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30年,這才是中國第一神作

被禁30年,這才是中國第一神作

大家好,我是馬香玉。

最近,

影史經典《亂世佳人》被HBO下架了。

原因是涉及「美化了擁護奴隸制度的南方地區」。

被禁30年,這才是中國第一神作

今天的下架,對於《亂世佳人》或許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但隨著

「BLACK LIVES MATTER」

抗議活動越演越烈。

這股政治正確的風,在影視圈已經越刮越猛。

《老友記》

編劇哭泣道歉,只因沒有加入黑人角色。

還有許多正在拍攝的電影,為了防止歧義,不得不臨時改名。

各大影視巨頭紛紛夾起尾巴做人。

甚至有些杯弓蛇影。

這讓香玉忽而想起。

在中國,也曾有一部

影史第一神作

卻也因

「政治不夠正確」

遭雪藏30年,沒能獲得應有的尊敬。

《小城之春》

被禁30年,這才是中國第一神作

2005年,《小城之春》被香港電影金像獎評選為:

百年百大華語電影第一名

這分量極重的讚許,卻讓它

等了將近60年。

《小城之春》拍攝於1948年。

那個年代社會動盪,內戰處於白熱化的狀態。

主流的電影要麼宣揚左翼革命思想,如《一江春水向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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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麼關注底層勞動人民的生活,如《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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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小城之春》先鋒又反動。

因為它選擇了「資產階級婚外情」作為全片的主題。

這在當時是嚴重的政治不正確,自然招致了不少罵名。

類似「缺乏思想」「空洞無聊」還算輕的。

甚至還被扣上了

「根本忘了時代」

的大帽子。

經過短暫的公映之後,《小城之春》立馬被束之高閣。

解放之後,更是遭到全面而嚴厲地批判。

這一雪藏就是30多年。

直到八十年代中後期,在香港電影評論協會及學者黃愛玲的推動下,這部電影才開始恢復名譽。

或稱其為「中國電影藝術上的一個里程碑」。

或贊其為「集三、四十年代中國電影優點之大成」。

2005年,中國電影百年誕辰之際,《小城之春》終於等到它的至高榮耀時刻:

中國百年影史第一。

導演

張藝謀

曾在採訪中說:

就中國的電影而言,我最喜歡1948年的《小城之春》,我覺得這部影片在當時達到了相當的高度,我們今天看來,覺得還是不能跟它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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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

「根本忘了時代」不該是這部電影的汙點,反而是它最可貴的地方。

在風起雲湧的大時代之下,它以浪漫和人文的態度,實現了一次「去政治化」影像嘗試。

僅僅關注一對青年男女的感情糾葛,呈現他們最真實的生活與情態。

在一個被戰火損毀大半的破敗庭院裡。

因患病而性情大變的丈夫

戴禮言

和盡心操持家務的妻子

周玉紋

早已貌合神離,分居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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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過著日復一日寡淡無味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客人

章志忱

到來,打破了表面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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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志忱既是丈夫戴禮言多年的至交好友,

也是妻子周玉紋一直念念不忘的初戀。

隨後的相處中,章志忱和周玉紋不可抑制地舊情復燃了……

僅從故事情節上來講,這部電影並不複雜。

但它可供解讀的層面和細節太多太多。

數不清的學者都曾專門做過學術研究和專業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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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一個小小細節——

腳步

,都寓意無窮。

章志忱和周玉紋掙扎在情慾和道德的兩難抉擇之中。

不可言傳的劇烈心理活動,都透過腳步這一細節精準地傳遞給了觀眾。

那或躊躇、或輕快的腳步,踩在地面上,也踩在觀眾的神經末梢上。

步步扣人心絃。

影片一開始,是玉紋在破敗的城牆上散步。

她每天的任務就是出門買菜、買藥,回家繡花……日復一日。

出門路過城牆的這一段時光,是她唯一覺得輕鬆、喘口氣的時刻。

她在城牆上的腳步散漫而無目的。

傳遞出她的寂寞和悵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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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章志忱到來的第一天夜晚。

周玉紋去往章志忱房間的路上。

最開始她是遲疑而忐忑的。

所以她走的很慢。

然後在路上停下來,腳抬起又放下,遲遲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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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腳步便輕快起來。

她的心情越來越激動和急不可待。

便小跑到了章志忱房間門口。

等她進來門,腳步便又隨著心情矜持了起來。

周玉紋初次夜會老情人劇烈而多變的心理活動,以腳步的快、慢、停、走、跑、緩,細膩入微地呈現了。

當章志忱和周玉紋終於捅破了彼此之間的曖昧。

他們在城牆邊第一次約會之後返程的路上。

兩個人並排走著,走的越挨越近。

當他們幾乎肩並肩時,周玉紋恰好走進一片樹林陰影裡。

而後,兩個人觸電一般的飛速分開。

等他們距離拉遠,周玉紋恰好也走出了陰影,沐浴在陽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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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便是陰影,分開便是光明。

腳步和光影變換,如此鮮活地刻畫出:

兩個人揹負的道德壓力摧殘著萌動的愛意。

此後,兩個人又邊走邊靠近。

靠近到肩並肩時,一同沐浴在陽光之下。

而後,他們又再度分開。

周玉紋便走進了一片樹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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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分開是黑暗,走近是光明。

光影變換的倒轉,

喻示

著兩個人的愛意終於戰勝了道德的壓力。

光影的明暗變化和腳步的錯落遠近結合起來,創造瞭如此撩人的一幕。

彷彿是流動的音符和婉轉的詩歌。

讓翻騰的愛意和張弛的道德束縛在鏡頭裡流轉湧動。

難以想象,早在1948年,中國電影導演就能做到這個地步!

被稱為

「20世紀最後一位電影大師」

貝拉·塔爾

曾在《鯨魚馬戲團》中也以光影變化和腳步配合的鏡頭,呈現過一位失意青年內心的孤獨。

這一幕也被載進了世界電影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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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樣的手法和理念。

《小城之春》比《鯨魚馬戲團》早了整整52年。

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小城之春》甚至更加細膩生動。

中國著名電影學者戴錦華在一次採訪時,提到了一件關於《小城之春》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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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她在法國主持中國電影之夜。

放完《小城之春》後,法國記者水洩不通地把她圍在中間。

紛紛懷疑:「製作年份你們搞錯了嗎?」

戴錦華直接回答他們:

「對,這時候中國已經出現了所有你們引以為傲的新浪潮電影語言。」

一眾法國記者,頓時啞口無言。

僅僅是這一個小小的切面,就足以證明這部1948年拍攝的電影,超越時間的經典性與永恆性。

可惜,電影上映次年,導演費穆就被迫出走香港,不久後因病去世。

去世前,他還念念不忘回到中國大陸,但卻未能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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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之春》成為絕響。

有時候,領先於時代的經典並不能為當時所理解,並不少見。

但《小城之春》的遭遇,並不能簡單歸咎於其先鋒性。

上映之初,也曾湧現出「如飲美酒」「充滿了人情味」「是一首真正的古中國詩——溫柔淳厚」等把握了其精髓的正面評價。

可惜,在政治正確壓倒一切的時代下,這些聲音很快湮滅。

一部中國巔峰式的電影作品,被牢牢地釘在了政治不正確的恥辱柱上。

這到底是誰的恥辱?

雖然,時間證明了一切,並給了《小城之春》應有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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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讓時間證明一切,終究只是一個孤傲又悲哀的回答。

當我們無能為力的時候,只能梗著脖子說,時間會證明一切。

將時間當做最後僅存的強大武器。

早在時間證明一切之前。

在經典問世的時候,就給予它應有的榮譽,不是更好嗎?

至少對藝術作品來說,極端的政治正確本身就是一種政治不正確。

因為它將複雜多變的世界與人性,簡單粗暴地貼上了標籤。

這是好的,這是壞的。

這是對的,這是錯的。

界限分明,嚴格標準。

這明顯違背了藝術反映世界多元、探究人性複雜的本意。

不要讓藝術品淪為單一的宣傳品。

也希望如此無奈的故事不要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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