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太后當成手中的小傀儡七載,十年奮為處處碰壁,讓她心灰意冷

至順三年(1332)八月,病終前的文宗圖帖睦爾,不知是良心發現了自己殺兄嫂、謫親侄的罪孽,還是昏迷中的鬼使神差他特別囑咐皇后卜答失裡,一定要立妥歡帖睦爾為皇帝。但由於權臣燕帖木兒中間作梗,便發生了寧宗懿磷質班(妥歡帖睦爾異母弟)即位一個月的插曲小寧宗被“天位”折壽天亡後,由皇后力主,13歲的流亡弧兒一覺醒來,突然被當初中書省右丞相(最高行政長官)闊裡思禮捧起來,護駕北還。幸運之神終於降臨到這個多難的孩子身上這時,曾主謀毒死順帝妥歡帖睦爾之父的權臣燕帖木兒也只得率領“滷薄”儀仗(這是天子郊祀用的大禮)出京都南行50裡迎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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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歡帖睦爾當時見到燕帖木兒時內心是否是怒火烤胸,我們不得而知,但一路上面對燕帖木兒的殷勤指畫,他只是沉默寡言,這一事實則使本來心虛的燕帖木兒頓生疑竇。因此,妥歡帖睦爾雖入皇宮,但登基之事一拖三個,才成為現實。從生平經歷看,妥歡帖睦爾由遷謫的孤兒,成為一國之主是天壤之變。從個人感受講,妥歡帖睦爾身為皇帝,實際不過是卜答失裡“皇太后”手中的小傀儡,日子並不好過。比如,由皇太后”作主,仇人燕帖木兒的女兒伯牙吾氏被立為皇后作為妥歡帖睦爾的妻子,伯牙吾氏以其父、兄的勢力熾手,驕橫無忌,擅傳懿旨,限制順帝接近其他任何嬪妃,並徑取國家鹽稅充作私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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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帝對此,只能是睹而不見,忍氣吞聲。由此可知,這位內外受制的小皇帝的日子該是多麼難熬兩年後,15歲的順帝巧妙地利用太師(皇太子的老師)右丞相伯顏,除掉了包括皇后在內的燕帖木兒家族勢力,一報殺父之仇。但不久,妥歡帖睦爾又被伯顏及其胞弟馬札兒的勢力所控制,還是沒能擺脫傀儡皇帝的困境。比如伯顏自作主張停廢科考、殺戮皇族、削減皇帝侍衛等,妥歡帖睦爾對此雖心中不滿也無可奈何。一直到至元六年(1340)發生了伯顏勾結“皇太后”圖謀廢掉順帝的事,妥歡帖睦爾不得已才與御史大夫(監察、執法長官)兼怯薛近侍的脫脫(他是伯顏的親侄,本是伯顏派來監視順帝的)合謀,除掉了伯顏。這時他已20歲,這一次他可大不同於5年前除掉燕帖木兒家庭勢力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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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想的不僅僅是報殺父之仇,而是要施展皇帝的權威,要親政,要獨秉朝綱所以,妥歡帖睦爾把復仇與親政結合在一起,既要殺仇人也要把控制他的勢力削除掉。他殺掉了伯顏、馬札兒兄弟黨羽接著向“皇太后”卜答失裡開刀,先將其趕出宮禁,貶居東安州(今河北安次西),把太子燕帖古思(文宗與卜答失裡的兒子)流放到了高麗,不久就將其母子害死。並以謀害兄嫂,誣貶親侄罪,將文宗在太廟中的神主位撤掉,以此來徹底為父親、繼母報仇雪恨,洗滌自己的被流放、貶誣的恥辱。由此可見,在妥歡帖睦爾的性格中已萌發出陰毒的復仇特徵。這一特徵固然與他當皇帝前的坎坷經歷有關,但更與他7年的宮廷傀儡皇帝生活密切相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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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陰毒的復仇心理,開始或許對他為父母報仇、為自己雪恥、剪除權臣、獨秉朝綱有作用,但更大的不幸也同時從這裡開始萌發剪除權臣之後,血氣方剛的妥歡帖睦爾開始躬理朝政,他真是雄心壯志滿懷。在後來的10年間,妥歡帖睦爾勤勉奮為,“思更治化”。他任命重視儒學的脫脫為宰相,“留心孔孟聖學”,重開經筵,以儒士為教師講授《四書)、《五經》;妥歡帖睦爾親行“藉田禮”,重刊《農桑輯要》,向天下人展示對農業的重視;恢復科舉制,重用江南名士,決心整頓吏治。如讓貢師泰、周伯琦等漢族文人作監察御史,甚至破例把御史大夫之職讓漢人充任,命人把《貞觀政要》譯成蒙文以便借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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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令削減稅糧,帶頭縮減宮廷開支。他還虛懷善納,傾聽諫言,嚴明升降、懲治貪然而由於整個統治集團的腐朽糜爛和社會經濟、政治的衰喝、黑,元朝已病入膏育。上述這些舉措不可能是一服就生效的靈丹妙藥。事實上吏治敗壞至極。“奉使來時驚天動地,回時烏天黑地。官吏每歡天喜地,百姓每啼天哭地”。政府賦稅沉重官吏貪汙成風,權貴糜爛腐朽,天下民不聊生。詩人王冕概“課額日以增,官吏日以酷。不以公所於,惟務私所欲田園供給盡,鹺數屢不足前夜總催焉,昨日場胥督。今朝去運米,鞭笞更殘毒。灶下無尺草,甕中無粒慄。旦夕不可度,久世亦可福夜永聲語冷,曲咽向古木天明風啟門,殭屍掛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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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百姓的悲慘生活不堪入目,再加上中原連降暴雨,黃河氾濫,山東十幾個州縣被淹沒,許多鹽場被毀壞。為了救災政府徵募17萬民夫,花了7個多月的工役,雖修成了黃河複道工程,但百姓已被折磨得民不聊生。妥歡帖睦爾想使出回天之力挽救危局,於是他接受吏部尚書(負責官吏選拔、任免、升降獎罰的長官)哲篤的建議,加印“至正中統交鈔”,結果是輸血不成反將帶病毒的水輸入體內,濫印紙幣,物價飛漲,國率虧沒有填滿,整個社會經濟被破壞無餘。當時人把黃河氾濫印紙鈔這兩件事聯絡起來:“丞相造假鈔,舍人做強盜;賈魯要開河,攪得天鬧。”元朝統治已處於不可收拾的地步順帝的那點熱情和不健康而又多被扭曲的“雄心”,怎能經得住這樣冷酷現實的衝擊。當一項項措施落空、碰壁之後,帖睦爾很快就心灰意冷了,他由初政時的勤勉奮發轉向了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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