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黎錦?你對黎錦瞭解多少?看看這篇文章就懂了

筒裙、貫頭衣或對襟上衣,也許你曾見過黎錦的百般模樣。

織貝、吉貝布或黎幕、黎單,也許你並不清楚黎錦來時的路。

是也好否也罷,這一黎族古老技藝都已真真切切地綿延千年,並在持續不斷的嬗變、交融與創新中,構建起一個自成門派的手工藝知識體系。

於是又回到最初的命題,什麼是黎錦?一言以蔽之,不過紡、染、織、繡四字。

什麼是黎錦?你對黎錦瞭解多少?看看這篇文章就懂了

黎錦圍巾。海南日報記者 封爍 攝

搓棉絮,絲縷縷

黎錦的故事,要從一根線說起。

遠古時代,人類先祖摸索著學會將某些植物纖維或動物毛髮編結成網,套在石頭外作為武器襲擊野獸。或許是某一刻的靈感迸發,當他們將多根纖維合到一塊搓揉成線時,發現竟堅固耐用了不少,紡線技術雛形便也由此形成。

再將目光聚焦到海南島,這裡溫暖多雨的氣候滋養出多種優質纖維植物,自然也為黎族先民提供了豐富的紡線原料。如火索麻、苧麻、木棉、草棉等,其中又尤以棉類運用最廣。

每年三四月採木棉,八九月採草棉,將收集到的棉花果實入筐,接下來便是脫籽、彈棉和卷筳。等到完成這三道初加工工序,一團團棉絮變成無雜質、均勻鬆散的條狀物時,才算真正進入“紡線時間”。

將棉花捲向紡錘,放在腿上急速地滾搓後再鬆手,反覆拉捻之間,細白的棉線便越拉越長。也有少數黎族婦女透過腳踏紡車紡線,宋末詩人艾可叔的一句“車轉輕雷秋紡雪,弓彎半月夜彈雲”,描繪的或許便是這般場景。

無論是採用紡錘還是紡車,紡出的紗線都容易打絞,再加上錠子直徑不大,纏繞的紗線長度有限,所以需將紗線加長並加以整理,是為導紗。

黎族婦女常用的導紗工具是繞線架,多為竹製或木製,結構似“工”字或“幹”字。等到利用繞線架將紗線束繞成“8”字,黎胞便會將其捆好取下,同“鴨板栗”(一種植物果實)、米漿、碎米汁、牛皮等一起入鍋加水煮開,晾乾後便成了韌性好、不易斷、不起毛的紗線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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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錦圖樣。 海南日報記者 封爍 攝

入染矣,色斑斕

“黎錦光輝豔若雲”——清代進士程秉釗在《瓊州雜事詩》中的這句稱讚,讓黎錦一下子從灰撲撲的“活化石”形象中抽離出來,分明演繹著斑斕之美。可一根根細白的紗線,何以能變得“豔若雲”?

到訪瓊島黎區,到村寨周邊轉上一圈,外人見到的不過是一株株普通草木,在黎胞眼裡卻全是色彩的代名詞。

藍草是藍色,薑黃、楓樹皮是黃色,野板栗樹皮、蘇木心材是紅色,谷木的葉是綠色,烏墨樹的皮和根是黑色……聰明的黎族婦女採擷各種植物的根、莖、心、皮、葉、花、果,以及少量動物血、礦物作染料,將自然之色運用到極致。

製作染料,有浸泡、煮沸、造靛等法,通常以草木灰、泥土、河泥、礦物質作助劑,可謂真正的純天然。

不同於常見的先織後染,黎錦往往是先染紗線,後織布。染法也是五花八門,既有直接染色、媒染劑染色、還原染色之分,也可分為單色染、混合染、復染、套染等。其中最為獨特的,當數流行於東方、昌江兩地黎族美孚方言區的絣染技藝。

絣染,也稱結染、扎染、纈染。“纈,撮採以線結之,而後染色;既染則解其結,凡結處皆原色,餘則入染矣,其色斑斕謂之纈。”元代史學家胡三省在《資治通鑑音注》中的這段描述,還原的正是絣染之法。

此法之難,在於操作極為繁瑣。通常,要將理好的紗線作經線,緊縛在絣染架上,再用其他色系的紗線在經線上紮結出所需花紋圖案,隨後將其取下染色,染後晾乾,再摘去所結紗線,便顯現出別具一格的朦朧暈色經線。這時,還要再織上彩色緯線,才算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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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曬植物染色後的棉線。海南日報記者 陳耿 攝

織經緯,布料成

“紡織”二字,如今多數時間總是成對出現。事實上,它們屬於兩種截然不同的操作——“紡”是將棉絮製成紗線,這是由點到線的蛻變;“織”則是將紗線經緯交織,由線及面組成一片片織物之餘,也頓從一維空間躍至二維空間。

一番解釋後不難發現,紡與織之間簡直隔著一道“技術鴻溝”。

“作結繩而為網罟,以佃以漁。”《周易·繫辭(下)》中的這段描述,是人們所能找到關於織造技術最早的文獻記載之一。彼時,人們先將經紗排好,用手指一根隔一根地挑起,穿入緯紗,是為“手經指掛”。

反反覆覆的高強度、低效率作業,終有一日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織造工具便應運而生。

其中最為典型、早期使用最廣的,當數腰機:由腰帶、卷布軸、打緯刀、梭子、提綜杆等構件組成,體積僅一小捆,攜帶相當方便。

腰機同樣受到黎族婦女的青睞,以至於到黎寨去,屋裡屋外、樹蔭下、廣場上,處處可見這般景緻——婦女們席地而坐,腰纏腰帶,腳蹬撐經杆兩端,提梭引緯、上下交替間,經紗與緯紗便一次次相互交織。

但這一流程只適用於織造底布。若想配以花紋圖案,則涉及提花、挑花技術,又分單面織、雙面織,通經通緯之正織、通經斷緯之反織。不管哪種方法,織造時都沒有圖樣提供參考。織什麼、如何織,全在織造者的腦海裡。

對於她們而言,這將是對記憶力與創造力的考驗,亦是對心性的一場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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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0日,博鰲亞洲論壇主題公園展示的用於製作黎錦的線團。海南日報記者 李天平 攝

綴異紋,奪天工

人類對美的追求,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特性。

“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繪);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從《尚書·益稷》中記載的這段舜帝與大禹的對話可知,早在舜帝時代,人們便已懂得“衣畫而裳繡”。

這一工藝相傳是脫胎於文身習俗,至少具體到黎族而言,兩者間的關聯至今清晰可見:均存在大量“蛙紋”“雷紋”,造型語言多為直線、平行線、三角形、菱形等幾何形狀的對稱組合,且五大方言區的文身、繡納圖案均呈現出顯著的氏族特徵。

而刺繡沒有紋刺之苦,黎族婦女在發揮時自然更加肆意。既有素繡、平繡、鋪繡、辮繡、縐繡、彩繡(雙面繡)、貼布繡、花邊挑繡、堆繡等繡法之分,又有直針、扭針、珠針、鋪針等針法之別,再加上紛繁多樣的圖案與色彩搭配,可謂將黎錦美學價值與藝術內涵推到極致。

若論頭名,首推還是白沙黎族潤方言區的雙面繡。其技藝之絕,在於織物正反兩面不但針法疏密一致,且色彩、紋樣也完全一樣,這就需刺繡者在施針過程中時刻記線記針,運針始終垂直,不是行家老手,恐難勝任。

也難怪我國著名人類學家梁釗韜在《中國民族學概論》中對黎族雙面繡發出如此感慨:“黎族中的本地黎婦女則長於雙面繡,而以構圖、造型精巧為特點,她們刺出的雙面繡,工藝奇美。”

從紡紗到染色,由織布到刺繡,當一團團棉絮在朝暉夕陰中終於蛻變為“間以五彩,異紋炳然”的方寸黎錦,這一色一紋、一針一線間,閃爍著的分明是黎族文明的歷史與現在。

原標題:方寸黎錦繡文章

TAG: 黎族紗線黎錦雙面繡染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