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古話，叫“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這話大家都耳熟能詳，但如果問這說的是哪一門手藝，能答上來的估計就不多了。其實，它說的是“鋦瓷”——一門自古流傳下來的民間手藝：最初，鋦瓷是把打碎的瓷器用像訂書釘一樣的金屬“鋦子”修復起來，後來，又發展出嵌飾做件、鑲包配飾等精美絕倫的“細活”。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徐文華就是一位當代鋦瓷匠人。
許多人走上手作之路是因為所學專業、或成年後興趣使然，但徐文華與他們都不同，的的確確是出自家門傳承。自高祖輩開始，祖上一直以金銀鋦匠為生，傳下來已有五代。而家中長輩也一直秉持傳統思想，希望手藝能透過“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的法則繼承下去。因為堂哥們都比較調皮貪玩，不肯靜下心來學東西，而打小兒，徐文華就是個性子安靜妥帖的男孩，爺爺便決定把這門手藝傳給他。“做金工得要耐得住性子，做鋦匠心要靜、手要穩，這樣才能把事情做好。爺爺認定了我能做到，於是我就這樣順理成章地學起了鋦瓷。”
把自己的品牌命名為“伯樂空間”，這其中，徐文華有自己的想法。他認為所有的手藝人都是一匹千里馬，在這個工業生產大行其道、手藝日漸凋敝的時代，支撐著手藝人們堅持下去的動力，有自身堅定的信念，也有“伯樂”的愛護、讚賞與激勵。那麼，他自己的伯樂又是誰呢？答案出乎意料：“是我們這個團隊。我把團隊視作自己的伯樂，每天大家在同一屋簷下看到彼此努力、創新的樣子，最能互相激勵，鞭策自己必須步履不停地向前。”
這個小小的團隊核心成員有三人，徐文華負責修復、複雜的私人訂製與銀器製作，徒弟負責做相對簡單的產品，妻子則負責文案與宣傳。都是相處日久、親如手足的夥伴，但分工合作中依然逃不開需要彼此說服、磨合的地方。徐文華說，自己的作品中有一個系列——高足銀盃，最開始創作出來時都是端端正正的器形，方是方，圓是圓，而妻子覺得隨形的更好看，也建議尊重銀敲打本身的過程。“她接觸的人群偏西方化，我接觸的人群偏傳統化，我們有過多次爭論，誰也沒有取得壓倒性的勝利，但促使我反思了許多：我的瓷片本身就已經很傳統，是否可以跳脫出來一些，嘗試更多元化風格，在製作的過程中去審視各種美？”所以，這款高足杯系列在經過深思熟慮後誕生了更多風格不同的樣式。
在徐文華經手的修復品中，有一件殘碗讓他覺得尤其具有挑戰性。那是一件南宋湖田窯刻花娃娃碗，直徑約26cm左右。因為碗本身比較薄加上出土的原因，整個質地已相當脆而易碎。“客戶說，本來想給碗配一個好看結實的盒子，結果因為家人不懂老東西應該怎麼裝，放在盒子裡輕輕一按碗就裂開了。這可嚇壞了客戶全家，多方商量後找到我來做修復。”在修復過程中，他發現這碗根本不能碰，一碰就可能會再次開裂。在跑了無數回舊貨市場後，功夫不負有心人，竟然淘到了一片和這碗相同形狀的殘片。在殘片上做型然後把做好的型鋦在大碗上，不僅避開了對碗的二次傷害，修復的效果也臻於完美。客戶看後覺得很滿意，說修復之後更美觀了。”聽到這樣的肯定，我無比開心與興奮，能用自己的雙手幫別人彌補心中遺憾，將遺憾轉變為喜悅，是特別有成就感的事。”
而在自己創作的作品中，徐文華最偏愛的就不得不提手工掐絲系列和手工編織系列。靈感來源於中國傳統紋飾和以前老家用的竹編簸箕，不但讓他回想起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夥伴，藝術創作也因為從簸箕等民間日用器物中汲取營養而變得更接地氣，更有生命力，他希望大家也可以透過這些作品去回憶、追尋、銘記家鄉的美。
從修復到定製，接觸過那麼多客戶，有的會提出非常有意思的問題。“比如你這個是什麼銀，會不會變黑？甚至你這銀咬一口會不會有牙印，吹一下會不會響？我把每位客戶都當作朋友來對待，總是很耐心地回答。”在此，徐文華也特別想透過轉轉會平臺告訴大家：伯樂空間的所有系列都是用999純銀和萬足金純手工製作完成，也進行了防氧化處理，通常正常情況下佩戴半年不會出現任何問題。購買時，他們也會把銀器保養的小常識跟買家反覆叮嚀，還會贈送一塊銀器上光布，便於不佩戴時擦拭乾淨，下次再戴依舊光亮如新。“最好玩是江蘇有位認識非常久的大哥，有次開玩笑跟我說：‘徐老弟，自從認識了你，我磕壞的東西越來越多，總想找你給我鑲點東西上去，這是不是有癮呀！’……”
如今，在景德鎮有很多朋友都知道“徐文華”銀匠世家，但卻不知道伯樂空間，徐文華說，他打心底裡希望這個承載了自己太多心血與想法、“守藝不守舊，創新更創藝”的新生品牌可以為更多人知悉和欣賞。“大家都能感受到鋦瓷這門老手藝在新時代的魅力，瞭解到老瓷片、舊物件獲得新生命的方式，比了解我徐文華這個人要重要得多。只有瞭解才會關心，才會有鋦瓷手藝代代不斷的傳承。”
圖/伯樂空間
文/何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