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兮 圖/網路
1
一個名叫賈曉玲的胖姑娘，無意中穿越時空，來到了媽媽李煥英的少女時代。
她決定給媽媽重新找個物件。
這次，賈曉玲希望媽媽不再嫁給爸爸賈文田，而是拼命製造機會，撮合李煥英和廠長的兒子沈光林。
因為，賈曉玲是從2001年過來的。
她已親眼看到，沈光林的妻子穿金戴銀當著闊太太，還生了個聰明優秀的女兒：在美國名校學導演，一個月就能掙8萬！
對比之下，李煥英的人生似乎不值得一提。
丈夫一生平凡，始終未升官發財蔭及妻女。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亦不曾富貴顯達。就連女兒的升學宴都出了醜，淪為塑膠姐妹的笑柄。
李煥英至死，都沒等來揚眉吐氣那一天。
這成為了賈曉玲的終身憾事。
因為母親在升學宴那天發生車禍，再也無法參與女兒未來的人生。所有的成績和榮耀，她都來不及看上一眼，更無法享受女兒的回報。
所以，賈曉玲決心替母親逆天改命。
破壞她原本的姻緣，改由“富二代”來做丈夫，再生下那個能出國留學、能賺8萬月薪的優秀女兒。
如此一來，李煥英就能顯貴一生，再不必為女兒操碎心，更不會因車禍而喪生。
哪怕賈曉玲自己，會因此而無法出生。
這是電影《你好，李煥英》的大概劇情，想必許多人都已看過這部大熱影片，乃至在電影院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如果有機會，應該很多人都會主動插手母親的婚姻，讓她在和父親結婚前戛然而止吧。
因為我們都覺得，媽媽的這一生，過得並沒那麼好。
2
微博上有個熱門話題：假如跟年輕時的媽媽通話，你想說點什麼？
我特地跑去看了看。
果不其然，許多人都在說：不要遇見爸爸，不要嫁給爸爸，不要生下我。
說實話，我也有過類似的想法。
我爸是個好父親，他一生勤儉、吃苦耐勞，能為兒女奉獻一切。
但客觀來講，他算不上一個好丈夫。
從我記事起，他就時常跟媽媽吵架，不會像如今一部分文章中寫的那樣，對妻子極盡呵護，努力去包容、妥協、甚至退讓。
記憶中，他總會盡情釋放自己的壞情緒，卻極少對妻子溫柔相待，就連疼惜和愛護，都有些屈指可數。
從未動過手，但語言暴力數不勝數。
我不清楚我媽是幸福。
大概也有幸福的時候吧。
畢竟他們是自由戀愛，爸爸甚至還為她，做了當時最丟人的倒插門女婿。
但若有機會重來，我希望她嫁一個性情溫厚的男人。溫柔體貼的那種，而不是動不動就吼出聲來……
又或者，嫁個能掙大錢的男人，令她豐衣足食，能夠穿金戴銀享受生活。如此，我媽就不必苦哈哈地忙碌半生，也不會早早耗盡美貌，成為一個無趣的中年婦人。
再不濟，生個比我優秀比我牛的孩子，也是極好極好的。
這大概也因為，李煥英和我的母親，都沒來得及做自己。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出生的女孩子們，大多生長於窮困，小小年紀就要幫著幹活、做家務、帶弟弟妹妹……沒能多讀些書、沒能好好規劃人生，做出最佳選擇。
待嫁了人、生了娃，就飛速從少女向婦女跨越。
她以猝不及防的速度蒼老，只留給我們一張“中年婦女”的臉。
3
我個人覺得，在母愛之外，《你好，李煥英》還包含著女人對女人的懂得與慈悲。
這是成年後的女兒驀然回首時，才可能看明白的東西。
青春少艾時的母親，也梳著小辮兒、穿著碎花裙，對未來滿懷憧憬。
正如作家張曉風在《母親的羽衣》中所言：
“哪一個母親不曾是穿著羽衣的仙女呢？只是她藏好了那件衣服，然後用最黯淡的一件粗布把自己掩藏了，我們有時以為她一直就是那樣的。”
所以，賈曉玲、我以及萬千網友，都想要替母親做出另一種選擇。
繼續披著羽衣，朝海闊天高的地方飛去，做個美麗的仙女，而不是操持柴米油鹽的庸俗婦人。
可李煥英擺擺手說：不了，我不做仙女了，我要做你的媽媽。
有人批評說，《你好，李煥英》所呈現的，依然是那種奉獻型母親。她把全身心都撲在孩子、丈夫和家庭上，根本就沒有自我，不值得被謳歌、被讚頌。
可這，恰恰就是“李煥英”們的特質。我們的母親，不正是李煥英的縮影嗎？
放置在那個時代背景中，這才是恰如其分的表達。也正因為如此，賈曉玲才會替母親委屈，寧願自己不出生，也要幫她換丈夫、改命運。
到了2021年的今天，這種為兒女赴湯蹈火犧牲全部的母親，或許已經過時。但母愛的本質是相同的，它藏在李煥英那句令人淚崩的臺詞裡。
我未來的女兒，我就讓她健康快樂就行了。
這應該是大部分母親的心聲吧。
忽然想起那年確診，我在電話中泣不成聲：“媽媽，對不起，我生了病，不能孝敬你和爸爸了。”
我媽，一個初中沒念完的農村婦女，回覆了我這樣一句話：
“我和你爸爸，生你養你，供你讀書，為的不是要你回報。我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