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替身7年後,總裁的白月光歸來,她決定先放手這段感情

當替身7年後,總裁的白月光歸來,她決定先放手這段感情

1

我看過他抽菸,那是在二十三層高的平層陽臺,凌晨四點,天色將明,濃墨幽藍的天空在亮與暗的界限混沌。

他穿著絲質的銀灰睡衣,側身坐在陽臺上抽菸,指尖一抹淡紅閃爍,明明滅滅,他抽的不多,更多的時候是放在指尖垂眼看著,漆黑的頭髮凌亂地搭在額角,俊挺的側臉英俊無比,眼睫低垂,彷彿是悵然。

我不知道誰能讓他露出這副表情,他是天之驕子,商業帝國大得不可想象,而且他一直是個自制力很高的人,有段時間他抽菸抽得很兇,又酗酒,終於把自己折騰到醫院裡去了。

當時他的家人在醫院看護,我裝作路人路過一次他的病房,他躺在病床上,床邊圍著一對年輕的男女,他手裡拿著一個削好的蘋果,目光溫和,嘴角噙著笑,看他們嬉笑。

那應該是他的家人,否則他不會露出這樣溫和的表情。

實際上他並不怎麼發怒,到他這個地位,下面的人已經識趣地不會再拿小事去煩他,大事也難不住他,可他的目光沉沉地望過來的時候,你就是會心驚膽戰,不敢與之對視。

我不是他的下屬,可他也用這種目光望過我。

第一次是在我們初次相遇的時候,我當時已經拍過幾部小火的劇,在裡面飾演或惡毒或嬌蠻任性的女二、三、四,年底公司的對賭協議沒過,被他以低價收購,年末的尾牙上他大發慈悲地過來露了露臉,那是我的機會。

我的經紀人一定想不到我這樣大的膽子,其實她給我物色了其他的金主,沒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但我是個很有主意的人,或許是實在不想餘生輾轉在一個又一個肥頭大耳的金主間糟蹋自己,那是我第一次鼓足勇氣為自己謀劃。

在他一個人去花園露臺醒神的時候,我跟了過去,當我鼓足勇氣紅著臉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就是用那種眼神望著我,目光沉沉一言不發,我在這目光下渾身發抖,可我還是強忍著羞恥介紹自己,我說:“宋先生您好,我叫秦時。”

後來我在他身邊的第三年,他身邊口風一向很緊的助理感慨地說了一句:“秦小姐,您很幸運。”

因為我是唯一一個透過這種方式留在宋錦城身邊的人。一般這種在偶像劇裡面,我扮演的角色應當就是唯一一個使宋錦城破例的女主角,是他的天命之選,即使不是女主,應該也是和女主有幾分相似到讓他願意心軟的戲份重的女配。

可我真的只是個炮灰。

後來很久很久之後,我大著膽子問他:“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他當時心情不錯,所以眯著眼睛望著我,最後回:“你該慶幸自己運氣好。”

可能是一剎那湧上心頭的不知名的悵然,總之我在他想有人陪的時候闖過去,所以他大發慈悲饒過我,那時候年輕,所以無知者無畏,如果再來一次的話,在現在這個年齡問我還敢不敢這樣搭訕宋錦城,那我的回答應該是不敢。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跟他出去,他帶我去了鬥獸場。

除了電視上,那是我第一次涉足那樣的地方,宋錦城帶我站在最高層的包房,向下俯瞰過去,下面黑壓壓的人群在激烈地喧囂張揚吼叫,角鬥場中央是一個人和一頭老虎,幾乎是單方面的虐殺,我忍不住幾欲作嘔,可是我不敢。

所以我偏頭去看宋錦城的表情,他凝目注視著鬥獸場,表情幾乎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但眉心微跳,後來當我對他的每一個微表情熟稔之後我才知道,這代表他在興奮。

殺戮總是能讓人興奮起來,那天很不湊巧,當然也並不知道這是不是角鬥場故意的,獸場中的那隻老虎跳出來撲向前一秒還在旁邊嘶吼興奮的人群,所有人驚慌失措地四下逃竄,最後那隻老虎是在我們兩米前的位置被擊暈的。溫熱的血濺在宋錦城的手背上,他微微眯了眯眼。

角鬥場的老闆親自過來賠罪的時候他正蹙眉望著手上的那滴血,我想我一生的智慧都體現在那一刻了,我乖巧地俯身過去,溫順地替他舔淨了手上的血。

他抬手順著我的頭髮摸到後頸,摸著那塊軟肉捏了捏,像是在擼一隻貓。

所以後來宋錦城說我運氣好,我不由暗暗揣測當時如果沒有這一遭的話,我大概會被他丟到鬥獸場中央去和老虎獅子搏鬥也不一定。

2

我是在宋錦城身邊待的最久的一個女人,我想這應當源於兩點。第一點是我確實很漂亮,在美人橫出的娛樂圈,我也在“娛樂圈的顏值天花板”提名中長期佔得一位。

第二點是我確實很聽話乖巧,要知道,但凡女人,尤其是宋錦城身邊的女人,因為受到的巴結太多,所以總是會忍不住恃寵而驕,宋錦城寵你時願意敷衍兩分,不耐煩了那你這輩子應當都不會再見到他一面了。

我從來不跟他的下屬有過多的接觸,偶爾有人想拜託他什麼事求到我這裡,我亦是微笑頷首不語拒絕,最誇張的一次,是有人拿著半臂高的整塊翡翠過來,通體通透,成色極好,往大廳的中央一放,幾乎溫潤盈盈有光,為首的人笑得很客氣,說:“秦小姐,不必麻煩你什麼,只求你幫我和宋先生見上一面。”

說不心動是假的,內心彷彿天人交戰,可我面上依舊笑得淡定,畢竟擅長演戲,我連餘光都沒往那尊翡翠上瞧,端的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後來那人臨走時還讚歎地誇了我兩句,說:“不愧是宋先生身邊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我竟然拿這些小東西來求你辦事,真是唐突了。”

蒼天可見,若這塊玉生而有靈,聽見自己被稱呼為“小東西”可能會嘔血不止,其實他不知道我的心也在滴血。

後來這人找了其他途徑見到了宋錦城,他知道了這件事,當天晚上那尊翡翠就被送到了他送我的沿江的那套高層公寓中,他笑著看我:“這樣一塊翡翠,真是難為你不心動。”說完就又是笑,“就這膽子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敢到我面前毛遂自薦的。”

有時陪他出去應酬,他看著下面的人巴結我的樣子,也會似笑非笑地調侃我:“你們可別嚇著她,我的這個小女朋友膽子比老鼠還要小……”

哦,對,他稱呼我為他的“小女朋友”,在他這些年的女伴中,我大概是唯一一個有此殊榮的人,我在他身邊的第五年,據說地下賭場還專門立了個賭局,賭我會不會飛上枝頭變鳳凰,最後轉正。

賭局的賠率高達1:350,這賭局一直持續了兩年,在我在宋錦城身邊第七年的時候,我去押了注——賭不會,想想分手後還能額外賺一筆零用錢我就很開心。

我想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能留在宋錦城身邊這麼久的原因,是因為我不愛他。

當然,是他以為我不愛他。

不愛宋錦城比愛上他要難上千百倍,如果你是我,就知道以他的人格魅力,很難有人會對他不動心。

在宋錦城身邊久了,我當然也曾異想天開幻想過,我跟在他身邊的第二年,那年我有個真人冒險綜藝,有一期是沙漠探險,傻逼劇組將四個人放在茫茫戈壁中,給了一點生存物資,然後讓我們生存兩天一夜。

可是劇組防護措施沒做好,夜裡一場沙塵暴席捲而來,我們和劇組失聯了,我硬生生地熬了一天一夜,當我以為我要死在荒無人煙的沙漠的時候,宋錦城遣人開著直升機在荒漠中找到了我。

當然他本人沒有來,但那並不耽誤他在我眼中的形象變成天神下凡,你看動心多簡單,只要一個點,在一瞬間,就能將你日日夜夜建立的心理防線擊潰。

當人人都在說“宋先生對你好像是認真的”“宋先生從來沒有對其他人像你這樣”“宋先生大概是迷上你了,不過也難怪,你長得這樣美,我要是男人,也會忍不住動心的”等等諸如此類的話時,你也會在心底產生奢望:他對我,到底是不是有幾分真心?

還好在我心思起伏愛意洶湧磅礴的那段時間,他身邊有其他的人。

可能是宋錦城實在是擁有花心的資本,導致大家可能以為他身邊有很多女人,但其實他在女色上並不怎麼熱衷,大概是嫌麻煩,同時固定的女伴不會超過兩個,而且能入他眼的又乖巧摸透他心思的又不恃寵而驕的又不對他起歪心思設計他的,這些年下來也只有我一個。

那個女人是和我同期的一個小花,出道即巔峰,拍了一部校園劇,清純單純的形象深入人心,火遍全國,當然她也是真的很單純。

宋錦城對身邊的人一向大方,大方到或許是讓這位小花產生了某種錯覺,所以和宋錦城在一起的頭一個月她就來找我,以正房女朋友的姿態警告我:“我告訴你,錦城現在和我在一起,你最好識相點。”

我當時真的懵了,以為宋錦城也被這位清純小花征服收心了,當時剛萌芽的一點心動瞬間枯萎。

直到三天後,宋錦城召喚我陪他去某個宴會,出門的時候站在我面前盛氣凌人的小花被保鏢攔在外面,一點形象皆無的歇斯底里地問:“為什麼,宋錦城,你怎麼突然說不要就不要我了,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宋錦城蹙了蹙眉,後來我再也沒見過那個小花,她甚至沒有再拍過片子,就這樣沉寂下去,那段時間我天天做夢,夢見這位小花淚流滿面攔著宋錦城的樣子,那樣不體面毫無尊嚴,可是夢著夢著,她那張哭得聲嘶力竭的臉就變成了我自己。

而宋錦城垂眸望過來的眼神冷淡漠然,說:“拉下去。”

我每次都在這種眼神中被驚醒,然後在內心反覆告誡我自己,千萬不能成為第二個小花,因為哭得實在是太醜了,有損形象。

再漸漸地,固定陪在他身邊的女人也就只有我一個人了,人人都說秦時真是好手段,宋錦城也被我收了心,只有我聽了一笑置之,那是因為他身邊的女人總是太不安分,他嫌麻煩。

如果我真的當真了跑去和他說:“宋先生,我喜歡你。”我相信這將是我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之所以能在他的身邊待的這樣久,只是因為我本分。

從22歲到29歲,一個女人最美的一段年華,也就在這裡了。

當替身7年後,總裁的白月光歸來,她決定先放手這段感情

3

在董芸出現之前,人人都以為我拿的是女主劇本,等她出現後,他們才恍然大悟,因為每一個炮灰,在女主出現的那一刻,都是要回歸原位的,就像十二點之後灰姑娘的水晶鞋,無所遁形。

起初的端倪是在商業財經報紙的頭條,封面是他和一個女人並肩撐著傘,下面詳細地扒出了這個女人的背景身家,認為宋錦城這是要商業聯姻了。這不是他第一次被傳要商業聯姻,但是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我不止一次地幻想過他未來的正房太太趾高氣揚地站在我面前,甩給我一張無限額的銀行卡打發我的樣子,只不過沒有一次實現,我也就沒當一回事了。

他們第二次上的是娛樂新聞,他牽著她的手,偏頭專注地望著她,因為是偷拍,所以離得很遠,畫質很糊,看不清表情,但我心中一涼,放下報紙的那一刻只覺得腦子空白,身體可能還在微微發著顫,這次不一樣了,我聽見腦海中的另外一個聲音和我說。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件不相干的事,那時我在娛樂圈剛冒尖,圈內都對我背後的金主感到好奇,狗仔成天成宿地蹲我,不過我也不怕,沒有人敢爆宋錦城的料,但也有例外,有個狗仔拍到一張照片,照片中宋錦城並沒有露臉,只是從車中伸出一隻手,我將手搭在上面,另一隻手拎著裙襬正欲彎腰進車。

這張照片上了熱搜,他們從宋錦城漏出半隻手腕的西裝樣式猜測到他手腕上千萬的表到注意他骨節分明纖長的手,無數我認識不認識的人在評論中被提名。

而這件事上熱搜後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見宋錦城,站在他門外的時候我想我一定非常倉皇,臉色蒼白,我說:“不是我。”曾經有明星買通狗仔故意拍宋錦城的照片要挾,只是後來下場都不太好,所以我努力地解釋,“不是我。”

他看著我,漫不經心地唔了聲,然後說:“我知道。”

我一顆心才慢慢放下來。

娛樂圈不缺新聞,這件事慢慢也就無人問津,後面我火了之後,有人去挖這件事,也迅速被我粉絲反黑蓋了過去。

如今宋錦城和一個女人的照片這樣明目張膽的被放在娛樂新聞的正中央,我只能想到一個可能性,就是這是經過他允許的。

他允許這個女人被明目張膽的放在他身邊。

我上網去搜董芸的百度百科,她是A市大企的獨生女,從小就很優秀,會六國語言,畢業美國某佛金融專業,喜歡極限運動。

順藤摸瓜地,我找到了她的個人賬號,上面她分享了很多照片,有和友人聚會的,有開會的,有極限攀巖運動的。

其實她長得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人,但熱烈自信,掛在岩石上回頭的粉黛未施的一張臉上笑容燦爛,讓人莫名想到夏日陽光下開得正盛的向日葵,同樣的燦爛富有生命力。

我從來沒有在宋錦城面前素過顏,這大概是一位被包養的情婦的自我修養,可我真的很羨慕董芸的這種坦然,當然她有在宋錦城面前坦然的資本。

見到董芸,完全是在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那是在一個圈內的聚會上,我是宋錦城的女伴,盛裝全妝,誇張地說幾乎每一根頭髮絲都打理得在它該在的位置上,我站在宋錦城的身邊,不需要說話,只要微笑就好。

董芸就是這個時候來的,她穿得簡單但落落大方,路過我們身邊的時候接過一邊的服務生遞過來的酒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後俏皮地和宋錦城眨了眨眼,嘴角帶著他們那個階級心照不宣的笑容,她說:“這個還不錯,有眼光。”

我極力控制自己在那一刻想要蹙起的眉心,忍了又忍,我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宋錦城的臉,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董芸的臉上,帶著深不可測的探究。

探究什麼?

我問你,偶像片看過嗎?偶像片中一般總裁帶著女配參加宴會被女主撞見,當女主強顏歡笑說你們看起來很般配,總裁一臉陰沉地望著女主的臉時他在探究什麼?當然是探究女主有沒有吃醋啊!

可惜董芸是真的灑脫,而宋錦城?他是真的在探究董芸看見他和別的女人一起出現時的反應。

不久後偶爾忍不住旁敲側擊他和董芸的關係,開玩笑似真似假地問我是不是該功成身退了,宋錦城也只是漫不經心地彈彈手中的菸灰,和我不鹹不淡地說:“我們只是朋友。”

朋友,這真是一個曖昧又正經的詞,它可以籠統地概括你目前無法定義的一切關係,我當時輕輕哦了一聲,然後低下頭專心致志地剝手中的柳橙。

宋錦城喜歡吃柳橙,但他有個毛病,就是不吃刀切的柳橙,一定要人用手剝,一開始的時候我還很惆悵,因為女孩子嘛,喜歡做美美的指甲,剝橙子就不能留太長的指甲了,因為一用力指甲會崩掉,還會染得黃黃的。

和宋錦城在一起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留過長指甲了,當初年輕氣盛時還為自己的指甲哀悼過。只是現在有時候會模模糊糊地想,以後他若是和董芸在一起了,大概是永遠都不需要我再剝柳橙了。

這樣想想,竟然有點小惆悵,所以我又多給他剝了一個。

和我的好朋友墨北說起這件事,她一直嗤之以鼻,認為我是想多了,杞人憂天,她有句經典名言,就是:“商業聯姻能有真感情嗎?那只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和另一個萬惡的資本主義以婚姻為紐帶的不可靠聯結,比燒成灰燼的紙還薄弱,風一吹就沒了。”

我當時笑笑沒有說話,我一直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尤其是一個漂亮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比雷達還要準。

我如此篤定這件事,還是因為有一天暴雨夜。

那時候大概是凌晨兩點多,我迷迷糊糊中被宋錦城的手機鈴聲驚醒,一開始神智並不是特別清醒,等我有意識睜開眼,宋錦城已經坐起來了,他一邊接電話一邊溫聲對那邊說:“不要慌,慢慢說。”

“你現在在哪裡?”

“沒事,你現在能看見什麼標誌性的建築?”

這個房子當時在裝修的時候,宋錦城只提了一個意見,就是隱私保密性,所以這房子是極其非常的隔音的,可是現在,在這滿室的寂靜中,我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風雨呼嘯聲,夾雜著慌亂的女聲,像一個重重的棒槌,狠狠地敲在我的腦殼上,嗡嗡作響。

最後我聽見宋錦城很溫柔的聲音,他說:“芸芸,別怕,等我。”

然後旁邊的床榻一輕,接著門鎖嘎達一聲,然後我就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這屋子保密效果真的太好了,臥室門一關,我連他的腳步聲都聽不見,但我閉上眼,能想象到,他順著臥室走廊下樓,經過一樓的客廳,然後拿起車鑰匙,在玄關處換鞋,然後走到地下車庫。

我掀開被子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暴雨無聲地撲打在窗戶上,一道雨線順著光潔的窗戶滑落,但是很快被另一道雨線沖刷,我輕輕數123睜開眼,一道車燈從地下車庫開出來。

我抬手隔著窗戶摸著那道車燈,眼睛一眨,一行淚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落下來。

後來宋錦城身邊有個嘴碎的朋友有意無意地和我透露,那晚暴雨風大,董芸的車半路在廣宗路拋錨了,廣宗路有一個特點,就是路況複雜,小道極多,號稱市中心的迷宮,董芸自己都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她慌里慌張地給宋錦城打電話,等了半個小時,宋錦城就神奇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廣宗路,我默默地念,從我們房子到廣宗路平時至少是四十分鐘的車程,在不知道董芸具體位置的情況下,他半小時找到她,我情不自禁地想,這真是一段該死的友誼啊。

他朋友展崎最後半倚在沙發上,眯著眼睛懶洋洋地提點我:“秦時,老實說,阿城身邊的這些人中,你是我最喜歡的一個,董芸回來了,你早點給自己做點打算吧。”

“你是比不過董芸的,她什麼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裡,你就已經輸了。”

我抬手舉起面前一杯啤酒,衝他笑笑然後一飲而盡,算是敬他。

當替身7年後,總裁的白月光歸來,她決定先放手這段感情

4

聽說宋錦城和董芸最初相識於美國,宋錦城作為被特邀的校友回校演講,兩人是如何相識相知相交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知道,董芸初遇宋錦城比我早,且比我道德比我體面。

展崎跟我說,我是比不過董芸的,她什麼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裡就贏了,我若是說我從來都沒想和別人比過,他一定不相信。

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裡,對我即使面上說得再欣賞和喜歡,也不能掩飾他們對我骨子裡的輕視,人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我本身就是目的不純地靠近宋錦城的,這並不是我能選擇的。

在我遇見宋錦城時,他沒結婚沒女朋友,於道德倫理上,我並沒有什麼過失的地方,我只是想努力地,努力地,讓自己活得好一點,稍微體面一點不至於人人踐踏而已。

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他們覺得我在宋錦城面前表現的淡然如菊不爭不搶只是我費心打造出來的一個人設,等宋錦城拋棄我了,我一定會徹底地露出我的狐狸精尾巴,或糾纏不休,或死纏爛打,與其說他的那群朋友是在提點我,不如說是在敲打我。

一個人身邊的朋友對你的態度決定你在那個人心中的地位,從展崎跟我說出這番話的那一刻起我就想,我忐忑了七年,終於要迎來我自己的大結局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無數次地幻想過我和宋錦城結束的最後一刻,在無數個偶像劇中,這樣的場景無疑是要伴隨著一場瓢潑大雨的,我倔強地45度仰頭望著天空,不讓眼裡的淚流下來,悽楚地望著宋錦城決絕的頭也不回的背影……

然而實際上那只是個很普通很普通的豔陽天,宋錦城難得中午來吃飯,保姆做了很簡單的四菜一湯,我記得很清楚,一蠱排骨冬瓜湯,一盤紅燒肉,一碟魚,一盤生菜,一道雞蛋煎蝦仁。

宋家有個自己的農場,專門種植蔬菜,水養蝦魚,圈養牛羊雞鴨鵝等牲畜,全部是有機原生態,這些食品原材料只供應宋家的日常三餐,並不對外做生意,所以雖然只是簡單的四道菜,但勝在原生態滋味鮮美。

吃到一半的時候我開始給宋錦城手剝柳橙,淡淡的橙香在空氣中瀰漫開,宋錦城突然開口和我說:“城西外郊那棟別墅,我已經找人過戶給你了。”

“上次你最愛的那輛跑車,我已經找人在國外訂購了,過幾天會送到你這裡來。”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後慢條斯理地擦擦嘴,繼續說:“其他的都放到你戶頭了,你可以看看你的賬戶。”

我低著頭認真地、專注地、細緻地一點一點地去剝柳橙的皮,彷彿這是我當前最重要的一件事,過了很久很久,我聽見宋錦城對我說:“你還有什麼需求嗎?”

我將剝得完完整整的柳橙遞到他面前,說:“把這個柳橙吃了吧。”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然後接過來,一點一點地吃完了。

我微微笑起來,我知道自己笑起來是最好看的,所以我極輕且淺淡地衝他笑,我說:“我下午還有場戲,就不留宋先生了。”

他點點頭,臉上的神情滴水不漏,視線在我臉上流轉片刻,眼神審視,但很快地掠過,就勢站起來,拿起椅靠後的外套,對我頷首說:“我先走了。”

我送他出去,站在門邊目送他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來,俊挺的眉心微蹙,他說:“以後要是有什麼事,可以去找展崎。”

我微笑頷首。

我知道這是他對我最後的縱容,他這樣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的人,能說出這樣一句話已經是莫大的不易,畢竟他最討厭分開後還有聯絡。

我一直站在門邊,看著他的車一騎絕塵,漸漸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慢慢消失在視線中。

晚上保姆過來的時候很驚訝,大概是10點多,她習慣這個時候來給宋錦城做夜宵,我沒開燈,她開啟燈看見我坐在客廳桌邊的時候嚇了一跳,問:“秦小姐,你沒事吧。”

我動動僵硬的骨頭,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就這樣僵坐了好幾個小時,勉強地笑笑,還沒說話,保姆又問:“儂桑薩毛病了?”保姆是位上海老阿姨,因為宋錦城是上海人,她一著急就喜歡開口說上海話,我揉揉眉心,疲倦地搖頭回:“我身體沒事阿姨。”頓了頓,我補充一句,“以後您不用來了。”

她大為震驚,上海話也不說了,問我:“那宋先生來了怎麼辦?他習慣我做菜的口味。”

這裡沒有外人,所以我放任自己將眉心狠狠地蹙起來,聲音近乎呢喃,我搖搖頭,說:“他不會再來了。”

5

我和墨北出去玩了一年,沒有目的地,天南地北隨心所欲,我們做過最瘋狂的事是晚上還在阿爾巴尼亞雪山下泡野溫泉,隔天就心血來潮買了票飛到冰島去看極光,反正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和錢。

刷到宋錦城結婚的訊息時我和墨北正在馬拉喀什的Medina逛古城,露天的市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到處都是顏色絢爛的絲綢和香料籃,嘈雜髒亂,但有種迷人的古世紀韻味,我站在路邊等著在攤子上挑選絲綢布料的墨北,心不在焉地開啟手機,最新訊息來自於三天前我的經紀人,只有四個字:“你還好嗎?”

和宋錦城分開後我換了所有的聯絡方式,和宋錦城的朋友圈劃了深深的一條溝壑。

但幾乎心領神會,我開啟新聞推送端,看見宋錦城和董芸的世紀婚禮,封面是張婚禮照,宋錦城偏頭看著身邊穿著雪白婚紗的董芸,眉眼間溢位來的,是深情和溫柔。

大腦在那刻空白,直到墨北來推我,我才發現我捧著手機的手一直抖,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因為墨北的神色很慌張,她問我:“你怎麼了秦時?你不要嚇我啊!”

後來墨北陪我在酒店躺了整整三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其實理智無比清晰地告訴自己,你算哪根蔥啊,即使跟了宋錦城七年,但你有難過的立場嗎?可我就是倦怠,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倦怠,這倦怠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人連根手指都不想動。

我無比感謝墨北對我的包容。

回國之後我開始了正常的工作,即使脫離了宋錦城的資源,我每天的工作依舊排得很滿,我在演戲和唱歌上一無所長,但所幸長得漂亮,這年頭,民眾對長得好看的人都格外的容忍,加上我有自知之明,不作妖不大牌隨和謙讓低調,大導演和品牌也願意找我合作。

再次遇見宋錦城,是在他結婚的兩年後,國內最頂尖的綜藝節目的招商會,我是固定嘉賓,宋錦城大概是投資商,這個圈子那樣小,我們三年都沒遇見,大概也是因為他暗中授意。

那次會遇見,或許是他覺得,三年過去,已經沒有什麼好避嫌的了。

我大大方方地跟著主創團隊一起敬酒,到他面前依然得體,酒杯低他半盞,客客氣氣疏離地有自知之明地喚他:“宋先生。”

以前在極其親密情到濃時的時候,我曾經在他耳邊喚過他錦城,當時喚完之後我臉都白了,可他笑,在我耳邊低沉地笑,問我:“怕什麼?”

那樣親密的時候,現在想來,像是人黃粱中燃著做的一場好夢,所以我已經很少去想了。

酒過三巡,一個很照顧我的製片人姐姐讓我送一套衣服到樓上的302房間,我提著禮裙踩在厚實的地毯上,那樣高的高跟鞋落足上去都寂寥無聲,整個三樓空蕩無人,推開門,不出意外地看見一抹熟悉的剪影。(作品名:金絲雀的女二劇本,作者:紙醉金靡。來自:每天讀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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