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畫中母愛:平凡與偉大,深情和默契

今天是母親節,母親,幾乎是愛的代名詞,她們溫柔堅韌、慈祥無私。母親也是藝術永恆的主題,藝術家們造就了一位位鮮活的、有愛的母親形象,母親也成就了偉大的藝術家。藝術家筆下的母親,有的充斥濃濃母愛,也有伴著童年的記憶,也不乏帶著綿長惦念和一絲糾葛。

在母親節之際,“澎湃新聞·藝術評論”透過藝術作品中的母親,看母愛的平凡和偉大。

母親節|畫中母愛:平凡與偉大,深情和默契

《惠斯勒的母親》(又名《灰與黑的協奏》)1871年 布面油畫 巴黎奧賽博物館

惠斯勒的《母親》是藝術史上最經典的母親形象之一,以至於人們幾乎忘記了這件作品的另一個名字《灰與黑的協奏》。畫中藝術家的母親,身穿黑色長衣,配有白色蕾絲頭紗和袖口花邊,溫柔安靜中,帶著詩與音樂的意境,也將黑白灰關係利用到了極致。

這件作品創作於1871 年,當時已經小有名氣的惠斯勒,為 67 歲的母親畫了這幅肖像。據說,惠斯勒當天其實是在等一位模特,但模特卻沒能到達。於是媽媽代替模特坐在那兒,讓兒子作畫。這也許也是這位母親在兒子畫室待得最久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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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斯勒的母親》(區域性)

母子間的深情和默契,誕生了這幅著名肖像。母親在寫給妹妹的信中說:“當親愛的兒子突然歡呼 ‘哦,媽媽,我完成了,它多麼美啊!’,我從心底由衷的高興。接著他因為那幅畫親吻我,這真是最幸福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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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惠斯勒的母親

惠斯勒父親早逝,母親陪伴兒子輾轉法國和英國,追隨他的藝術道路。如今《惠斯勒的母親》為法國奧塞博物館藏品,但它也曾經歷落選,在其誕生後10餘年沒有受到應有的認可,直到1883年才在巴黎秋季沙龍上展出,漸漸成為藝術史上的經典。

1932年,《惠斯勒的母親》漂洋過海回到藝術家的故鄉美國展出,並長時間佔據著報紙的頭條,其複製品也成為不少家庭起居室的裝飾,很多人將其視為母愛的象徵。

作品記錄下母子間的深情和默契

母親作為藝術家的模特,並被藝術家反覆描繪的不在少數,其中就包括了倫勃朗。

25歲時,倫勃朗創作了一幅《安娜女神》,畫中身披天鵝絨外套的虔誠婦人便是其母親。這是一幅典型的歷史肖像畫,倫勃朗的母親閱讀著《聖經》扮演著女先知安娜,雖然此時的母親早已失去了青春的容顏,但倫勃朗刻畫出了她的每一條皺紋、沉默冷靜,卻有極深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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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勃朗《 安娜女神(倫勃朗的母親)》 1631年 現藏於荷蘭阿姆斯特丹國立博物館

倫勃朗的母親是麵包師的女兒,一生辛勤養育了9個孩子,給予了他們堅定的信仰和無限的愛。倫勃朗也曾為年邁的母親畫過很多肖像,畫中母親多為靜靜地坐著、等著,謙卑而和藹,顯示出她對兒子的關懷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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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勃朗,《母親》,1631年,牛津阿什莫林博物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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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勃朗 《一位老婦的肖像》(倫勃朗的母親)

一些藝術家的母親也在藝術家孩童時代,就給予他們藝術的啟發。比如莫迪里亞尼,他自幼體弱多病,作為英文教師的母親很關注他的成長,深知兒子的喜好,送他進佛羅倫薩和威尼斯美術學院學畫,看博物館。莫迪里亞尼也因此走上藝術道路。

在巴黎過著波西米亞式生活的莫迪里亞尼,每月依舊按時給母親寫信,在接到母親來信時會激動落淚。他在貧困中執著的追求藝術,又在動盪的情感中體味著絕望,他筆下的母親形象,總是懷抱幼童,看似冷漠的雙眸卻溢滿無言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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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里亞尼筆下初為人母的女子

畢加索也是他母親全部安慰。畢加索外貌和性格都與母親十分相像。14歲時,畢加索以學院派的畫法為母親創作了肖像,這件作品顯露了畢加索優秀的造型能力和繪畫技法,畢加索的母親一生都支援兒子的事業,並給兒子傳遞了樂觀向上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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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加索,《母親》,1895年

42歲,在事業達到頂峰之時,畢加索又畢恭畢敬地將母親畫成漂亮的貴婦人,在各個探索時期,畢加索都描繪過母親的題材,與孩子或摟或抱,親切而溫情。可見內心深處,畢加索對親情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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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加索42歲時,畫的母親

被譽為“最著名英國在世藝術家”的大衛·霍克尼也有很多作品畫的是自己的母親,在1982年創作的攝影拼貼作品《我的母親》中,霍克尼將母親臉部不同的側面重新排列組合,用這種獨特的描繪方式,展示了母親在歲月下蒼老的面龐。但照片的中心又是母親的微笑,雖然母親已經漸漸老去,但依然是開心和幸福的。作品中的每張獨立的照片都是真實的描繪,但是拼貼的圖又並不真實,它在視覺上更具有了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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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霍克尼《我的母親》,攝影拼貼,1982

在倫敦泰特不列顛美術館收藏的《我的父母》(1977年)中,霍克尼的父親俯身看書,母親蹲坐,父母之間梳妝檯的底部擱板上還擺放著六冊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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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霍克尼,《我的父母》,1977年。

這件作品其實有另一個未完成的版本,其原因是當時巴黎畫室訪客盈門,導致了自己未能專心。離開巴黎後,霍克尼回到他在倫敦諾丁山租的公寓。“我在那裡得到了和平和寧靜,最終在1977年完成了另一個版本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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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霍克尼,《我和我的父母》(未完成版)

霍克尼的母親得知兒子重新開始創作父母的肖像很是高興,並在日子中寫道:“他又開始畫《肖像》了,我問他是什麼改變了主意。他說有了新的靈感,我只希望他對自己的工作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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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霍克尼筆下的母親

大衛·霍克尼的父親於1978年去世,霍克尼母親勞拉在1999年、以98歲高齡去世。在她的一生,收穫了兒子眾多以她為主題的作品,畫面中對母親敏銳的觀察和描繪,又一次像倫勃朗晚年對母親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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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克尼《母親》,1979年2月19日繪

深愛卻遺憾的母愛

毋庸置疑,每個母親都深愛著孩子,孩子亦是深愛著母親。但有時卻難以有完滿的結局,這些成長中對母親的惦念和無法滿足母親期待的掙扎也影響著藝術家的一生。梵高便是一個例子:

1888年10月,梵高在一封給弟弟提奧的信中寫道,

“我給媽媽畫了一幅肖像,我不能忍受照片無色的單調,我按照對她的記憶添加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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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母親》,1888

畫中母親擁有溫暖的淺綠色眸子、慈祥的面龐,一如所有慈愛的母親。與梵高其他作品中呈現的緊張感和激昂筆觸完全不同,但創作這件作品時,已是梵高精神病發作前夕,或許瀕臨絕望之際,對母親的回憶和深愛,是他能夠獲得心靈慰藉的途徑之一。

梵高曾想把這幅母親的肖像擺放在自己的床邊,好每天都能看到母親的溫柔而慈祥的微笑。但梵高和母親的關係卻不如想象般親密嗎?

梵高的母親名為安娜·克納莉亞·卡本特斯,她的第一個兒子出生便夭折。1853年3月30日,梵高的出生之日,正是其哥哥一週年的祭日,母親以逝去哥哥的名字“文森特·梵高”為他命名,這個名字也繼承了父母對第一個孩子的期望,但梵高卻帶給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就在為母親創作肖像的第二年(1889年),梵高又為母親畫了一幅畫——《沒鬍子的自畫像》,這件作品也與他一生創作的眾多自畫像不同,他去掉鬍鬚、擠出微笑,側身遮掩著殘缺的耳朵,試圖給母親一個完整的自己。這一年母親安娜剛好70歲,因為早年梵高的那些荒唐經歷,母子之間也早已關係生疏,但是梵高還是希望借母親生日的契機,表達自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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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沒鬍子的自畫像》,1889

而蒙克的人生更為無依,5歲那年,蒙克母親和妹妹相繼因為肺結核離世,這給童年的蒙克帶來終生無法磨滅的陰影。蒙克《母親之死》描繪了母親離開那夜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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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克《母親之死》

畫面中孩子捂著雙耳無助的望向畫外,面無血色的母親在背景中陷於病榻已經停止了呼吸。這是蒙克慣用的一種手法——不去刻意描述逝者,卻透過生者的神態和心理波動來渲染氛圍與情緒。

痛苦和恐懼始終是蒙克畫面的主題,他以自己的經驗告訴我們人們對於孤獨、絕望、焦慮、死亡和愛的感受。他的作品也成為了他的日記。蒙克晚年回憶起兒時的創傷寫到:“我的家庭被疾病和死亡充斥著。我永遠無法逾越那種災難,它也的確影響了我的創作。”

中國母親多重含義

中國自古重孝道,更是賦予了母親更多的衍生意義。羅中立的作品《春蠶》對照著的便是他另一經典作品《父親》。羅中立借用李商隱“春蠶到死絲方盡”的詩句,將母親的形象塑造為低著頭、刻畫出老婦滿頭白髮。“我在大巴山體驗生活時,當地也養蠶的,養蠶需要半夜起來照看蠶寶寶,養蠶的種種艱辛我也有所瞭解。在中國傳統分工裡面也是男耕女織,所以用一雙手和蠶繭一樣的白髮,來表達母親的勤勞和默默無聞、忍辱負重。我希望母親的形象更含蓄、深沉。”羅中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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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中立《春蠶》

方增先的《母親》創作於1988年,是畫家畫風上的轉折。據方增先生前回憶,“當時有一個法國的藝術展要我創作一件作品參加展覽,於是便有了創作《母親》的構思。但一開始,我畫得比較寫實,單從寫實的角度講,第一稿其實是畫得不錯的,但我不滿意自己過去的寫實畫風,決心從這張畫開始,突破自己,改變自己原來的風貌。”在嘗試改變中,畫家將藏族母親的形象稍做了變形,畫中的藏族母親如山石般雄偉,她抱著小孩向遠方眺望,為作品注入了更多的情緒。也延伸出高原母親孕育生命、頑強生存的堅韌和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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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增先,《母親》,1988

當代藝術中的母親

路易絲·布林喬亞塑造的近10米高的巨型蜘蛛形象遍佈倫敦泰特現代、紐約中央公園、東京六本木等地,成為一種藝術地標。她將它們命名為“MAMAN”,即“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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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絲·布林喬亞《Maman》,雕塑,1999

這是藝術家為母親製作的頌歌:“為什麼是蜘蛛呢?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母親,她就像蜘蛛一樣聰明、耐心、靈巧。曾經受到傷害,敏感如蜘蛛,總是辛勤地在織機前勞作,也懂得保護自己。”藝術家這樣解釋道。

布林喬亞將母親的形象和蜘蛛聯絡在一起,這也與她童年受到的家庭傷害有關。藝術家從小不被父親寵愛,卻得到了媽媽溫柔的呵護與關愛。壓抑的家庭氣氛也給她的心靈留下了永久的傷痕,藝術家只有將母親塑造成蜘蛛的形象去緬懷——兇猛的外形、脆弱的卵、無形的絲線,布林喬亞對於母親的愛,對於女性的多層次思考全部集中在這隻蜘蛛抽象的身軀裡。

在此處,母親一改傳統繪畫中慣有的低眉順目、慈祥無私的神態,高9米,由8條曲折纖細的腿支撐起來的龐然大物看起來有些可怖,但走到它下方,就會看到在網兜內的白色卵狀物,這個龐然大物就這麼守護著自己的後代,外表的恐怖和這些蜘蛛卵構成了它的矛盾性,才使《maman》有了一些脆弱和無力。

在相對年輕的一代中,1968年出生的英國藝術家馬丁·克里德(Martin Creed)的一件霓虹燈作品《母親》(MOTHERS)也讓人記憶深刻。馬丁·克里德曾獲得特納獎,並擅長以司空見慣的物品創作。他的作品簡單又別具一格,融合了極簡主義的剋制和幽默的觀念表達。比如,霓虹燈的《MOTHERS》整體做的很大,既簡約又突出。

克里德說《MOTHERS》如此之大,是因為我們很小的時候,面對自己的母親似乎都會感覺又高大又害怕。那是母親的一種威嚴,同時又是我們頭頂的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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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克里德,《MOTHERS》

藝術的風尚和潮流在變,但母親始終是藝術家創作中取之不竭的母題。既是永不熄滅的燈塔,也給予是藝術家心靈深處的安定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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