面的貢獻。但那時,她的專利已經失效,這意味著終其一生,她都沒有從自己的發明中獲利,但目前這項專利的市場估值是300億美元。2000年,海蒂·拉瑪去世,享年86歲。2014年,她入選美國發明家名人堂,她的名字跟愛迪生、特斯拉、萊特兄弟乃至喬布斯這些偉大的人並列。

如今,當我們回顧她的一生,毫無疑問,她是通訊行業的驕傲,只是恰好擁有了驚人的美貌。而這美貌,似乎蓋過了一切,併成為枷鎖。她說過一句著名的話:

任何女孩都能夠變得迷人,你所需要做的全部事情就是站在那兒並且看起來很蠢

。這大概終究是無奈之言吧,而這位同時擁有美貌和天才的女人,一生都在確認自己到底是誰;她作風大膽,熱情勤奮,甚至還聰慧過人,只是,從未得到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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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80多歲,當自己終於得到了世人的承認時,她的兒子代替她去領獎。他在現場打電話給她,讓她說幾句,她說自己很高興,這項技術對人們有了用處;她說:

思想偉大的人,可能會被思想渺小的人打倒,但無論如何,要心懷大志。

2019年被人稱為5G元年,雖一直猶抱琵琶半遮面,但最近三大運營商終於宣佈5G商用,並將於11月推出5G套餐。在第五代通訊技術到來之際,也希望我們在享受通訊技術帶給我們便利的時候,也能記起這位才貌雙全的傳奇女子,記住她的名字——海蒂·拉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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