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奇蹟中去丨上海文藝五書入選豆瓣年度榜單

2021年豆瓣年度讀書榜單出爐,上海文藝出版社五書入選。

向奇蹟中去丨上海文藝五書入選豆瓣年度榜單

《也許你該找個人聊聊》

入選豆瓣2021年度最受關注圖書。

向奇蹟中去丨上海文藝五書入選豆瓣年度榜單

《重走》

入選豆瓣2021年度高分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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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走》《單讀26:全球真實故事集》

入選豆瓣2021年度中國文學(非小說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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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之囚徒:無限迴圈》

入選豆瓣2021年度繪本·漫畫。

向奇蹟中去丨上海文藝五書入選豆瓣年度榜單

《阮途記》

入選豆瓣2021年度科幻·奇幻。

向奇蹟中去丨上海文藝五書入選豆瓣年度榜單

《重走》

入選2021年度豆瓣書店最受歡迎圖書。

金驢記

文/舒飛廉

山重樹掩疑無路,月明星稀又一程。一個時辰之後,就在張豎與野驢開始疑心起野葫蘆寺有無的時候,腳下山道一轉,眼前一片空無,竟由半山腰裡伸出一道窄鱉鱉的板橋,向對面的高山接去,那橋上月光如霜,橋頭橫出木柱,柱上隱隱有字,張豎上前,藉著月光檢視,上面有人用本朝流佈的刀刻斧削般的飛廉體書法,扭捏寫下了一句詩:

相思橋上行人淚,相思橋下葫蘆寺。

原來這橋,名叫相思橋。那橋下萬丈深壑,寬綽谷地,溪水奔流,轟然有聲,溪水之邊,蒼蒼藤樹中,隱約見到碧瓦飛簷,燈光如豆,想來就是今夜這一人一驢的宿頭,雲夢隱俠趙文韶薦下的野葫蘆寺。

朗朗明月,已升到中天之上,將大別山的諸峰映照得如同琉璃世界。新樹初成,春草離離,滿山杜鵑如同闇火,令空氣清新鮮美。張豎牽驢來到相思橋上,下臨深壑,頭頂著浩瀚的星空,覺得宇宙如此深邃寬廣,不可思議,亦充滿奇蹟,他一個小秀才,加上一頭野驢子,是如此之渺茫而不足道。他想起本朝翰林院掌院學士康德大人的名詩:

宇宙之德,人類之律,

拱乎群星,璨乎吾頂。

這一首詩與前朝曹孟德《觀滄海》中的名句: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裡。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兩首名詩恰恰輝映,如同溪水一樣湧入張豎的心裡,令這並未見過多少世面的小秀才心中狂喜,手舞足蹈,他將這些詩句都念出來與那野驢聽,奈何野驢一身俠氣,卻無詩才,只是擔心那橋板被夜露打溼,滑不溜蹄,一不小心失足,即會成千古恨,跌到相思溪邊,讓野狗們:東臨小溪,以啃驢肉。

張豎又想起此前的奇遇,雲夢老妖,大別悲狐與君山群盜,他們的行徑,也頗似本朝一位名叫但丁的隱士,在他的名詩《神曲》中所歌詠的:

哀樂中年,悲欣交集。

鬱郁林莽,星月之輝。

溺乎享樂,豹吼如雷。

淪乎野性,如伴獅眠。

貪求彼物,如狼如狽。

君子努力,披荊斬棘。

金石其心,乃免乎器!

說的是,人生都會如同今夜這般,受到豹子、獅子與野狼的試探,好像要在黑暗的林子裡迷路。他張豎與野驢子總算是沒有淪陷於龍宮、歸雲洞與大悲洞,有機會來到這野葫蘆寺說法。

野葫蘆寺已近在眼前,可是怎麼下去呢?張豎看罷了星空,想過了宇宙,腦袋裡閃過無數的名人與名詩之後,又皺緊了眉頭。山勢如同斧削,無路可達,就是有一條小路下去,這頭野驢也未必敢去試探。張豎固然可由板橋上跳下,試一試他的凱風輕功與觀滄海內力,這頭驢子跳下去,萬丈之高,一定會成為一堆驢醬。

……

聽到響動,老和尚轉過臉來,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球白茫茫的一片,好像是兩隻剝了皮的鵪鶉蛋一般。唉,果然是一個瞎和尚。小轉鈴低聲說道:“我是無色庵的小轉鈴,我師父名叫惠能,江湖上有名的素席廚子,也挺能打架的。老和尚你是方丈嗎,我今天晚上,作為一名比丘尼,要在你這個破葫蘆寺掛單呢。”

瞎和尚的臉上顯出了古怪的微笑。無論如何,瞎子的微笑,就像白天的星斗一樣,總是古怪的。老和尚道:“這個是野葫蘆寺,不是破葫蘆寺,相傳觀音菩薩有一次來洞庭湖,到了大別山裡,留連山中光景,錯過了宿頭,就由溪邊的藤子上扯下來一顆野葫蘆,變化成了這一堆小廟,當夜也就在這小廟裡掛了單。

這個院子,是葫蘆前面的一小半,後面的一大半,卻是老衲耕田參禪作息的地方。老衲不才,正是這小廟裡的方丈,法名喚作空山。我運氣不錯,也吃過你師父的素席,現在想起來,還管不住自己的口水滴答呢。”

“哦。”小轉鈴將屁股全部挪到蒲團上,弄出經惠能師太千錘百煉調教過的坐禪姿態出來,“空山不見人,但聞鳥語響。難怪您後來成了一個瞎和尚,寫這個詩的傢伙太可惡了,他咒你呢。這幾個傢伙,又是誰呢?他們這樣打過來打過去,叫我晚上如何睡得著,我又是一個尼姑,與一堆老爺們在一座小廟裡鬼混一宿,傳出去,小貧尼我就得改名作小豔尼我了。”

空山方丈空漠的臉上,又跳出了一顆白天的星斗,他說道:“今天這野葫蘆廟裡,可是在經歷他們江湖中的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毫不誇張地講,這一隻野葫蘆,已成為江湖的風暴眼呢。

今夜小僧請來八位客人,那院中正在比試的,一個是天下游俠的班頭,風月之劍未央生,一個是由西域來的現象學宗師胡塞爾,這廊下坐著的幾個,打頭的是由京城裡趕來的大招神捕薛不離,一個是武當山掌門木劍客,一個是胡塞爾的徒弟海德格。貧僧我,學佛算不得天下第一,武功除了我,天下也沒有人敢做第一。

你洞庭小貧尼小轉鈴,是我請的第六位客人。第七位是雲夢隱俠趙文韶,第八位,會是趙大俠的義子,不日將轟動京城的張狀元。這兩位走的是山路,想必這日頭下山的時分,也就要到了。”

小轉鈴撇嘴道:“我可不是你請來的,我是自己撞來的。你出家人,不可打誑語。”

空山道:“擇日不如撞日,三生石上說因緣,豈是你這小貧尼能懂得的。一會兒,月亮升圓的時候,還會有更加了不起的人撞來。你且等著瞧。只是這未央生自負天下游俠的班頭,秋水老人的師弟,久久未拿下那胡塞爾,真是令老僧我氣悶。”

小轉鈴道:“老和尚你弄一幫子人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究竟是何所為而來,何所為而去,你莫讓小貧尼我雲山霧繞的一頭霧水。”

空山道:“大道如青天,只有二人行,一人為名,一人為利。他們為屠龍刀而來,自然為屠龍刀而去。”

小轉鈴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世界上有屠龍刀?那我還是黃蓉與郭襄呢,你莫非也是中了那個名叫金庸的舉人的毒?那傢伙考不上進士,去幫坊間編武俠故事,已騙倒一堆人,莫非你這野葫蘆廟裡,也被賣入了《金庸全集》不成,悲哉佛門淨土,竟成江湖道場。阿彌陀佛。”

(本文選自《阮途記》)

上海文藝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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