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好久不見。
四年前我與你袒露心意,告訴你,我曾以為最後我們會在一起。
而你避重就輕,至今不肯回答我的問題。
三年前你我相見時你雲淡風輕,彷彿一切都未發生過,在那之後我便再也沒見過你。
我想我曾經是愛你的,即便有一部分的愛是臆想,但有那麼幾年,我睜眼閉眼、心心念唸的都是你。
你我相識在中學時代,那時候你是我發小的男朋友,我們透過我的發小相識。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倆每天都聊電話,一聊就是兩三個小時。
那時候我總坐在房間靠窗的位置,耳畔是你低沉的聲音,看著對面窗戶的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像我愛戀的心在等待迴應。
你我太親密了,裹著“好朋友”的外衣,底下是無盡的曖昧。
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他們看透我的愛而不得,也看透你的三心兩意。
你與我的發小早早分手,在那之後你說你喜歡我,但一個月後,你又喜歡上一個鄰家姑娘,你們的感情持續了五年。
這五年裡,我們未曾斷了聯絡,我們談理想,談人生,談感情。
你說你愛唱歌,我便一直支援你、鼓勵你,每晚不顧學業,花一兩個小時聽著你給我唱歌。
我曾用一個mp4,錄下那時候你唱的林宥嘉的《背影》。
我反覆聽著你的歌聲,幻想著成年後,你我會在江湖相見,從此相愛。
愛你的心,支撐我度過枯燥的、自卑的青春歲月。
也正因為如此,多年後回想起一切,我從不曾對你有何怨恨。
像我這樣的姑娘,雖然生長在豐衣足食的家庭,但父母的打擊式教育時常讓我懷疑自己。
母親說我笑起來難看,奶奶說我長得像豬,小學時候,還被班上的男生追著喊”你是班上最醜陋的女生“……
在我遇見你時,我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那時候是善良的少年,你誇我的眼睛好看,你說我並不胖,你說那些瘦得像竹竿的女生才難看。。。
你說了許多話,無論是否出自真心,但都讓當年那個難以自信走路的我,感到好受許多。
在愛戀你的日子裡,我寄情文學、寄情寫作。
我寫了許多傷感分離,寫了許多午夜孤獨,在那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你欣賞、鼓勵我的文筆,竟也在陰差陽錯之間,成全了我往後的事業。
五年後,那個鄰家姑娘與你分手,她斬斷所有聯絡方式,不曾留下任何原因。
你沉浸在傷心與震驚之中,將所有情緒發洩在我身上。
我默默忍受這一切,時常覺得委屈,卻也難以自辯。
再後來,就是我們各奔東西上大學。
我以為我們會保持每日一通電話的例行公事,向彼此分享近況,或喜歡的音樂。
大概是你急切想要一個嶄新的開始,我所發出去的資訊幾近都石沉大海,了無迴音。
那四年裡,我身邊總有形形色色的人出現,我與他們相識、親密,卻因為心底有一畝三分地留給你,我始終無法與他們相愛。
我常形容這樣的狀態為“魔怔”。
我沉溺在自己對你的幻想裡,想著有朝一日或許,或許你會牽起我的手,或許有一天你只為我而笑。
可當我跨出國土,在歐洲某個寂靜無眠的夜晚,隔著8個小時的時差回望記憶裡的一切。
我才意識到,這麼多年我愛而不得的,竟是臆想中的你。
其實你我,早就不是同個世界的人。
你固執守舊,只肯在一方天地裡與所謂理想廝磨。
你也曾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告訴我女性一定要結婚生子。
你放棄獨立思考的自由,告訴我凡事不過如此,何必多想……
種種,種種……我非常清楚,即使你我孑然一身再次相遇,我也不再為你心動了。
原來,我要跨過山海,遠離亞洲大陸,才有能力撕下這層青春濾鏡,清清楚楚地看著你、看著我,看著被篡改的記憶下的本來面目。
這麼多年,也許我並不愛你。
想來如果你我真的在一起,也許我會被愛桎梏,就不會隻身一人來到歐洲,也不會遇見如今的愛人,或打拼現在的事業。
我應該會在你身邊,一如既往地支援你,甚至會放棄自我,我會數十年如一日地圍著你打轉。
當你再心猿意馬,當你再口是心非,我會靜靜別過頭去,將這一地真相的泥潭拋至腦後,視而不見。
我與你一同成長。
我看到你假裝強悍背後的懦弱,看到你深情款款背後的多情,更看到你睿智人設背後的粗鄙寡聞。
如今我終於清醒了,往後人生漫漫,我不會再與你相知相惜,也難與你談天說地仿若知己。
可萬一你有需要,我大概還是會盡力出現在你眼前。
只因你曾伴我度過難捱的青春歲月,也為了感激你,當我在中學時代被網路霸凌時,你曾為我挺身而出。
當你對我好的時候,是真的好,所以我愛了你好久好久。
但也真的謝謝你不曾愛我,因為我志在星辰大海,若與你一同消耗歲月,總有一天會變得面目可憎。
原來年少時愛不到你,想來竟也是幸運。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