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溫州的重五節,你的童年記憶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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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溫州的重五節,你的童年記憶是什麼?

重五吃大蒜,讀書做高官。

吃爻重五卵,做個生員卵。

重五吃麥麥,字眼學起快。

重五草頭湯,疤瘰洗精光。

吃爻雄黃酒,毒蛇遠遠遊。

吃爻重五粽,破碎遠遠送。

端午,溫州俗稱重五。這是舊時溫州民間流行的一首童謠《重五謠》。歌中的“破碎”指破衣,“生員卵”,指秀才功名。

明代,溫州的端午活動已十分豐富。明代溫州人姜準所著《岐海瑣談》載:“端午懸蒲艾於門,造角黍,黑飯以饋遺親戚者。以雄黃、菖蒲泛酒飲之,仍用以抹小兒諸竅。復以色絲為索,名長命縷,系其臂足,煎百草為湯,老幼畢浴。社廟備龍舟競渡,幾至旬。”簡要記錄了當時的端午民俗活動,計有:龍舟競渡、劃臺閣、吃重午粽、吃錫餅、懸蒲掛艾、飲雄黃菖蒲酒、煮草頭湯、焚煙驅蟲、撞卵、吃午時茶、做香袋、系長命線、送節等,專案繁多,風俗獨特。

隨著時間逝去,很多傳統風俗都將佚失,而作為人類集體的童年記憶,傳統風俗卻依然會溫暖當下,影響未來,併成為族群凝聚的內在紐帶。這也是民俗文化研究與傳播的意義所在。

本文作者的端午記憶,正來自於她的童年。

生活的節奏越來越快,人們的步履越來越急,隨之而來,傳統節日裡那些儀式感也越來越淡化。比如端午節,居住在高樓裡的我們,簡單到一顆雞蛋一個粽子便打發了事。不用包粽子,不用醃鹹蛋,沒有草頭湯洗臉、艾草薰香,沒有菖蒲懸門為劍,也沒有雄黃酒的薄醉微醺。最熱鬧,也不過是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頓大餐,往往還是在酒店裡。

可我記憶中的端午節分明不是這樣清冷隨意的。

在農村,對於操持過節的家庭婦女,或是為生計奔波的小老百姓來說,屈大夫太過遙遠而高大上,也許他們只知道端午是個節日,把節日過得熱鬧,就代表著日子的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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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無粽不端午。過端午節,包粽子是首要大事,一般在節前幾天進行,其隆重程度,等同於過年搗年糕和殺豬。尤其是孩子們,更為興奮期待。

一年四大節,端午居其一。可見,這是個重要的節日。這時候,瓜果蔬菜逐漸成熟,水稻和番薯已經種下,一年的好光景有期可待。日子一旦有了奔頭,自然就有了過節的好心情。再則,此時離春節已遠,過年尚早,對於物資匱乏的八十年代農村,端午節的粽子,簡直就是寡淡味蕾和幹扁腸胃最好的救贖。所以,家家戶戶都很重視端午節。

母親會在包粽子的前一天,把箬葉泡好洗淨,把棕櫚葉、稻草灰、糯米準備好。第二天起大早,擺開大木盆,倒入糯米,加入餡料,再把綁粽子的棕櫚葉垂掛在天花板下,便可大顯身手了。包粽子的時候,一般會叫上左鄰右舍幫忙,或是幾戶人家合在一起包。人多氣氛好,一天時間,很快就在女人們手指翻飛間,談笑著過去。

母親包的粽子緊實漂亮,我特別喜歡她包的 “長腳粽”,有一個尖尖的角,特別長,形狀像現在的冰淇淋。“長腳粽”的味道和其他粽子其實是一樣的,我因喜歡它獨特的形狀,便覺得味道也特別好。每次粽子包到最後,母親總會包幾個“長腳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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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腳粽 圖片來源於網路

這邊粽子尚在包著,那邊鍋裡的水已經燒開,邊燒邊煮,等所有粽子包完,一大鍋粽子也就滾燙出爐了。熱燙的粽子尚不能入口,但空氣中飄浮的香味,已足以令人垂涎三尺。那樣的味道,現在的孩子是無法想象的。

端午節前一天,母親挖來菖蒲,割來艾草、黃金柴,放在露天,等候夜裡露水降臨。她堅信,只有經過端午這一天凌晨露水的自然潤澤,這些草木才具有消災祛病的功效。她說,這是上輩傳下來的方法,不可隨便。我常笑她愚昧迷信。但細一想,這何嘗不是一種精緻的生活儀式感,對自然萬物生靈的敬畏?

萬事俱備,端午節終於隆重登場了。

一大早,父親把象徵著寶劍的菖蒲,繫上紅線,虔誠地掛上門框,再將艾草點燃,燻遍屋子裡裡外外每一個角落,最後把雄黃撒在房子四周及院子裡。菖蒲辟邪,艾草驅蚊蠅淨化空氣,雄黃避蛇蟲。三者或實或虛,如同護身符,牢牢地把守著老百姓的生活之門,心便安了不少。母親用沾了露水的“草頭”來煮蛋,煮出來的蛋黃燦燦的,便和平常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似乎連蛋都染上了節日的色彩,變得神聖起來。煮了蛋後的“草頭湯”,呈暗綠色,如一鍋稀薄的中藥,飄散著濃濃的青草氣息。母親一定要用這鍋“草頭湯”來給我們全家人洗臉,說洗了不會得面板病。而我總是極其討厭抗拒,害怕自己一洗,臉蛋也會如雞蛋殼般變黃,但每次都在母親的強迫下不得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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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民俗畫 王紹基

一切儀式過後,一家人高高興興坐在一起吃粽子和雞蛋,那天的早餐便覺得特別美味可口。到中午或是晚上,炒上幾個小菜,大人們還會喝上幾口雄黃酒。如此,端午節才算過得完整。

現在店裡賣的粽子,種類繁多,有甜有鹹,肉粽、蛋黃粽、豆沙粽、蜜棗粽等等,估計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但記得小時候那會兒,我家就只包過紅棗和豌豆這兩種餡的粽子。我不愛吃豌豆粽,只喜歡紅棗粽。稻草灰淋出來的粽子,呈微微的金黃色,香噴噴的,用筷子戳著,醮著白糖或紅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無比享受。吃的時候,會有一種隱隱的期盼,這個粽子裡面會有幾個紅棗呢?兩個還是三個?母親一般只在裡面放兩個小紅棗,如果哪天吃到有三個,那簡直是歡天喜地的事。有時候,紅棗放偏了,恰恰在吃到最後的那個角上,那可真是難過失落,是不是這個粽子沒有放紅棗呢?感覺連粽子的味道都寡淡了不少。到最後一口咬到紅棗的時候,又歡呼雀躍起來。

對於小孩子們來說,滿足口欲之後,玩是頂頂重要的事。端午那天,以及過後的若干天,上學時,大家脖子上一定都掛著花花綠綠的蛋袋,蛋袋裡裝上一枚鴨蛋(鴨蛋似乎比雞蛋堅固耐撞),跑起來一甩一甩,威武神氣。別小瞧端午節的這枚鴨蛋,它是有魔力的,如同士兵手中有了武器,小屁孩們手上有了裝備,腰桿也直了,連走路都變得昂首挺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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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武器,就必須上戰場,人類似乎一直是好鬥的,這一點連孩子也不例外。對手選定,戰場擺開。在拉拉隊的助威聲中,倆孩子滿臉認真嚴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手,如兩隻炸毛相鬥的小公雞。撞贏的一方會哈哈大笑,得意忘形,撞輸了的會懊惱萬分,沮喪不已。撞蛋雖是簡單的小遊戲,但似乎也講究技巧,比如出手的快慢、用力的巧勁、相撞的角度等,都決定著勝敗。有些機靈的孩子會使詐,比如用大拇指的硬指甲,狠狠地頂過去,蛋就容易破。但耍詐次數多了,要是被發現,輸的一方就會不依不饒,到最後惱羞成怒大打出手也是經常有的事。當然,這事兒一般都是男孩子乾的,女孩們的撞蛋遊戲會斯文很多,輸了,最多也就是翹嘴巴甩臉子,不會動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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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龍舟》 蘇巧將 攝

划龍舟作為端午節一個重要的標誌存在,是大人們的事,孩子們最多也就湊個熱鬧起個哄。小時候我家離江很遠,我對划龍舟的記憶就非常模糊,直至現在,對觀看划龍舟也沒什麼興趣。

時間一忽閃,就過去了幾十年,對端午節的感覺也在不知不覺中淡去,甚至覺得可有可無。我不知道,今年會昌河裡有沒有划龍舟,端午節的早上還有沒有人用“草頭湯”煮蛋洗臉,有沒有人把菖蒲掛在門上。我也不知道,現在玩具過剩的孩子們,還會不會玩撞蛋的遊戲。總之,過節的心情越來越寡淡。這是我個人的原因嗎?也許是的。節日的快樂更多是屬於孩子們,成年人的心已太過於堅硬和麻木,喚不起對節日的激動和期盼。

至於粽子,一年四季天天可吃,再也吃不出兒時的種種滋味。而母親也已經很久沒有包粽子了。

城市的發展逐漸消亡了舊時習俗,生活的快節奏和便捷,也摒棄了節日的繁文縟節及儀式感。雖然現在以傳承為名的各種節日活動,在媒體上時常可見,但那終究是浮於表層的,節日當天曇花一現,過後消散如雲煙,不像以前那樣自然而然地滲透進家家戶戶的生活裡。世事變遷如大浪淘沙,一切逝去的,和留下的,都有其合理的緣由。就像我,始終沒有學會包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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