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和詩樂見的多了,上完課
又
請著吃了兩次夜宵,就熟了。他知道了詩樂的一些情況:祖籍山東,人似大多數山東人一樣,長得高高大大的;她在初中時隨當副局長的父親調來西安。她們這一代都是獨生子女,詩樂就成了家裡的掌上明珠。
這一切都合西安的口味。他一直想找一個大城市的、家庭背景好、父母有知識的、大學、個子高,身材好的女孩。而這樣的女孩絕對是稀
世珍品
,身後也肯定是一大堆色狼在跟著伺機下爪。想不到還真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讓西安直覺自己有福氣。
他開始相信,商場失利必然情場得意。因為他搞不明白為什麼辦公室主任總是無緣無故批評他,嘮嘮叨叨一點不像個四十幾歲的男人:一會嫌他把傳真檔案沒有及時送到領導那
啦
,一會嫌廁所的水沒衝乾淨
啦
,一會又是把作廢的檔案
紙
沒有反面回收利用啦,搞得他手忙腳亂、戰戰兢兢。他上了班最盼望的就是下班。
但西安商場情場都想要。
週末那天,一個同事嫌他沒及時換傳真機的紙,耽誤了一份國外的傳真,就告到主任那。主任就大著嗓門吼道:
“再這樣不負責任就開除你!”捱了訓,心情不好,晚上上理論課時,他一個人沒精打采地坐在最後。詩樂來晚了,坐到他身邊。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對他說:“真沒勁,回家。你走不走?”
他沒說話,然後收拾東西隨詩樂出門。詩樂家在東門外,西安家在興慶路,離得很近。
倆人取了車子,往回家的路上騎。
西安是個悶葫蘆,不愛說話,尤其在女性面前。他和詩樂並車騎著,覺得有點沉悶,就亂找話題,但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看來經驗太重要了。
倒是詩樂先開口,說:
“給你猜個謎語:
女孩子身上有一個部位
,
爸爸可以碰兩次,媽媽也可以碰兩次,男朋友只能碰一次,老公一次也不能碰。是什麼啊?
”
他覺得這個女孩敢出這麼野的謎語,一定比自己年級的女生放得開。
詩樂笑著說:
“你不許亂想啊,
我出的謎語絕對是健康衛生的
。
”
他想,表面的意思有點黃,但肯定是誤導,想了想,一時想不出,就問謎底。
詩樂撅著嘴,說:
“真笨
!
你的
Phonetics
(
語
音
學
)怎麼學的?是嘴唇。你試著讀這幾個詞。是不是?哈哈,你剛才是不是亂想呢?
”
他也笑了。
接著兩人就扯開了話題,他問:
“你最喜歡的英文歌是那一首?”
詩樂說:
“
‘
the end of the world
’
,
‘
change partner
’
,
‘
say you say me
’
,
and so on。 And you ?”
他答:
“
Rod Stewart
’s
‘
sailing
’
。 很有陽剛之美,很有滄桑感。”
詩樂說:
“現在有一首歌挺流行的,《同桌的你》,
好像
也有點滄桑。”
電影《同桌的你》
他說:
“懷舊而已。”
詩樂說:
“有一句: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就各奔東西。你現在和我的感覺不一樣吧?”
他說:
“是呀。我現在很懷念以前上學的日子,無憂無慮的,整天就是想著
怎樣
曠課玩。
”
“誰說無憂無慮了。我們班那些男生,象蒼蠅一樣,煩死了。還有,算了不說了。反正我現在就想畢業,就想掙錢,掙很多很多的錢,買自己最喜歡最喜歡的衣服,然後在我們班那些弱智的自以為班花的女生面前晃,一個個氣死他們。”詩樂惡狠狠地說。
西安笑了,暗想:
“女人真是頭髮長見識短,有了錢就想這等破事。幾件衣服就能讓她高興或難受幾天,真是可憐。”他又想起以前看過的歷史書,描述當年白人在掠奪非洲時,用幾塊花布就
能
和女酋長換得大片大片的土地。看來此事不假。
他問詩樂:
“明天星期天,你有什麼事嗎?”
詩樂說:
“現在還沒什麼計劃。你呢?”
他說:
“我想到
哪
散散心。你知道嗎,城牆上很靜,我好多年前去過,明天想去走走。你有時間嗎?
”
詩樂高興地說:
“好呀。”
第二天,西安帶詩樂推著車子來到城牆上。詩樂高興得
像個孩子
,說:
“我在西安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來。真想不到,這鬧
哄哄
的城市裡,還有這麼安靜的地方。
”然後就雙手合攏在嘴前,大喊:“啊————-啊————”
西安也來了情緒,憋粗了脖子,大喊:
“啊————,我——愛——-你——-” 卻不知該怎樣接,瞅了瞅身旁推著車子的詩樂正望著他笑,就喊;“人——-民——幣——-”
然後倆人就互相大笑,笑得放浪形骸。
詩樂笑著對他說:
“我們宿舍的人知道我認識了一個外面的人,知道她們怎麼議論你嗎?”
西安一臉迷茫,想:
“這幫女生,怎麼什麼事都拿到宿舍開會。”他問:“不知道。怎麼議論?”
“說你是個大款。哈哈。”詩樂大笑。
西安聽了,尷尬地笑了,紅著臉說:
“我可不是
。
不過,以後肯定是。
”
詩樂瞅著他,拖長音問:
“是——-嗎?”
他又尷尬得不知說什麼了,只是
嘿嘿
地乾笑。
詩樂又問:
“馬上過國慶節了,我準備去北京玩。我那裡有同學。你呢?”
他想,看不出這女孩這麼大氣,去北京要花多少錢呢。他現在都工作了,沒轉正的工資都讓他不敢太大手大腳;而她一個學生,北京一趟,一點都不眨眼,看來家裡的底氣肯定很足。
但他也明白,這是詩樂的暗示,如果可以藉機和詩樂一起去,這樣和詩樂的關係
很快就可以
有一個突破。他猶豫著。
他笑著說:
“我還要看單位的安排。如果能去的話,你可給我做護花使者的機會啊。”
詩樂笑著說:
“那要看你的誠意了,機會是爭取來的不是賞賜的。”
他想:
“也是。一切
不
都是因為自己在乎這個錢字
嗎
?
要有很多很多錢該多好。
”
他
問自己
,什麼是幸福,對自己來說能躺在滿屋子的錢堆裡就是幸福。忽然他覺得自己怎麼這麼俗氣了,怎麼和自己曾嘲笑的愛花一大堆錢買一大堆衣服的女人一樣那麼愛錢,把錢當命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