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無的憂傷

四月,黃昏,小店。

女孩坐在窗前,呆呆望著窗外。

她是對面學校的學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呢?她的頭髮不長不短,交織盤成單麻花辮,剛好垂到肩上。外套是黑色的小西裝,白色的連衣裙,露出來鏤空的花紋,下裙是紗,軟綿綿地垂著,到膝蓋的位置。穿了一雙淡紫色的帆布鞋。

女孩的眼睛很好看,有種未經人事的靈動,又有些若有若無的憂傷。

若有若無的憂傷

小店門口的單行道上偶有車輛駛過,人行道上來往路過的人總不經意地把目光多在她身上停留一會兒。有些人多點了一杯咖啡,只為了多坐一會兒,看她。

她那麼坐著,好像一點聲響都會驚動了這安靜的風景。她卻不輕易露出笑靨。

她的目光只屬於春日裡的陽光,只屬於披著夕光來的男孩。他也是對面學校的學生,大她一歲,每天進小店來固定點一杯拿鐵,坐在角落的位置讀書寫字,再披著星光離開。

若有若無的憂傷

女孩偷偷看他,喜歡看他認真寫字的樣子。他也常常抬起頭來看她,目光相遇的一瞬間,女孩臉一紅,便偏過頭去看著窗外。男孩苦笑,但看見了她,讀書也清醒,寫字也有動力。

店門被推開的時候,風也隨著闖了進來,微微撩動了女孩的劉海。

今天小店裡的人很多,角落裡的位置坐了一對兒情侶。男孩環顧一圈,然後遲疑著朝女孩走過來。她一驚,微微坐正了身體,慌亂中聽到他開口,“你好,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她抬頭,他正看她,給她一笑,她想回給他個笑,卻變了臉。他窘迫地低下頭,卻看見了桌子露出的兩隻鞋尖。她更冷了臉,偏過頭去望著外面,不理他。

男孩的心一疼,欠了欠身子,出去了。她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穿過馬路,消失在校門口,不禁莞爾一笑,卻又暗罵他“笨蛋”。

學校旁邊不遠的公園裡的櫻花開了,香味彌散了整個街道。幾片淡粉色的花瓣被風託著,落在路過的行人的肩上,被撣落在小店門前,女孩的目光裡。

若有若無的憂傷

他竟幾天不來了,女孩坐在窗前等,越等越急。頭髮被風吹亂了也懶得理,杯裡的咖啡冷了,她賭氣地說,“不來就不來了,好!”

教室窗外的樹上,喜鵲在嘰嘰喳喳地叫。女孩斜著腦袋看向窗外,男孩在樹下讀書,微風吹著書頁微微翻動。她走出來,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眼淚卻流出來。

他注意到她,一看向她,她立刻背過身去。他合上書朝她走過來,她卻小步跑回教室裡去,只想等他追進來。她等了一會兒,他沒有進來,朝窗外看時,他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罵他“笨蛋”。

若有若無的憂傷

她仍坐在小店的窗前,盼著他,盼著他,盼到夕光收攏,星光滿地。有時他從小店的門前走過,掛著耳機聽著歌,不曾看她一眼,這麼走過去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過去了,消失在路口盡頭。她很難過,恨自己冷落了他,恨自己,更恨他。拿了支筆在喝光的杯子上畫了他的樣子,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叉。

等到他從門前經過的時候,她卻又急切地盯著她,盼望著他能看她一眼,推門走進來……

這天她把頭髮軟軟地散下來,別了一個淺粉色的髮卡。陽光透過玻璃灑進咖啡裡,藏進她的頭髮裡。

若有若無的憂傷

他來了,推門走進來,朝她微笑。她沒有躲,回給他一個甜甜的微笑。他將一枝櫻花輕輕地放在她面前,淺粉色的花瓣簇在一起,像她頭上的髮卡。

他領著她去了開滿了櫻花的公園,空氣裡的香氣不知是櫻花的味道,還是她頭髮的味道。

春風也安靜了,人群也安靜了,好像只剩下他和她,還有滿園的櫻花。

“我見過最美的春天,是你穿過人群找到我的那個四月。”

“櫻花季,黃燈小店,薄荷味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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