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的女子,在出閣那一日神思隆重,吹吹打打攜著幾馬車的嫁奩上路!
新娘鬢絲高挽,刺繡的嫁袍裡跳著未卜的心。然而,滿朱響金的妝奩裡一枚月牙的桃木梳,在第二日晨光被捏在新娘纖手裡,敦厚,為家常的溫度……
細緻的梳木齒流轉在烏髮裡抖落漱漱的風月……
新娘的心熨貼了,水一樣回到舊時月裡的桃花樹下……一下一下攏梳戲文裡的美眷如花,似水流年……
佇床斜覷的新郎久怔渾然!
這是坊間關於桃木梳最俗爛的畫面。
然而,俗爛即為貼心熨腑的念眷吧?
比如,江南小橋流水,青瓦炊煙美人,是夢裡的故鄉。
大學畢業後,蝸居在南方都市,家常用著些或粉或紫的塑膠梳。修長的指撫著那些平薄粗劣的梳面,彷彿解著一道幾何題目,程式般地過場,速速梳直輕挽了發。
歷經幾次搬家,流逝於手的梳不勝枚數,亦不痛心的。
一日,坐在夏日黃昏裡讀公號文字。目光瞥到“呵手挽青絲,手到處,遍是鍾情”……
驚心一刻鐘!
手握成糾結的姿勢,彼此感知到溫潤。
憶起童年,到外婆家。鋪滿月光的梳妝檯面靜靜躺了把桃木梳。少不更事的我用沾了泥巴的手去捉。結果,事後被外婆結實地教訓了一頓。
其實,外婆是個恭良美麗的女人。外婆說,這是外公年輕的時候從上海淘到的,你要帶著恬靜的心才能享受它。
十幾年後,還是外婆,她撫著我的烏髮說,假如世間有位男子送你桃木梳,儂千萬勿要錯過。
但,依然錯過了吧?
在譚木匠的木梳店裡,薄如蟬翼的光影鋪在他的鼻端,有恍惚的引誘。他的五指交扣我的五指,他輕言,女孩該用精巧的桃木梳,避邪溫婉。
他最厭美髮堂的梳。
我引他知己,彼此深密。
終,漸行漸無書,與他相思成寬。
而那把木梳,狀如不規則葉瓣,轉角細雕古樸的花紋,一直被珍藏。
蜜褐的顏色,猶如某個夜深床角的月光、他身上涼潤的體香,是歲月底層深處深入人心的一滴暖。
桃木梳,是每個女子在生命的最初與世間相愛的玲瓏初心!
-END-
伯爵夫人的披肩,溫暖系姑娘。喜草木,崑曲,刺繡,旅行。
山居歲月,煮字療飢。
堅信——成長,才是女人最好的歸宿。
相遇歡喜,在紙一方。加微訊號:huuyuny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