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爭氣的國產劇不少。
昨天剛聊完，今天還有一部值得說道。
也是低成本製作，可口碑不得了。
第一季，8。6，第二季，9。4，最終季，9。7分（比隔壁表哥追的《愛宕機》還高了0。5分）。
三季下來，一季比一季穩。
一季比一季好看。
名字也好記，《毛騙》。
最近它出了部番外《城市的邊緣》，在今年國劇8分檔，佔據一席之地。
今天，就說說這個後臺被cue爆了的國產番。
反轉反轉再反轉
用3分鐘的時間，能拍出多少次反轉？
別急著猜。
我們先看一場騙局。
新聞上常見，但，現實中上鉤的，還不少。
酒託。
交友APP上，總有些“圖謀不軌”的人，一匹配到合適的女孩，便以約會、約飯為理由見面。
最後“醉翁之意不在酒”，為的，是來場豔遇。
成年人的遊戲，就是獵人跟獵物的追逐。
影片中這個拉著行李西裝革履的男人，也是如此。
他以為自己順利釣到一條美人魚。
殊不知，自己已被“甕中捉鱉”。
和約到的女人吃飯期間，男人色心又起，提議去酒店休息一下。
女人同意了，為了加點情調，還提議，要不喝點酒。
男人說，好。
可誰想到，推杯換盞之間，他便鑽進了蛇蠍美人的圈套。
酒足飯飽，男人自願買單。
一看賬單，一瓶紅酒3000塊。不用說，自然是被坑了。
不買單？自然有人收拾你。
局是同樣的局，可有人就是能破。
也是“釣魚”約會，男人豪車接送，女人任意點餐。
彼此心知肚明。
男人，也提出了酒店休息的要求。
女人還用這招，想騙點酒錢。
連臺詞都不帶換的。
可事，細看有些不平常。
男人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沒電了。
自然而然地，插上自己的充電器，還把手機放在桌上顯眼的地方。
順勢，還借了女人的手機，打個電話。
說是怕電話漏接，要求她把手機先放在自己這。
吃飽喝足，男人準備去買單。
走得急，手機和充電器都忘在了桌子上。
買單的時候，賬單八千八。
掏出一沓錢，數了數，覺得不夠，又把錢揣了回去。
準備用手機支付，發現這手機不是自己的，正轉頭想跟女人說話時。
突然，外面有人找他挪車。
一攪和，這下連錢包也忘在了桌面上。
這麼粗心大意的人，能不被酒託騙麼。
可接下來，騙子們大吃一驚……
眼看這男人拿著手機，鑽上了自己的寶馬，揚長而去。
他們才發現事情不妙。
開啟男人留在收銀臺的錢包一看，現金變成一沓廢紙。
桌子上的手機，也成了手機模型。
虧了一桌酒菜不說，還被順走了一部手機。
這不就是“騙子被騙子騙了”的小品戲碼麼。
什麼時候掉的包？
先看第一個反轉。
拿手機的時候，手機的確是真的。
可從包裡掏出充電器時，就已經被換成了模型。
真手機在包裡。
卻在買單的時候，又偷偷掉了包。
掏錢時，錢也不假。
把錢放進包裡時，男人卻使了一個障眼法。
用錢包的拉鍊做掩護，把錢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所以，這個時候的錢包，已經空了。
而“恰巧”找他挪車的人，也是事先找好的託。
每一個貌似放鬆警惕、上當受騙的細節，背後都是一環扣一環的套路。
一氣呵成，根本找不到破綻。
這是為了求財麼？
非也。好不容易騙來的手機，男人看了看，扔進了垃圾箱。
他求的是“道”。
純粹想給這群酒託們，留個教訓。
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男人，放在十一年前，道上的人也許都聽過他的名字——
小寶。
曾經，在魚龍混雜的石家莊，有一個高智商騙子團伙，小寶便是成員之一，也是負責策劃的主腦之一。
雖然是騙子集團，但他們遵循盜亦有道，扶正懲惡的原則。
十一年前，他們做出的最大成果，就是成功搗毀另一個騙子組織“狐狸”集團。
幹完最後一票，團體從此解散，成員七零八落。
夥伴們走的走，成家的成家。
許多年過去，只剩小寶孤零零一人，還在用騙術，尋找著正義、道義。
沒有了夥伴，生活也不如往昔快樂。
但，年歲漸長，寂寞之餘，他也少了些年輕時的桀驁不馴，多了些車水馬龍里的生活滋味。
老了，也成熟了。
滄桑了，也更沉默了。
而這一回，他重出江湖，高調地招惹各路騙子團伙。
不光是想懲惡揚善，還有一個最大的目的：
了結父輩們當初的恩怨。
讓正確的事兒，迴歸到原本的軌道上。
到底是什麼恩怨情仇，飄不劇透。
畢竟一集15分鐘，一整部看完，也不過是一部電影時間。
劇很耐看，反轉也多，防騙知識更是每集一個。
燃氣騙局、騙老人買假藥等等，都是常見騙術。
細節上，更是做到了“列文虎克”級別。
就說一個情節。
小寶跟著自己曾經的老搭檔鼕鼕，潛入別人房間時。
鼕鼕的女兒哭鬧許久，最後，被桌子上的魔方哄好了。
當他們離開這個房間時。
為不被發現，小寶還原了所有物件，包括鼕鼕女兒拼好的魔方。
注意，這還原，並不是隨手亂掰。
而是他根據記憶，將魔方還原成玩之前的狀態。
這比拼好還難記。
上圖玩之前，下圖還原後，這是兩個不同的鏡頭角度
這樣的細節，看似多此一舉。
可就從這，你便能看出小寶過目不忘的高智商。
不僅智力過人，他們還追求每一個細節，都做到精益求精。
其實，這也從側面體現出一個劇組花的心思。
一部15分鐘一集的泡麵番《城市的邊緣》，繼承了《毛騙》的骨血。
甚至連劇的名字，都是從《毛騙》的伏筆挖出來的。
情節上雖然還有拖沓的小毛病。
但在內容上，“反轉”的質量並沒有降低，故事一環扣一環。
它不是一個簡單的回憶殺。
也不是簡單的一句爺青回。
它是一個時代下，高質量網劇的最強代表之一。
草根≠劣質
說起《城市的邊緣》，不能不提11年前的《毛騙》。
那時候，一群河北傳媒學院的大學生，用最低的成本，創作了一部國產懸疑類網劇。
起的名字格外接地氣兒，叫《毛騙》。
毛，毛頭小子。
騙，街頭騙子。
看著這殺馬特造型，森馬系服飾。
這在當時，已經是最潮的打扮了。
沒有大投資，沒有大明星，演員出演角色，連名字都用自己的。
除了小寶（楊羽 飾），趙寧、安寧、邵莊、邢鼕鼕、黎偉，都是自己的原名。
因為實在沒錢。
劇組裡的人，幾乎都是身兼數職。
編劇李洪綢，也是這部劇的導演。
還有的，同時要做音訊，做剪輯；有的，一邊當演員，一邊還是李洪綢另一個劇《麻辣隔壁》的編劇。
客串的群演，也都是朋友幫忙；拍室內場景，是黎偉媽媽免費提供的套房，一用就是兩三年。
沒有條件後期配音，那隻能同期聲。
不夠安靜，那就夜裡加班拍。
為了省錢，劇組的人出門儘量靠走路，實在太遠就坐公交車，“只有遠到會耽誤拍攝的地方才咬著牙打一回車，然後坐在車上覺得是罪過”。
《每日人物》：這群怪咖，用最土的方式拍出豆瓣評分最高的網劇
周圍的同學都被動員出來做群演了，甚至，連微博粉絲也被當免費羊毛薅過來拍攝。
可還是不夠。
他們只能跑到街上拍，時不時，還有不明真相的觀眾摻和進來。
像是這一幕，黎偉在路邊隨便丟了串鑰匙。
就被路過的熱心大姐叫住，提醒他丟鑰匙了。
她哪裡知道，還有個攝像頭在邊上呢。而這一幕，正好也被拍下來用在了劇裡。
這樣的群眾“入戲”，是有驚無險的點睛之筆。
但，有更可怕的——
有一次，邢鼕鼕在火車站拍偷錢包的戲，一旁過路的大叔觀察了半天，以為他是真小偷，抄起手上的馬紮就要打他，隱藏在一旁的劇組成員趕緊上來攔住，和大叔解釋了半天才說明白這是在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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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組因為窮，鬧出的笑話實在太多了。
安寧的衣服壞了，為了抓緊拍攝時間，只能用502黏一下。
鞋子壞了，纏幾圈藍膠袋才能勉強走完路。
然而，體量小，也掩蓋不住劇本的優秀。
它雖然草根，但，接地氣。
它雖然看似製作簡陋，但，每一場的包袱埋得細密紮實。
不到最後一秒，你根本不知道騙的是誰。
每每反轉的時候，你才發現，原來那些細節裡早已暗藏玄機。
《毛騙》成功的最根本原因，是在剪輯和劇本，下盡了功夫。
每一集都有兩條以上的線索，平行進行。
你以為釣到了大魚就是終點，其實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就拿第一集來說。
小寶希望加入趙寧的騙子團伙，被多次拒絕後。
直接在大街上，撂下狠話。
怒氣衝衝的小寶，為了博個魚死網破。
走到趙寧下手的“肥羊（被騙的目標）”面前，拆穿了這個局——
被騙的人，自然不甘心。
小寶這時候給他支了個招，放長線，釣大魚。
用2萬作為誘餌，只要趙寧露頭拿錢，就能將這群騙子一網打盡。
“肥羊”想了想，覺得是個好招，便用錢勾引趙寧。
趙寧在影片上見到了錢，同意赴約。
就當“肥羊”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技高一籌，正準備號召兄弟抄傢伙抓騙子的時候。
一轉頭，小寶呢？
再一看，2萬塊錢突然縮水了。
怎麼回事。
謎底這才揭開。
原來，趁著“肥羊”不注意，小寶一個噴嚏就把錢掉包了。
而順來的這2萬塊錢，其實是小寶的投名狀。
每一次解密都看得過癮，但，這只是最初級的。
還有的，靠技術取勝。
鼕鼕，小偷界的高階技工。
偷手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小寶，街頭騙術王。
為了跟黎偉、邵莊改善伙食，直接在街頭擺攤抓王八。
抓王八，莊家快速移動撲克，下注的人，猜測“鬼”的位置下注。
如果翻開是鬼，下注的人贏。反之，莊贏。
這種騙術，得有個引子才能讓著周圍看客跟著下注，騙得也多。
黎偉，就是那個引子。
而邵莊，是負責最後收尾的，裝成警察抓人。
讓這場賭局散得“天衣無縫”。
這個片段背後，還有一個小故事。
因為過於真實，《毛騙》劇組被群眾舉報，把真警察都招來了。
這種接近“真實”犯罪的劇情，看得很過癮。
但它還有更高階的——
邵莊的心理戰。
為了套出“狐狸”組織的製藥窩點。
擅長智斗的邵莊，先是熬鷹一般不讓對手睡覺，消耗對方的精力。
他則在一旁，揹著市裡的地圖。
萬事具備後，才開始真正的審訊——
邵莊先讓對手放鬆戒備，再盯著他的眼睛，背出不同的方位。
先東西南北，再縮小到區域、街道、小區、門牌號，甚至，細緻到雙數單數。
一氣呵成，不給對方留一絲反應的時間。
要的，就是趁自己報出的地名時，透過對方的微表情，來判斷他內心的答案。
果不其然。
猛烈的攻擊之下，邵莊順利地從對方的眨眼、唇動、皺眉裡，猜到了地名。
這一段行雲流水的操作，堪稱邵半仙的“職業”巔峰。
六年前的網劇，放到現在看，仍然沒有一部網劇能超越它。
靠的，不是它的草根；也不是它在懸疑推理上打響的第一槍；更不是靠耍些小聰明。
而是他們不被窮所困，下足功夫，點滴磨練劇本。
但能在同類裡做到最好，則是劇組拿命換的。
成長
《毛騙》劇組在接受採訪時提到，主創們多多少少都在拍攝時流過血。
甚至，與死神擦肩而過。
黎偉，被“狐狸”組織追殺時，對方向他射出了一隻箭。
雖然從鏡頭裡看，箭射向的，是小寶。
可事實上，黎偉是眼睜睜地看著它，飛向了自己。
結束這個鏡頭後，他發現，如果這箭再偏離桌子1釐米，自己就真的“大結局”了。
安寧，第一季中，被綁架泡在大水缸裡，等待夥伴救援。
獲救之前，她已經在缸裡憋了一段時間的氣。
黎偉砸缸時，躺在水缸裡的她不光受到了震動，差點就腦震盪。
缸敲碎的時候，也把她的胳膊劃破了。
鼕鼕，在《毛騙·最終季》裡有一場被活埋的戲。
這場戲一共拍了十幾天。
每到他的鏡頭時，他都是被埋在沙子裡，那段時間天天吃沙子。
鼕鼕說：“身上有眼兒的地方，都是沙子”。
而且，在拍沙子流進箱子裡的戲時，箱子頂因為沒蓋好，直接砸鼕鼕腦袋上，差點把他砸昏迷。
看到這些細節，誰還能輕而易舉地為《毛騙》貼上一個“學生作品”的標籤。
這群學生在《毛騙》裡，也是付出了代價，學習成長的。
就看小寶的演技。
第一季的他，表演上，動作浮誇，多餘。
但，在第二季裡。
拍他與邵莊摸撲克的場景。
邵莊坦坦蕩蕩，大大方方。
小寶呢，兩個手一捂，用手指輕輕一挑，把撲克彈入掌心。
小小的細節，就足夠說明，他全身心都防備著邵莊。
他顯然學會了收著點力氣。
也明白到用巧勁兒，就能表達人物心理。
演員楊羽說，《毛騙》開拍的五年，相當於他們寫了五年的作文，寫的時候痛苦，寫完之後，覺得難過。
這五年間，他們彼此相伴，互相成長。
追著這部“小破劇”的觀眾，也是一樣。
五年的夢不容易醒，更別說如此走心的作品。
它包含了愛情，兄弟情，俠盜道義，甚至，自以為是的“正義感”。
它是在城市邊緣的江湖，也是遊走黑白邊緣的劍走偏鋒。
它遊走在人性之間，尋找善良透下的縫隙。
放到現在，已經不可能再拍出像《毛騙》這樣體量和尺度的作品。
在《城市的邊緣》裡，就看出了它的妥協。
網劇自由生長的時期就此過去，我們惋惜，不捨。
但，該走的會走。
該留的，也不知何時會再回來。
在《毛騙·最終篇》裡，好友一個個離去，獨留小寶一個人在廣場上。
他笑著說，走吧。
但是一轉頭，臉色盡是悲傷。
黎偉在採訪裡說，他們五個人轉身離開以後，小寶是哭著離開廣場的……
這感情，是真實的。
《毛騙》於他們來說，意義過於重要且盛大。
如果劇組真想要將《毛騙》這個IP商業化，大可以乘勝追擊，趁熱混上大電影，就像其他的網大一樣，把IP做大。
不論水準如何，只要能賣錢就行。
但，這個劇組並沒有。
而是像是劇中演的那樣，戲結束了便功成名退，就此解散。
之後同一個劇組，雖然還做了《殺不死》《輸不起》這些作品，但都與《毛騙》無關。
然而，從2015年開始，網上卻爆料《毛騙》即將會有大電影。
豆瓣，也放出2022年《毛騙 大電影》。
雖然具體的製作日程、定檔日期，沒有一個實錘。
然而，在《城市的邊緣》最後一集，也留下了一個伏筆。
這些都暗示著《毛騙》IP，可能會再次迴歸。
可，這本回憶錄是否能續上一個讓人滿意的故事。
飄不知道。
只是希望，當它再回來的時候，不要想著玩一把情懷，就把忠粉打發了。
因為真心喜歡，所以才心甘情願地等下去。
因為，分離得突然。
所以，才更渴望與你們更熱烈的再次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