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北京,初雪

散文 北京,初雪

▲攝影:草木禾魚風

還有兩日,即將進入十二月。北京竟然飄起了初雪。初雪,我好喜歡這兩個字的表達,晶瑩而潔淨的樣子。未見雪,見到這兩個字,如遇一股清爽的風吹來,似見幾片輕盈的雪落。

雪從傍晚開始,夜幕一降臨,雪漫天飛舞了。那天空泛白,陰沉得要命。接近傍晚,是一頂粉紅色的天,看不見一朵可愛的星。如若是夏,必要狂風大作雷雨交加;冬呢,想來會降落一場雪。

黑色而寒涼的夜,屋內的燈火格外亮格外暖。

下雪了,他說。

開啟窗戶,冰涼的風撲過來,許是燈光太亮,樓層太高,竟然見不到一朵雪花。藉助昏暗燈光,望得見溼漉漉的地面,柏油小路閃動的瑩瑩的光澤。雪,太細太小了吧!

手機被初雪刷屏:燈光下,雪花在空中浪漫地飛。白色的朵兒落在國博門前,高大雄偉的建築陽剛中不失去絲絲縷縷的柔情;雪花落在車頂,從樓上望去,宛如一個個玩偶在飛雪中靜默;雪花落在乾枯的枝上,霓虹燈下的樹粉白粉白,恰似童話的世界……未出家門,卻看得見北京邊邊角角的雪。雪,你來得如此早。

京城瑞雪。

清晨,窗外銀白一片。雪後的北京籠罩在潔白的素色裡。喜雪。突然想一個人看雪。著了一身素白,穿越大半個城,置身圓明園裡。

冬日的園子,人少了許多。這樣的靜,我深喜。看雪,我是藏了私心的,我很想看看湖中雪後的枯荷。我是在一年的夏天被圓明園的荷驚豔。北京看荷,圓明園可是好去處。枯荷呢,雪後的枯荷呢?該是怎樣一番景象?

我在園子內隨性地走,走到哪裡是哪裡,我喜歡無目的地走。距離十二月還差兩天,如果沒有一個山坡又一個山坡的積雪,是冬天麼?我倒有些懷疑。湖畔的柳未落,陽光在柳條上鍍了一層金粉。“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突然的,我在心裡吟誦起徐志摩的詩句。不過,可不是大詩人筆下夕陽染成的金柳,而是深秋不小心遺留在塵世最後的紀念。

風兒掃過樹梢,細細碎碎的柳葉簡直像從湖面騰空而起的纖細弱小的金魚。它們在空中舞動,緩緩跌落湖面。低頭,冰凍的湖面,細細長長的柳葉毫無章法地冰封在湖裡,像一塊巨大的印花布。哎呀,好想裁剪一塊,像兒時一樣,求媽媽做一件中式的小褂兒穿在身上。哦,我是看枯荷的,竟然被湖畔的柳迷了魂魄。

圓明園內,枯荷隨處可見,有水必有荷——枯荷。

柳是金色的,枯荷是金色的。一支支枯荷直挺挺地靜默在湖裡。曾經風華正茂的荷葉,幹了枯了,頭一歪,低到湖面上。天一寒,荷葉的邊沿凍結成冰。曾經圓滾滾的蓮蓬,或掉了,或彎下腰,極少數倔強的蓮蓬,雕塑般直挺挺佇立湖面。

站在岸邊,靜靜地看枯荷。金色的柳,金色的荷,日光中璀璨成塵世間一道風景。從繁忙的工作和生活的瑣碎裡走出去,什麼也不用做,什麼也不用想,靜靜地發呆,只覺天地間剩下渺小的我。

亦有蘆葦,草樣的黃,一人多高,舉著一束細細碎碎的草糰子。我循著湖畔走。冬日看什麼?看圓明園的枯荷,看寂寞的蘆葦,看野鴨,看黑天鵝。圓明園的湖,東一塊西一塊,走不完的園子,看不盡的湖。有水必有枯荷。未融化的積雪散落在湖面上,枯荷間,晶瑩的白。雪落在冰凍的湖面,像一條白色的絲帶散落,金色的柳,金色的荷,石拱橋,深藍的冰面……圓明園的冬,超凡脫俗的美意。

我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從上午走到下午,從下午走到黃昏,我尋找枯荷的足跡,哪裡有枯荷,往哪裡走。累了,坐在湖畔小憩,看日光,看柳,看連綿起伏黛色的山脈,看紋絲不動的荷。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限安靜,無限輕鬆,無限潔淨。我願意在天地間的靜謐裡,化作冬日湖中一枝寂寞的枯荷,在冬寒中靜靜地進行生命的成長。

作者

詩心

散文 北京,初雪

詩心,北京人,語文教師。喜歡安靜、讀書、寫字、行走。熱愛一切美好的事物。2017年出版散文集《做詩心的女子》,2019年出版散文集《文字裡的美麗相逢》。用敏感細膩的心思過生活,觀察一花一草一木,感受塵世間美好的情愫,把對生活的愛融於文字,在文字裡修行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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