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田守望者》:關於青春與人生的終極問題

《麥田守望者》:關於青春與人生的終極問題

文 | 李銀河

朋友們大家好,今天我們來講一下塞林格的《麥田守望者》,以前我那個時候看的版本叫《麥田裡的守望者》,是不同譯者譯的。

《麥田裡的守望者》其書

《麥田裡的守望者》是我第一次在小說裡看到對罵人話的正面使用,讀書筆記當中你隨手可以找到這樣的話:“到處都是他媽的偽君子”。當時我看的時候,對於小說中的人物、性格、觀念有一種著魔的感覺,這種閱讀經驗是從來沒有過的、全新的。

透過這本書我們瞭解到,古典作品和現代作品的區別,由於它每一頁都是驚奇和快樂的源泉,這本書真的無愧於是小說史上罕見的奇蹟。

這本書出版之後塞林格也變得特別有名,但他這個人有點故弄玄虛,出名之後就躲在鄉下的一個地方。偶爾想出來玩一玩,他就會給某一個電影明星打電話,說:“我是塞林格,我想跟你上床”。他就是狂妄到這種地步,當然這也是源於,他的小說在西方世界確實引起了轟動。

當時在美國的幾乎所有大中學校裡,都有一幫模仿小說主人公霍爾頓的學生,他們穿風衣,倒戴鴨舌帽,模仿霍爾頓的言行風格。這本書甚至被美國大學的社會學課程,指定為

瞭解當代美國社會現狀的必修讀物。

這本書的影響遍及世界,例如前蘇聯青年作家瓦西里·阿克肖諾夫的作品也深受塞林格影響,他寫了一本非常著名的書《帶星星的火車票》。

《麥田裡的守望者》意為:

“為極度苦悶的當代青年代言”,並提出了“人生目的”這個永恆的問題,因而特別地震撼人心。

儘管小說並沒有針對這個問題給出答案,但如果有誰能夠給出令人信服的答案,他將是一個偉大的人。

《麥田守望者》的典型語言風格

記得我當年看到這本書的時候(《麥田裡的守望者》),它的書皮是黃色的。當時我們圈子裡流傳著內部書店的黃皮書和灰皮書。黃皮書就是文學類的,灰皮書就是政治類的,比如說像密洛凡·德熱拉斯的《新階級》。

當時我們圈子裡傳閱《麥田守望者》的時候,大家簡直瘋了,即使這都是幾十年以前的事情,我依然記得清清楚楚。把書傳閱給我的那個朋友說:“這本書我已經倒背如流了。”他說他能倒背,其實是他太喜歡這本書了,所以一直反覆的看。

接下來我說一些我當時的讀書筆記,談一下本書中典型的語言風格:

“那是十二月,天氣冷的像巫婆的奶頭,尤其是在這混賬的小山頂上。”

你看他用的“奶頭”“混賬”這些詞,經典著作裡一般是不會有這些詞彙的。

還有一句:

“我一邊在信口胡扯,一邊卻在想別的事。

我一個勁的琢磨,湖水凍嚴了以後,那些野鴨到底上哪去了。

我覺得這句話特別的傳神,讀了這本書以後只要看到冰封的水面,我就會常常想起這個問題。因為我也不知道這些野鴨,到了冬天封凍的時候,它們都到哪去了。

下一句是:“到處都是他媽的偽君子”,這句話剛剛我提一次了。

還有一句:

“真正有意思的,是那樣的一種書,你讀完之後。

很希望寫這本書的作家,是你的極要好的朋友。

你只要高興,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他。

這句話是說什麼呢?說的是,因為作者在書中讓你看到了他的真性情。而且他的文字直抵你的內心,與你的內心對話了,所以你真心希望你是認識他的。其實你在靈魂上,當你讀這樣一個作家的好書的時候,你已經認識他了,你在靈魂裡已經是他的朋友了。

塞林格用第一人稱寫男主妹妹,特別好玩,好玩極了,她是那麼一個有趣、生動、可愛的小女孩。書裡頭說道:

“她總共有五千本筆記本,你再也沒見過一個小孩子會有那麼多筆記本。

書中這個五千肯定是假的,不是真實的。有點像“白髮三千丈”似的,是誇張的文學手法,他想表達的意思其實是感嘆,感嘆一個小女孩居然會有那麼多筆記本。

有一句話,我覺得是全書的點睛之筆:

“我只想當麥田裡的守望者,我真正喜歡的工作就是這個。

當時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是有點不解的。世界上有那麼多種的工作,為什麼他真正喜歡的只有這一種呢?從一開始讀這本書的時候,這個問題就在心頭縈繞不去。

後來我想明白了,

因為麥田裡的守望者是帶著孩子似的天真、純淨的心情,身處在美麗的景緻當中,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他好像在做著什麼,又什麼都沒做。

主人公真正喜歡的工作就是在麥田裡守衛著,有一幫小孩在麥田裡嬉戲打鬧,旁邊有一處懸崖。他就在麥田裡守望著,不讓這些孩子從懸崖那掉下去。他說:這就是他最願意、最喜歡做的工作。

我覺得這本書真是非常有趣,如果你不去看看這本書,真是很遺憾。

如果是文學,寫什麼都可以

有讀者提問題說:麥田守望者這本書好多髒話,看不下去怎麼辦?那麼多髒話,適合孩子看嗎?

在西方電影和書都會分級,在中國香港也會看到一些裹著腰封的書,上面寫著“十八歲以下不可以看”。孩子們看髒話或者比較直露、色情的書是不合適的,有專門的兒童讀物是給孩子們讀的,而

《麥田的守望者》這本書顯然是寫給成年人看的。

我倒沒覺得這些髒話影響閱讀,就感覺它特別口語,其實人們在生活中也是會說髒話的。如果把它寫在書裡,就有點像把性寫在書裡,描述上比較直白,但這也是成年人的一種消費需求。所以我覺得,不必特別地忌諱髒話,也沒必要因此不看這本書。

總而言之髒話這個問題,其實是部分作家的一種語言風格

,比如說《尤利西斯》。《尤利西斯》這本書,在上世紀之初剛出版的時候,也因為它裡面有比較直露的東西,例如屎尿屁這些比較不雅的東西,而成為美國的禁書。可有些作家就是這樣的風格,他們在寫作中會運用這種直白的描寫。

其實王小波的《黃金時代》也寫了比較多的性,也有人因此疑惑說:為何這麼直白地寫性?

可是實際上你看了《黃金時代》以後,並不會感覺骯髒,因為在作者眼中,它就是針對人性活動的一個白描。我記得王小波《黃金時代》剛出版的時候,也挺驚世駭俗的,有一個文評家叫白燁,他還專門說了一句話,他說:“王小波寫的性一出來,把以前寫的性的都斃了”。

我覺得這個也挺有意思的,作品的好壞其實不在於你寫的是什麼,而在於你寫的是不是文學。

如果是文學的話,你寫屎、寫尿、寫性都可以,甚至罵人的話也可以。

關鍵在於:

它是不是純文學,作者是不是把這些東西,上升到文學架構、文學體系裡。

我覺得這才是最關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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