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億謙
史蒂夫·喬布斯剛開始創辦蘋果公司的時候，他家的“禪室”裡，除了落地燈，就是一套複雜的立體聲系統和幾張黑膠唱片。
年輕時的喬布斯
喬布斯對於音訊的要求之高，可見一斑。
蘋果公司一直很重視音訊品質。史蒂夫·喬布斯當年釋出iTunes音樂商店的時候曾說，如果想要戰勝盜版，就必須為使用者提供更高品質的音訊產品和更好的服務。
在MP3時代，蘋果公司所採用的AAC格式音訊檔案，其品質比更普及的MP3格式更好、更穩定，這不但讓iTunes音樂商店長盛不衰，更讓蘋果圍繞AAC+iPod+iTunes建構了一個高品質的音訊消費系統，由此奠定了蘋果公司在音樂行業的地位。
儘管蘋果的無損格式
ALAC
（Apple Lossless Audio Codec）的故事，最早可以追溯到2004年，並且在2011年釋出了開源的穩定版本，但長期以來，蘋果公司並沒有很重視無損音訊。箇中理由，可能是，在過去的技術環境下，AAC對於絕大多數聽眾來說，已經足夠了。
無損音訊消費高度依賴硬體技術，對於大眾消費者的蘋果公司來說，無損曾經是一個非常小眾的需求。但是，技術發展到2021年，時機可能成熟了。
於是今年5月，蘋果公司隆重宣佈Apple Music將支援無損音源和空間音訊的訊息傳出，告慰史蒂夫·喬布斯在天之靈的同時，也邁出了耐人尋味的一大步——從今年開始，蘋果公司似乎將全方位升級現有的音訊消費服務。
一如20多年前的iTunes，這次升級很有可能會對音樂產業的發展產生重大影響。而且，相比無損音訊，
空間音訊（Spatial Audio）
具有更大的想象空間。
一次震動行業的升級
6月8日的Apple Music首頁，被“空間音訊”佔領了。很多樂迷和從業者，也在朋友圈裡分享了各自對於“空間音訊”的喜愛，大家的評論，用兩個字總結便是，真香。
關於Apple Music將採用空間音訊的訊息，一個月前，蘋果就已經宣佈過了，但今年WWDC大會之後，蘋果仍然專門為“空間音訊”舉辦了一個特別推介會，由此可見，蘋果公司對於“空間音訊”的重視。
與蘋果自行研發的無損格式ALAC不同，蘋果這次釋出的“空間音訊”使用的是杜比公司的技術，並且已經在電影市場裡廣泛使用。
在中國，杜比影院所配置的
Dolby Atmos
（杜比全景聲），便是蘋果空間音訊所使用的技術——資料顯示，這款新技術可以呈現64個獨立揚聲器的內容，亦可同時傳送多達128個聲道，讓聲音的傳播360度無死角。
“音效將在您的四周縈繞於三維空間內，使您感覺彷彿置身於故事情節之中。”（杜比官網對於杜比全景聲的介紹）
從實際效果看，在Apple Music上，使用“空間音訊”的音樂作品，空間感確實有很明顯的加強。
在微博上，一位使用者評論說，“配上空間音訊部分音樂能達到百分之八十的live現場效果了”，而知名博主Flypig評論說，“太特別了，在 iOS 15 上用「空間音訊」聽交響太特別了。是的，就算是 AirPods Pro 這種白開水聲音都顯得十分特別。”
早在去年，AirPods Pro就已經支援空間音訊，而這一次Apple Music正式推出空間音訊，是為硬體提供內容上的支撐。
但這仍然只是開始。
蘋果支援文件的 FAQ 環節中提到：帶有
動態頭部追蹤功能
的空間音訊將於秋季登陸 Apple Music。動態頭部追蹤為空間音訊創造了一個更加身臨其境的體驗。它透過提供隨著你轉動頭部而動態調整的聲音，將音樂帶入生活。
也就是說，Apple Music上空間音訊的體驗，未來將會持續提升。
一次撬動行業的新變革？
“空間音訊”並不是很新奇的技術，近年來不少公司都先後推出過各自的同類型聲效，強調聲音的沉浸感。
索尼公司的 “
360度臨場聲效
”（360 Reality Audio）就是一個同類型技術。從名字上可以看出，聲效所製造的效果就是360度的沉浸感。並且，早在2019年，索尼公司的音樂流媒體服務“索尼精選Hi-Res音樂”已經宣佈支援“360度臨場聲效”。
另外，DTS推出的
DTS:X
也是一種同類的音訊技術，強調的也是沉浸感。
但值得注意的是，蘋果公司這次釋出空間音訊，找來不少音樂製作人背書，看起來，蘋果公司並不僅僅只打算在消費端推廣空間音訊，也有意在生產端幫助“空間音訊”解決“最後一公里”的落地問題。
在推出“空間音訊”的同時，蘋果釋出了一個面向創作者的說明文件，向獨立音樂人和臥室創作者們介紹如何製作自己的“空間音訊”。
文件中提到，蘋果公司的數字音訊工作站Logic未來將會推出更多用於製作“空間音訊”的外掛。
Apple Music支援“空間音訊”，對於行業來說，可以預見的一個重大影響是，未來會有更多的音樂創作基於“空間音訊”來創作，從錄製階段就有針對性的錄音，這將會給音樂作品帶來更強的沉浸感，
音樂市場有可能進入一個沉浸式創作的時代。
“最終會有新一代藝術家出生在空間音訊時代，就像我出生在立體聲時代一樣。未來的音樂人可能都不會想到要去製作一張立體聲唱片——因為他們只聽過空間音訊。”Apple Music的當家電臺主播Zane Lowe如是說。
從單聲道到立體聲到數字格式，每次音訊技術的變革，都給市場帶來過巨大的影響。一個音訊格式，加上相應播放裝置和消費模式，就可以撬動一個產業，AAC+iPod+iTunes已經證明過這一點。隨著“空間音訊”的普及，它也有望扮演類似的角色。
蘋果的優勢在於其音訊產業鏈的完整性，長短音訊、音訊裝置、音訊消費、音訊生產工具齊備，空間音訊未來肯定會全面融入蘋果的音訊產業鏈中，圍繞空間音訊和無損音訊打造一個新的音訊生產-消費體系，對於蘋果公司來說，這不但是新的收入增長點，甚至有可能成為新市場的規則制定者。
蘋果公司這次宣佈空間音訊和無損音訊的時機很有意思，正好是流媒體競爭對手Spotify開始漲價不久，而蘋果公司宣佈不加價之後，亞馬遜同時宣佈所有使用者不加價享受無損音訊，由此可見，蘋果公司這次的音訊升級對於友商，具有很強的震懾力。
一個可感受的趨勢
有一個詞，在上文中反覆提到過，
沉浸感
。
所謂“沉浸”，是為受眾創造一種身臨其境的感官體驗，讓受眾感覺到全方位身陷其中。
在蘋果官方釋出的“空間音訊”新聞稿中，Grammy 獎的製作人、歌曲作者兼作曲家 Giles Martin稱：“現在，沉浸式音訊的出現讓我們能把熱愛音樂的人們直接置身於音樂之中。從與最愛藝人身處同一個房間內聽歌的感覺，到坐在舞臺中央欣賞交響樂演出的體驗，這項技術徹底改變了聽音樂的感受，併為創作者們帶來了無盡可能。”
在《我們看線上演出，到底看的是什麼？》一文中，我們曾經探討過，當下的線上演出，似乎缺乏一些沉浸感，讓觀眾難以集中注意力，沉浸感較強的“空間音訊”就是一個潛在的解決方案。
但“空間音訊”更大的應用空間，或許是在虛擬世界中。
現實和虛擬的深度融合，正在讓人類開啟一個的人機交融的“
元宇宙
”（Metaverse）。空間音訊和類似的沉浸式音訊技術，將會從聲音體驗上，強化“元宇宙”的沉浸感，讓“元宇宙”中的我們，從視覺到聽覺，徹底沉浸。
近年來，已經一些音樂人開始嘗試在遊戲裡舉辦演唱會，而把“空間音訊”帶入遊戲，對於玩家來說，能獲得更好的音樂享受。
下面這個場景，來自Tavis Scott在遊戲《堡壘之夜（Fortnite）》裡舉辦的演出，想想看，如果使用空間音訊，是不是會很炸呢？
這或許也是蘋果在播放裝置還不太完備的情況下力推“空間音訊”的重要原因之一，“空間音訊”不僅僅只是音訊技術的變革，而且可能是未來娛樂生態裡的基礎構件，有專家稱今年會是“
沉浸式網路之年
”，蘋果需要儘可能早的上車。
沉浸，被普遍認為是未來網際網路的趨勢，未來的娛樂形態，正朝著全方位的沉浸化發展。音訊和空間的沉浸化都在為我們創造更多維度的想象空間。這些空間，需要人類發揮一些想象力去填滿，並因此給我們帶來一個新的時代。
我們現在聽空間音訊，可能聽的還只是個新鮮，而且，已經有一些聽眾發現，因為很多專輯並非沉浸式錄製，硬加的聲效多少有點問題。但是，毫無疑問，未來已經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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