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為 無 用 之 事 · 何 以 遣 有 涯 之 生
中式
君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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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不喜歡自己怎麼辦？女朋友不喜歡自己怎麼辦？夫妻之間有矛盾了怎麼辦？隔壁老王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隔壁老王怎麼辦？這些問題困擾現代人，也就困擾著古代人，於是古人慢慢摸索總結了一套秘術。
中國古人素以含蓄著稱，
幃幄秘事於外人是萬萬不能講的。
於是，
關於此類問題的探討也就顯得尤其少。
所幸的是，
開放的大唐帝國為我們留下了彌足珍貴的史料，
足以填補我們的某種八卦的欲求。
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過一篇竹書《雜禁方》，
篇幅不長，寥寥幾句，
幾乎全是論述怎麼和人搞關係的。
包括夫妻鬧矛盾了怎麼辦？
如何討好貴人之類的問題？
不過解決方法已經近乎神秘學了，
大概和漢代初期巫術流行於各階層的現象有關。
其中有好幾條講致愛術的，
就是怎樣獲得愛情，讓別人喜歡自己。
《雜禁方》竹書，湖南省博物館藏
取其左麋（眉）直（置）酒中， （飲）之，必得之。
意思很明白，
就是你看中了誰，
把ta的左邊眉毛放在酒中喝掉，
這人就跑不掉了。
這種方法在今天看來有些荒誕不經，
但其背後的思想卻有其強大的生命力。
直到唐代，
這一套在民間仍舊有大量的市場。
有賴於敦煌藏經洞的發現，
我們可以看到更加豐富多彩的土味把妹撩漢秘術。
在敦煌唐人中，
由於社會風氣的開放，
產生了一系列奇異的男女求愛的新方法。
法國國家圖書館藏編號為P。2610的文書中，
有一篇《攘女子婚人述秘法》的文獻。
原文標題一行，正文十三行。
這張文書就是奇異的求愛法之反映。
所謂“攮”，通“禳”。即祈禳，
意為祈求福祥，祛除災變。
“婚人”指結過婚的男人。
裡面詳細記載了女子如何博取丈夫歡心、
男子如何取悅婦人，男女如何私通的各種土法。
《攘女子婚人述秘法》，法國國家圖書館藏
凡令夫愛，取足土，夫齊（通“臍”）處下著，即愛婦。
凡令夫愛，取家牆泥土，夫臥處下著，即愛婦。
凡欲令夫愛敬，取夫大母（通“拇”）指甲，燒作灰，和酒服之，驗。
凡欲令夫愛敬，婦人自取目下毛二七枚，燒作灰，和酒，與夫服，〔驗〕。
凡欲令夫愛，取戶下泥戶上，方圓五寸，即得夫畏敬。
凡欲令婦人愛，庚子日取東南引桃枝，則作木人，書女姓名，即〔得〕。
凡欲令女愛，以庚子日，書女姓名，方圓，無主，即得。
凡男欲求女婦私通，以庚子日，書女姓名，封腹，不經旬日，必得〔之〕。
凡男子欲令婦愛，取女頭髮廿莖，燒作灰，以酒平旦服之，驗。
凡男子欲求女私通，以庚子日，書女姓名，燒作灰，和酒服之，立即效驗。
凡男子欲求婦人私通，以庚子日，取自右腋下毛，和指甲，燒作灰，泥署，自〔至〕。
凡欲令婦人愛，取黃〔楊〕合目下毛，燒作灰，和酒自服，即效驗。
凡欲令婦人自來處，取東南引桃枝，書女姓名，安廁上，立即效驗。
凡欲令婦人〔愛〕
已婚女子在得不到丈夫的愛情時，
有許多方法向丈夫求愛。
譬如用赤著的腳放在丈夫肚臍處抓癢；
譬如把丈夫的大拇指甲燒作灰，
用來飲酒，
表示對丈夫極為尊敬，
以贏得丈夫的憐愛；
表示對自己丈夫極度的愛，
以贏得丈夫的畏敬與愛情。
《攘女子婚人述秘法》，法國國家圖書館藏
而男子求愛方法並沒有比女子高明多少，
然而，其使用率卻遠遠超出女子。
“凡欲令婦人愛敬，
子日取東南引桃枝，
則作木人，書名，安廁上，驗。”
如果男人得不到妻子的愛，
就會反思，自己那麼優秀，
妻子怎麼就不喜歡自己，
她一定是鬼迷心竅了。
於是在某月第一天取東南桃枝做一個木人，
上面寫上老婆名字，
將它安放在廁所上，
至於為什麼是廁所呢？
因為廁所招陰唄，桃枝驅鬼，
這樣妻子就回了神，就繼續喜歡自己了。
這個法子是已婚夫妻的，
而未婚的小情侶怎麼示好的也有。
“凡欲令女愛，以庚子日，
書女姓名，方圓，無主，即得。”
凡欲取少女之愛者，
在“庚子日”寫上這女孩子的姓名，
貼在自己住處，如果女方無主，
便可得到她了。
現代人看來雖覺可笑，
但敦煌唐人卻是虔誠信之，
還選了庚子日，講究，有儀式感。
為什麼一定“庚子日”才能書貼呢？
因為庚子是吉日，
“（正月）十二日庚子土執，修寨穴吉。”
“（四月）十五日庚子土危，鎮吉。”
“（六月）十六日庚子土執，裁友吉。”
所以必需在庚子吉日書名才有效。
凡欲令夫愛敬，取夫大母（通“拇”）指甲，燒作灰，和酒服之，驗。
凡欲令夫愛敬，婦人自取目下毛二七枚，燒作灰，和酒，與夫服，〔驗〕。
而喝酒的法子就多了，
想讓丈夫喜歡自己，
剁下丈夫的大拇指的指甲燒灰摻酒喝掉，
如何丈夫的指甲不好剁，
就拔自己目下毛，
十四根燒灰摻酒裡偷偷給丈夫喝，
至於為什麼二七一十四根，
對不起，
不知道，
就是這樣規定了。
煉丹不也得七七四十九天嗎。
凡男子欲求女私通，以庚子日，書女姓名，燒作灰，和酒服之，立即效驗。
凡男子欲求婦人私通，以庚子日，取自右腋下毛，和指甲，燒作灰，泥署，自〔至〕
男子喝發灰酒的也有，
主要是為了和自己老婆以外的人私通。
全是庚子日，
還有條燒灰不用兌酒飲用的，
這是個新方子，
取自己右邊胳肢窩的毛和指甲燒灰後做一個泥塑，
但是也要寫上對方的名字，
這樣她自己就送上門了。
但奇異的是，吃藥在男方（或女方），
卻治好了對方之病，
召回了對方之魂，
這就是敦煌民間求愛法的神秘有趣之處。
總之，
在敦煌唐人看來，
愛情是神秘不可解的，
吃這種不可解之藥，
便能得到這種不可解的愛情。
這其實是巫術在情愛中的應用。
利用巫術來求愛，主要遵循如下兩種原則。
其一為感應律。
凡曾經接觸過的兩種東西，
以後即使是分開了，
也能互相感應，
這種叫做“接觸巫術”，
比如一個人的衣物或東西，
因為曾經接觸過這個人的身體，
施巫術於此物，
這些衣物或東西就能與人體互相感應，
其人必然受其影響。
第二種原則為相徵律。
這種也叫“模仿巫術”。
一般來說分為兩種形態，
一種是同類相生死，
如仿照某人形狀做木偶，
此木偶便與某人同類，
置木偶於死地，
也象徵著某人已亡。
這些方法有著濃重的農業社會殘留，
怪力亂神。
完全不如後世的總結精闢。
比如《水滸傳》裡王婆，
為西門大官人總結的撩妹手冊，
在今天仍舊有實際意義。
王婆道：
“大官人，你聽我說：
但凡捱光的兩個字最難，
要五件事俱全，方才行得。
第一件，潘安的貌；
第二件，驢兒大行貨；
第三件，要似鄧通有錢；
第四件，小就要綿裡針忍耐；
第五件，要閒工夫。
此五件，
喚作潘、驢、鄧、小、閒。
五件俱全，此事便獲著。”
王婆的這“五字訣”中，
“潘安的貌”
“驢大的行貨”這兩個是天生的，
“鄧通有錢“可以天生也可以算後天，
至於“小就要綿裡針忍耐”和“閒工夫”。
就看要個人的修養有耐心了。
民國四公子的袁寒雲，
自詡得了“小閒”二字，
便縱橫情場，肆意花叢。
所以他就忽略了自己是不是似鄧通有錢，
潘安的貌也是有的，
至於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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