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烈士找家 文/單穰
偶然和縣黨史辦兩位主任談起趙保的黑山之戰，他們就說起一個名字——趙福林，這個人是“三壯士”之一，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家是哪裡的，有沒有後代。
說趙福林烈士這個名字，勾起我記憶中的往事。
1981年，當時我剛當選為宜陽縣人民政府副縣長。有一天翻看宜陽縣誌，在革命烈士名錄上，看到鐵佛寺村有兩名烈士——李喜堂、趙福林。鐵佛寺是我家呀，俺村有這麼值得驕傲的人和事！我就向鐵佛寺黨支部書記範留現詢問此事。範說，烈士李喜堂是鐵佛寺村人，趙福林沒有聽說過，鐵佛寺只有一家姓趙的，還是從外地要飯來咱村的。聽到這些情況，我也就沒再細問。
這件事過去了三十多年了，現在黨史辦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讓我瞭解黑山之戰中三壯士之一的趙福林，我是又驕傲又興奮。
既然說是鐵佛寺人，那我還是要從這裡開始。
我電話聯絡了鐵佛寺村我的同學張建隨，說明趙富林是黑山之戰三壯士之一，在宜陽縣誌上記載，趙福林是咱鐵佛寺村人，請她百忙裡做一調查。
第二天，張建隨回電話說，鐵佛寺就一家姓趙，家有個80多歲老太太叫王仙芝。她說，俺老家是汝陽宋店人，當年是一擔兩筐要飯到鐵佛寺落腳，俺就一個兒子，叫趙社，前五年患癌症病故了，現在家裡就我和兒媳孫子孫媳生活。
這條線走不通，張建隨又從村裡年齡最大的調查。89歲的魏全有說：“我記得那一年黑山打仗，可是咱村沒有人去呀。張建隨在電話裡說，從咱村調查，真沒有趙福林這個人呀。”
這時候我從電話裡聽到有人說：“我聽說過趙富林這個名！”
我急切問：“那是誰在？你跟前誰說聽說過趙富林？”
建隨說：“是王旦說聽說趙富林。”
我說：“快讓王旦接電話！”
王旦接住電話：“奶奶，我聽見張叔跟你說找趙富林，我只是聽我媳婦說的。”
“你媳婦孃家哪村人？”
王旦說：“小寨村，不中你再去小寨調查調查吧。”
當時我一聽到王旦說趙福林三個字，高興極了。因為從鐵佛寺查詢趙富林線斷了，正想著咋找線索再進一步瞭解，聽到這訊息，如獲至寶。
第二天上午，我電話聯絡到小寨村我同學趙鐵栓，說到趙福林烈士時，鐵栓說：“聽老人說過趙福林這個人，那時咱們年齡小，你等我瞭解後，和你電話聯絡。”
第三天，我等不及就親自到小寨趙鐵栓家聽訊息。趙鐵栓說，這回算是找到正主了，我從一個叔伯妹子趙妞那裡打聽到趙福林的事，說趙富林是哪裡人他也不清楚，只聽鐵佛寺我們的舅說起過。
趙富林從外地來，領著老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投親到西趙保他妻姐家。
這家人姓吳，條件好，生活富裕。可是，在這家待了不到十天，她妻姐覺得他們來了一大家五口人，和他們在一起生活不行。妻姐給他少量錢，讓他們出去過生活。可是趙福林是外地人，舉目無親，生活十分困難。兩個閨女送到東下，當童養媳婦兒，時間不長，兩閨女也餓死了。他老婆因為這天天傷心難過，最後也病死了。只剩下趙富林帶著一個兒子要飯到了鐵佛寺村魏官家（趙妞和趙鐵栓的親舅）。住了幾天後，趙福林覺得這家人很善良，就苦苦哀求魏官給他兒子找個好人家，給個活命。
魏官很同情趙福林，就把孩子介紹給了他的妹夫家趙銀喜（趙妞的親爹，趙鐵栓親大伯）。
趙銀喜只有一個閨女，叫趙妞，把兒子送給趙銀喜，做親生兒子對待。趙福林很高興，連聲對魏官說：“我姓趙，就這一條根，兒子給你親戚，剛好也姓趙，我百年後他能給我墳頭添鍁土也就滿足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兒子長大後，一定要感謝你救命之恩。”
那時趙福林兒子也就七八歲，到了趙銀喜家成了寶貝兒，到家就取名叫銅栓，原來是叫銅川，並且還馬上讓他去私塾讀書。
記得有一次，趙福林在溝東干事兒（18團）。別人說：“銅川，你爹在東溝，去看你爹吧。銅川說我不去看他，他都不要我了。”
聽到這，我這顆懸著的心才算落下來，總算有了收穫。
去年春天的一天，家裡來了三個陌生人。進門就對我說，單主席，俺姊妹三人來感謝你呀。
我有點發楞。他們說，我爺叫趙富林，多少年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死的，俺爸活著也沒有查清楚。我這才明白，這是烈士趙福林的後代。
落座後，三人才慢慢平靜下來，給我講了他爺爺的一些往事：
說起來話長，俺爺逃荒來到咱宜陽，俺兩姑母也是送童養媳，到東下河也餓死了。俺奶奶，整天哭，後來雙眼失明，也死了，俺爺才把俺爸送養到小寨村給趙銀喜做兒子，趙銀喜只有一個閨女，家人對俺爸特別好，隨即送到學校上學。後來俺爸又考到洛寧師範上學，又分配工作當了公辦教師，大名叫趙克栓。因為家譜上是克字輩，把銅栓改為克栓。
俺爸來小寨村是七八歲，也多少有點記憶，俺爺名叫趙福林，村裡有老年人說，你爹和李萬當時都是幹18團的。趙克栓又透過李萬瞭解。李萬也說不清趙富林是從黑山跳崖下來犧牲的，還是打西趙保犧牲的。李萬對我說，俺爹犧牲後，就埋在東趙西邊一個地堰上，那裡埋了一塊磚，磚上還有你爹名字。趙克栓在地堰上挖幾個地方，也沒有找著一塊磚。趙克栓無奈，就在趙保烈士陵園南頭，把倒數第五塊無名之碑，作為父親趙福林的墓地，每年清明節，趙克栓攜子女來祭奠。
烈士後代安好，一切都好。
作者簡介
單穰，原宜陽縣人民政府副縣長，現在退休。
朗讀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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