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要黑的時候，飄起了雪花。酒鬼老夯不顧酒友的勸阻，騎上自己那輛大奔暈暈乎乎往家趕。
大約走了三、四里路，老夯終抵不過瞌睡蟲的侵襲，腳踏車一扔，順勢趴在了一個土坡上便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老夯覺得耳朵被人揪得生疼，睜眼一看：地上已積了厚厚一層雪，自己倒在雪地裡也不知睡了多久。老夯打著哆嗦，想爬起來，腿腳卻不聽使喚。他抬眼看到身旁站著一位身著黑衣的老婦人，那老婦人正怒氣衝衝拿眼瞪著他。老夯看著老婦人竟然熱淚盈眶，想喊，喉嚨裡卻發不出聲音。
老婦人指著老夯破口大罵：“這麼大歲數了，為人子女還不知為父母著想！你這樣子，讓老孃怎麼安心！”罵完仍覺不解氣，“啪啪”又抽了老夯兩耳光：“打死你個不長進的東西！見了酒比見了老孃還親！叫你喝！叫你喝！”老婦人隨手從地上摸了塊黑乎乎像牛糞似的東西，塞進老夯嘴裡，又用力在老夯背上拍了一下，那東西便“滋溜”滑進老夯肚裡。老夯覺得腹中翻江倒海般難受，他噁心得要死，想要吐卻又吐不出來。
打完，罵夠。老婦人扶起老夯，四五里路半拖半背眨眼工夫就到了家。
把老夯放在門口，老婦人拍拍院門，又愛又恨的看了他一眼，而後向來時的路飄然而去。
家人開啟院門，看到凍得半死的老夯，趕緊背進房裡，捂上被子。待暖過勁來，老夯號啕大哭。哭著哭著嘴一張，老夯把白天的酒菜全都吐了出來。然後，歪在床上昏睡二天。
老婦人是老夯的老孃，老人在世時，常因兒子酗酒而訓斥他。可老夯是個標準的酒鬼，一日無酒就沒法子活。害的老孃過世了還為這老兒子操心，靈魂不得安寧。
這事以後，老夯得了一個毛病，再香的美酒喝進他嘴裡，都有個牛糞味。害得他一沾酒就嘔吐不止。無奈酒鬼老夯只好戒酒，自此不再飲此物。
（首發：《新聊齋》2008年10期，編輯：殷鍾學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