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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說這虧欠
張選民
說這“虧欠”啊，有時候還就能壓你一輩子，我的內心，還一直就有個虧欠。所謂的虧欠，是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我這些年來，對於這兩件事，我這個“直直”的人，還就是轉不過這個彎來。
那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是事了。那時的全國，剛剛從“消滅四害”的活動中走沒多久，但是消滅四害的理念，已是深入了人心，尤其是我們這些剛剛十多歲的孩子，已在早前的《語文》書上，看到過消滅四害的文章，我只記得好像有一篇文章，是這樣寫的“清早起，上山坡，上了山坡尋找麻雀窩，麻雀見了我胡亂飛，拿起彈弓趕快追，瞪得準，瞄得穩，只見麻雀地上滾，快快快回家轉，麻雀提了一串串”，當然，這只是我的記憶。那時的唧唧咋咋的麻雀，被認為是害蟲，消滅它們，好像就是天經地義的好事，我們義不容辭，還就連空裡飛的，黑白相間羽毛，長些尾巴，還有高冷的益蟲燕子，有一次，我也打下了一隻。
那個時候，我和弟弟倆人，去建彎子（靳家灣）我小姑家出門，當快到她們家的時候，下了坡就是她家了，在她村柰擺子的場裡，看見電線上落著幾隻燕子，正在靜靜的臥著，一動不動，我就嘗試著用土塊子去打它們，可打了兩個土塊子了，都離燕子還有些距離，燕子好像是看不起我們似的，仍然還是一動不動的立在電線上，這個燕子啊，就是有這個“穩當”勁，你如果是沒有打著它的時候，它從來不會像麻雀一樣，那樣容易受驚動，稍微的動靜，就會一哄而起的迅速飛走，靜靜的燕子，看也不看我們一眼，我們的脾氣也就上來了，就拿起更多的土塊子，暴風雨般的打過去，突然，就有一個土塊子，把一個燕子給打了下來，我們趕緊扔掉其它的土塊子，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跑了過去，看見了掉在地上的燕子，圓圓的眼睛，都給合上了，黑白相間的身子變得稀軟，拿在手裡還是溫溫的那種，頭也不再高傲的抬著了，耷拉下垂著。我們趕緊就拿著這個燕子，跑著去了我小姑家。我的表哥是有辦法的，他說“不要緊！它死不了！”說完，只見他接過燕子，把它用一個碗給扣在了案板上，說是要等一會，等它緩過勁來。我們也就去外邊玩耍了，中午的時候，我們揭開了那個扣著的碗，還真是神奇！只見那個燕子臥在碗下邊的燕子，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無辜的看著我們，我們就用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它光滑的羽毛，把它捧在手裡，我表弟也趕緊拿來了家裡的小米，喂著它吃，可它就是不動，無辜的眼神注視著我們。看著它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們就有些於心不忍了，說“我們還是放了它吧！”，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我們就張開雙手，可它還是乖巧的不飛走，我們知道，它這是給打蒙了，就使勁把它往空中一扔，就看見它在高高的空中，下沉了一點之後，就又振翅高飛了，看著它離開了，我們才又放心的玩耍了。
還有一件事，現在想起來都是犯罪了。那時的我，還只有十二、三歲，我和我們村的幾個孩子，在我們村西邊，窯腦子溝上邊的南北路上玩，就看到了從嶺上的路上，孤零零的走來了兄弟倆人，他們手裡提著饃盤籠子，這是要去南邊，給親戚家“出門”啊， 我們知道那籠裡，一定是白生生的、咧嘴的、大大的馱饃，看著饃盤籠子，我們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那時的我們，還就是貧窮著，最起碼是很久了，都沒有吃過白生生的饃了，就很想吃人家的馱饃，倆眼就看著人家的饃盤籠子，眨也不眨一下，眼睛隨著人家的饃盤籠在移動著。我們當時有三四個人，人家就是兄弟倆人，坐在地愣子上的我們，就動了歪心思，看著他倆提著饃盤籠子，由北往南走的快到我們跟前了，我們的嘴也都在牧乜著、嚥著口水，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咱搶他們的馱饃吃吧！”，這句話，還是很有煽動性，什麼廉恥、羞愧，都被我們通通的拋到了腦後，就一湧而上的想搶了人家的馱饃，人家兄弟也是大吃一驚，就極力的阻撓著我們，可我們人多啊，兩個圍著一個的搶，很快就把一個給撂倒了，就又去合夥搶另外一個手裡的饃籠子，可那個被撂倒的娃，還是一骨碌就爬了起來，顧不上拍掉身上的塵土，血了頭的就衝了過來，抱住我們一個，一使勁，就把我們的這個人就給放倒了，又去抱另外一個，還沒等他放倒這第二個，我們的其他人，就已經把饃盤籠給搶了過來。我們幾個人，興奮得都顧不上他們兄弟倆了，都圍著拿饃盤籠的人，準備開啟它，心急了一時半會的還就打不開了。那兄弟倆一看，我們要吃他們的饃，就又拼了命的往上衝，我們就又扭打在了一起，很快，我們手裡的饃盤籠，就又被他們的老大給搶了回去，就見他把饃盤籠交給了小一點的弟弟，說“你趕緊走，我纏住他們！”，只見他的弟弟，很聽話的接過饃盤籠，撒腿就往南跑了。這時的哥哥，紅了眼，怒氣衝衝，瞪著我們，張開雙臂阻擋住著我們，我們幾個，就被比他的不要命的勁，給嚇住了，俗話不是說“窮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時的他，還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樣子，頭髮好像都立了起來，怒吼著“來呀！”，我們反倒是真的害怕了，誰也不敢上去，就這麼對視著，還互相用眼睛指揮著他人，說著“上啊！咋不上呢？”可還就是沒有人敢上去。不一會，這個哥哥看弟弟走遠了，一跺腳，大喊一聲“來呀！”，我們就不由得就後退了幾步，也就在這一剎那間，他突然一個扭身，也跌跌拌拌的往南跑了。我們回過味來，再想追，已經是遲了，就拿起地上的土疙瘩，用力的向他擲去，就見土疙瘩在他的身後打得“啪啪！”直響，我們也回過頭來，憤憤的相互埋怨著、指責著，然後拍拍身上的蹚土，擦擦臉上的汗水，又坐在了地愣上！
這兩件事，我始終都記著，時常都能回憶起來，寫出來了，道歉了，我的心也就好受了很多，但願我們的社會一直都充滿著愛，也但願現在的小朋友，不會再做我們那樣的傻事了！
作者簡介：張選民 ，陝西藍田人，渭南職業技術學院教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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