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山湖雲海
春天一晃而過,我在開滿緬梔子的風裡將季節遙望,看它走近,看它轉身之時留下的背影,看它帶著翩翩的落花歸於時光的無涯。
沒有任何的儀式感,對於一場離別,人與物的離別,是習慣還是無所謂,我們開始變得冷漠開來,只願在自己的小天地裡輕嘆幾聲,而後等著每一個尋常日子的到來。
突然特別羨慕古時之人,送別,對人對物,都有著一份誠意與美意。比如送春的詩句,總少不了一番醉意,必須在杯盞過盡處那份不捨與不甘才款款而出,於是才有“拼一醉留春,留春不住,醉裡春歸。”這樣詩意的畫卷留在光陰的喟嘆裡。
是因為春天及其絢麗景緻散落嗎?非也,而是因為那裡有一季季的情懷,梅花雪,梨花月,再到桃花妍,都是點點的相思之情。春光易逝,美景亦是稍縱即逝,傷春惜時的感知自然落在蕭蕭的草木上。
西樓斜簾,半卷夕陽,酒醉的暢飲中已然留不住時光的漫去。這人世間,我們到底眷戀的並不是一季一季的風光,我們念念不捨的原來是時光的一去不復返。
宋代朱淑真的《蝶戀花·送春》寫到:“樓外垂柳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猶自風前飄柳絮,隨春且看歸何處。綠滿山川聞杜宇,便做無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
舉杯送春,這春已然成為切切的友人,帶上了詩人的輕愁與離意,帶上了無邊時光的蕭瑟之情。一別經年,多少踏雨入夢,多少酹酒一地,多少念遠情思也只能分付楊花。
對事物如此,對人的離別更是難掩悲切。長亭落日,灞橋折柳,浦口杯酒,由此才疊生出綿綿的畫境,境裡境外,卻是四目相識難以言述的離情別意,勞歌一曲,又如何留得住
紅葉青山水急流、
蕩盡天涯處的無端。
一別之後,何日再相逢?一別之後,可有容顏依舊待君歸?“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這一別,原來還隔著生死兩茫茫,這一別,竟是以決然的心飲盡此生蕭霜之意。
由此,人世間裡的每一場離別才會如此鄭重,如此虔誠。在季節的每個變遷裡賦上人情的冷暖,在時光的千千作別中裹上自己的真情實意,以細膩的心感懷天地,感嘆人生。古人,時人,還是有著巨大的區別。
春天一晃而過,我沒有備下詩酒,也沒有備下一顆送別的心。那翩躚而去的光陰,不知為何落在我的手中只有無盡的悵惘,是因為我不夠深情還是因為我過於疏懶?想來二者皆有。
回眸,流離,時光的潑墨成畫,每一筆都有著離別的意味。今日,我在詩詞歌賦裡追思,也在眼前流年無聲的著墨點裡一一念想,找尋一處寄託哀思的意象,好去安放筆落之處的淡淡畫意。
圖片:陳媚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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