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過中年,最自私的貪念,便是想重頭再體會一次愛情

文/叄叄

人過中年,最自私的貪念,便是想重頭再體會一次愛情

笛安《景恆街》:愛情通常發生在不甘心的人之間,什麼都甘心了,都認了,就不需要戀愛了。成年人的愛情不可避免的會有算計,也必然會有所保留,被愛的地方也就在於此。明明相愛,卻要不斷地用利益挑逗,不停地試探底線。明明是談戀愛,最後,卻只是在談生意。

當我讀到這句話的時候,彷彿看到了笛安描繪的愛情,如同一個稚嫩的嬰兒,有吹彈可破的肌膚,卻在千萬條成年人腿腳的縫隙間哀哀地爬行,千萬雙眼睛冷冷地斜睨著它。

它一身血汙,哭著,嚎叫著,想要站立,卻無能無力。

這就是人到中年的愛情,它肯定存在,但在冷冷的現實利益面前,在反反覆覆的試探、挑逗和重重戒備中,無法長大成人。

也許,正因為它的無法正常茁壯成長,正因它往往的被踩踏或夭折,才令許許多多不甘心的成年人前赴後繼。

婚外戀是許多人藏在內心的一粒苦桕,有泛黃的醜兮兮的枯皮,也有鮮豔的果瓤。在天時地利人和的契機下,它會落地,生根,發芽,綻放內瓤的鮮豔欲滴,但那瓤是苦澀的,苦到難以下嚥。

沒有合適的契機,便在風中默默飄零,枯萎,隨風而逝。

我曾經以為,婚外戀至少是這樣隱晦的,曲折的,小心翼翼的,個案的。可最近一段較長時間,接觸一個固定的圈層以後,才驀然感覺到了自己的見識短淺。

井底之蛙以為世界就是頭頂的一頂窨井蓋,掀開,世界即目之所及的一圈風和日麗,可其實它是一泓深不見底的淵渠,如同人心。

你看到的溫文爾雅背後是慾望無盡的掙扎,而人盡可夫的女人,往往掛著一個淑女的招牌。

人過中年,最自私的貪念,便是想重頭再體會一次愛情

01

懷舊,是人到中年最凸顯的標籤。幾十年後,各種同學會摩肩接踵。我的中學校友們相繼舉行了幾場同學會,班群、級群、校友群應運而生。

我雖然一次沒參加,仍被他們拉入群中,目睹著一席席繁華晨鐘暮鼓,水袖長飄。

首先,建群初期,大家像打了雞血般興奮,互相瞭解現狀,工作的,婚姻的,兒女的,生活的,大家客客氣氣按場面規矩把手言歡,群裡一派喧囂,祥和。

熟絡後,大家隨性起來,重頭戲開始——回首當年,互曝糗事,誰誰誰暗戀誰,誰誰誰倒追誰,誰是誰的白月光,誰是誰心中的執念。

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如同一根針,悄然墜落,挑開了捂在各自心中的血泡,不著痕跡。

大家以成年人的方式打情罵俏,心潮澎湃。據傳,聚餐時,某某女同學徑直坐到某某男同學大腿上,豪放的態勢,誰都沒怕誰,誰都不輸誰。

幾十年風雪給予的不止是滄桑,還有渾身是膽,年輕時,我們不懂愛,年老時,我們不懂羞澀。

有的人權當洗刷青春的一場輕飄飄的玩笑,一笑而過,而有的人,卻落進了心裡,找到了釋懷的入口,這樣的小把戲不過熱身,這樣的熱身不過是一段歌劇的序曲,一座港口的棧橋。

群裡漸漸冷寂,漸漸發生微變,從群聊默契地過渡為私聊,面上風平浪靜,背後暗潮湧動。

合得來的,漸漸聯絡加深;合不來的,煙消雲散,誰都不是誰的誰,重回陌生,好些就此斷了聯絡。

同學情從這裡第一次出現分化,情感的,利益的,層次的,重新洗牌成若干小集體,各自為陣,人情世故初見端倪。

我在群裡基本寡言少語,特別是校友群和級群,面對的都是幾十年後陌生的面孔和毫無交集的歲月,聊什麼呢,乾脆退群,只保留了班群。

但我也不落俗套地和幾個同學保持了聯絡,這幾個同學又和其他幾個小集體有重疊,就是從他們口無遮攔的敘述中,讓我看到了一幅幅荒謬無度的人到中年。

歌劇的序幕揭開,道貌岸然被揭開,溫情脈脈被揭開。

用“荒謬無度”這幾個字很不準確,因為搜腸刮肚,思忖良久,實在找不到一個更準確的詞來達意,荒淫,過度了;曖昧,又太淺了;逢場作戲,又不夠細緻妥帖。

一群空虛寂寞冷的中年男女,在婚姻之外一個遙不可及而隱藏極深的圈子中,盡情宣洩著私慾和肉體之歡。

說它遙不可及,它又深植於生活;說它危害極大,他們的婚姻又完好無損;說是尋求刺激,他們又彼此感情投入,披著愛情冠冕堂皇的外衣,就算是一場靈魂和身體的偷渡吧。

至於越過棧橋,偷渡去的對岸,是愛情活色生香的錦繡,還是空虛過後更深的空虛,天知,地知,他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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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八卦一:

他和她在群裡從不搭話,八竿子打不著,但暗渡陳倉已久。

八卦二:

她和他不管從顏值、學識、還是身份地位,都差著二萬五千裡,但他是她曾經的白月光,做會計的她對他痴迷至魔幻,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挪用公款。

八卦三:

兩個男同學同時擁有一個女同學,情人和老公在酒桌上稱兄道弟,把酒言歡,女同學端坐一旁,面不改色心不跳。

八卦四:

一個男同學同時擁有新歡和舊愛,新歡舊愛互不嫌棄,白玫瑰、紅玫瑰、蚊子血、飯粒子盡收囊中,家裡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成為男同學四處炫耀的談資。

八卦五:

一個女同學長相普通,但因她在一座小縣城開了幾家連鎖店,小有富婆的名號,引得眾多男同學競折腰,爭風吃醋,腥風血雨。

八卦六:

當年的校花命運不濟,淪落風塵,憑半老徐娘的姿色把手伸進男同學們的腰包,幾個家境尚可,當年被她藐視的男生半推半就,豪擲千金,其中一個差點因此聲名狼藉,丟官棄爵。

八卦七:

一個校草級別的男同學同時撩盡群裡所有漂亮的女同學,甘之如飴做大眾情人,腳踏N只船。他的底線是,只要不上床,其他任何情話可說,任何情事可做,掏盡女同學們衣不蔽體的隱私。

他大言不慚地說,只和有感情的白富美上床,平常廣撒網的“撩”,似乎就是在做足前戲中選擇可心的獵物,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情、色、利的三豐收。

人過中年,最自私的貪念,便是想重頭再體會一次愛情

人間亂象,盡被一個小小的同學群演繹到極致,成年人內心深處的不堪被刻畫得入木三分。

他們是我的同學、校友,行業涉足學校、醫院、政府部門、企業、公司等各行各業,有經商的,當官的,從教的,做家庭主婦的。

我以超越我這個年齡的好奇心,去抖音一一翻開那些女同學們的玉照參觀,一顰一笑,全都是玲瓏剔透的高雅或妖嬈,忽覺荒誕,滑稽,萬能的修圖功能加持,抖音本無醜女。

可萬能的修圖功能無法修飾一個人的眼睛,生活的真實和人性的醜陋在他們的雙眼中無遮無攔。

同學情從這個隘口開始墮落,墮落無極限。

他們的充分理由是,同學有幾年的感情基礎,知根知底,不會糾纏,互不影響家庭,至少不擔心得艾滋。

他們白咧咧地開了一扇窗,又給我呼啦關上了一扇永恆的門,曾經心心念念、孜孜以求的同學情喪失了它本應純潔的光澤,落魄成一塊粗糙黯淡的遮羞布。

我從此遮蔽了群訊息。

窗外的夏蟬聲嘶力竭,啁啾聲寬廣而悲憫,我陷入無邊的荒涼,悽清地看著我的青春矗立在一座人性的墳墓之上,那墳頭的招魂幡迎風獵獵。

原來,白色才是生命的顏色,如同招魂幡的白。

曾經捧在手心的追憶轟然破碎,那些山灣灣清新的風,那些朗朗的讀書聲,那些紅磚綠瓦,那樣一個時代,被劃破的血泡浸染,慘烈成那個山坳坳歷史的圖騰。

我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拼湊,修復,可怎樣都拼不成一個完整,一個永恆,只能用這些粗淺的文字,做一篇祭祀的序,至於哀悼的長文永在懂的人心中。

不足為外人道的,僅剩些拗口的唸唸有詞,我一個人在沉默中頷首,雙手合十。

我不知道下巴郃兒的是一個怎樣的時代,一切都在裂變,碎裂到我傾盡信念和勇氣,也無法託舉一個少時的夢。

不管置身何方,老成啥樣的年紀,心中得有支撐的塊壘,裡面盛著乾淨的、澄澈的清泉,靈魂遊弋其中,被滋養,被供奉。如果塊壘坍塌,靈魂秒成孤魂野鬼。

我小心翼翼供奉的塊壘,被輕易打碎,我想,此時此刻,我的靈魂就是一隻孤魂野鬼,喉嚨猛然發緊,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故鄉的路,回不去了。

窗外,大雨如注,淹沒了震天響的蟬鳴。

人過中年,最自私的貪念,便是想重頭再體會一次愛情

03

原本站在窗稜狡褻的蟬,狼狽地在雨中逃竄。

大雨即來即去,悶熱難當,窒息陣陣掠過,我把自己拔起來,又沉下去,沮喪至極,頹廢至極。

當無意間讀到笛安的這句話時,忽地就醒了,不能怪他們。

人生或許是無趣的,婚姻或許是無趣的。

每個人的人生從不曾圓滿,一輩子都在畫一個圓,可總有豁口等我們去拼接,拉扯,填平。

年輕時無資本,中年有資本了,就可以瀟灑的說,我要為自己而活,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可當真正和過去決裂後,就是新生的開始嗎?

如果婚姻裡不愛了,偷渡到對岸,生活就真的不再苟且嗎?

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大家們描繪的海市蜃樓,用現實的手指沾點骯髒的口水,輕輕一戳,破了。

真正走近一看,原來它什麼都不是,一場空。

人過中年,想重頭再體會一次愛情,原是人性最自私的貪念,不甘的不是錯過或遺憾,是貪念,海市蜃樓是我們內心貪念的自畫像。

人過中年,最自私的貪念,便是想重頭再體會一次愛情

就像笛安說的那樣,成年人的愛情不可避免的會有算計,也必然會有所保留,被愛的地方也就在於此,什麼都甘心了,都認了,就不需要戀愛了。

一輩子反覆折騰,就是因內心的這點不甘,因不甘而不屈,不甘的是我們被掠奪的部分。被掠奪的部分白烈烈地攤開在餘生的曬壩,刺目刺心。

明明相愛,卻不斷地用利益挑逗;明明愛到痛徹心扉,卻佯裝無情;明明是談戀愛,最後,卻只是在談生意。

成年人的愛情,一半深淵,一半繁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一半死去,一半還要生還。

花開花也累,風吹風也疼,人間忽晚,山河已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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