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桔小書
圖 / 《秒速5釐米》
01
《儒林外史》的第七回講了很多內容。
比如說嚴貢生找周進攀親戚想讓他幫著給自己說說好話，從趙氏手上“奪回”弟弟的家產，卻被拒之門外。
比如說范進中了進士，當了山東學道，周進託他幫忙留意一下荀玫的卷子，酌情提拔一下他，范進初始沒有找到，還被蘧景玉借蘇軾的故事暗諷了一番，後來是在已入學的一批考生中找到了荀玫。
比如說梅玖對荀玫說的關於他和他的文章有多受周進喜歡，以及兩人是為什麼得這個名次。
比如說荀玫進學之後，在觀音庵裡擺酒。
比如說荀玫遇見了與自己同年同鄉的王惠，王惠盛情相邀荀玫到自己家裡住，兩人俸滿還一起轉了員外。
比如說荀玫與王惠遇見了算命先生陳禮，陳禮為王惠算了一卦，說是將來能夠升任宰相，輪到荀玫時卻怎麼也算不出來，陳禮說夫子已經走了，不能再繼續算了。
比如說荀玫家中母親病故，想隱瞞等殿試結束再回家奔喪，想盡辦法都沒有隱瞞成功，只得回家，王惠也跟著荀玫回了老家，為荀母的喪事出了不少銀錢。
02
在這些內容和人物中，我印象最深的，是著墨比較少的梅玖。
梅玖最開始是出現在第二回中，那時周進還只是一個在薛家集學堂裡教小孩的先生，而梅玖的身份是秀才。
周進與梅玖的第一次遇見，是在周進的“接風宴”上，梅玖說：“老友是從來不同小友序齒的，只是今日不同，還是周長兄請上。”意思是周進雖然年長，但他還是童生，是小友，而自己雖然年紀小，但已經是秀才，是老友，但是呢，自己心胸寬廣，就讓這周進坐自己的上首。
在這場宴會中，眾人問周進為什麼不吃菜，周進說自己因為母親病重吃齋，梅玖又唸了一首一字至七字詩：“呆，秀才，吃長齋，鬍鬚滿腮，經書不揭開，紙筆自己安排，明年不請我自來。”惹得眾人鬨堂大笑，把周進嘲諷得一個結結實實。
這還沒完，後面梅玖又說自己之所以能夠進學，是因為自己夢見了一個日頭端端正正的壓在他頭上，藉以挖苦周進沒有進學是因為他沒有做一個類似的夢。
梅玖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儒林外史》裡面尖酸刻薄的代表人物之一。
03
熟料風水從來都是輪流轉的，在第二回還卑微到塵埃裡的周進，到了第七回就發達了，而梅玖，依然還是一個秀才，
並且在例行的考核中只得了四等，被學道範進好一番斥責，差點還捱了一頓板子，是梅玖說出自己先生是周進才免了打。
從這開始，梅玖對周進，態度來了個180度的大轉變。
梅玖對荀玫說自己師從周進時，荀玫還未出世，而且周進是最喜歡他的，常誇他文章有才氣，只是有些不合規矩，自己考中四等，也是周進苦心安排，好讓范進當堂發落。
荀家在觀音庵裡擺酒，梅玖恭恭敬敬地給周進的長生祿位拜了幾拜。到了當年周進教學的地方，梅玖讓庵裡和尚把周進曾經寫的對聯拿些水噴了取下來，好裱起來收著。
真真是把諂媚和期望攀上週進這棵大樹的心態發揮到了極致。
04
他人落魄時，拼命地去嘲諷貶低他，他人飛黃騰達時，又拼命地去巴結他。
像梅玖這樣的人，說是跳樑小醜也不為過，不過呢，現實生活中也多的是這樣的人和事。
其實何必呢？
你嘲諷他時，除了口頭的快感，又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實際的益處呢？你巴結他時，人又不是聖人，憑什麼就要忘記之前的羞辱來幫助你呢？沒把之前從你這裡受的羞辱返還已經是寬宏大量了。
不論在金錢還是身份上，當身處高處時，不刻意抬高自己貶低別人，當身處低處時，保持不卑不亢的人生態度，人生過得輕鬆自在的機率會大很多。
--- 完 ---
2021。08。16
陰
記於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