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三昧:以出世之精神作入世之擔當

一本萬法體,萬法體相用。萬法歸一,一歸何處?一歸萬法。一者出世之精神也,萬者入世之擔當也。所謂覺者,即明“緣起萬千其性一”,從而以一應萬,以出世之精神作入世之擔當者也。

在欲(萬)行禪(一)知見力——“菩薩魔王皆法侶,須彌芥子任往來。遊戲神通慈悲心,火中生蓮大自在。”菩薩清涼月,常遊畢竟空。悟實相,越虛妄,萬而一,一而萬,無掛礙故無有恐怖,舒放自在,樂享生活。只有在實際生活中“八風吹不動”,始終“如一”,保持一顆清靜無染的“平常心”,才能“端坐紫金蓮,毫光照大千”,成為讓人稽首的“天外天”。

遊戲三昧:以出世之精神作入世之擔當

《大般若經》說“遊戲三昧”,什麼意思呢?三昧者,中文翻譯為禪定。未真正悟一的人,認一切緣起假相為真有,於世間萬物分別執著,貪嗔痴慢常慼慼,不知緣起緣滅盡是虛妄,如夢如幻,就像熱鬧的遊戲世界一樣,雖看似明明有,實則畢竟不可得。覺悟一後坦蕩蕩,“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無牽無掛,就像玩遊戲一樣——雖遊戲,心裡卻始終如如不動,內不動心,外不著相,以一應萬,隨緣自在。此為大解脫大自在之遊戲三昧。

所謂出世精神,即明瞭“三界四相唯一夢心”後毋意必固我也,一言以蔽之,無我執法執之遊戲三昧精神也。其核心:生命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故能超拔凡俗,壁立千仞,出離世法,不著浮塵,以達超越灑脫之心境也。吾人處世,須有出世之精神方可作入世之擔當,何以故?世間雜染不淨故,多欲不善故,惡習增上故,名利熏習故。縱有聖人,氣質難化;百年為邦,善世鮮遇。故世間法爾是一爭名場,奪利地,酒色財氣翻騰其中,名利權勢鼓盪其內。人居其間,如坐膠漆盆,如入鐵圍網,雖有心出離,難奈千百年雜染燻烙,輾轉增上,習以為常,不思奮飛,客氣僭為人之性而不自知也。是故大心之士,發仁心悲情入世擔當,必先具出世精神,方能入世不為世間汙染敗壞,是謂能真擔當也。以今語喻之,出世精神,猶今醫家所謂抗體也,免疫力也。生命有此抗體免疫力,入於病疫場中必不罹染,無入而不自得也。是故儒家之正心誠意、慎獨研幾、致知復性、歸寂證體與夫養吾浩然之氣不動心,正所謂內聖工夫,出世精神之法門也。若吾人能以此出世精神修出戒體定力,鑄就金剛不壞身,入世做事行道則能出汙不染,出腐不沾,鳶飛魚躍,飛龍在天,利慾場無非作聖地也,吾又何樂而不為耶?

遊戲三昧:以出世之精神作入世之擔當

越複雜嚴肅的事情,越要遊戲玩耍的心態才能玩得轉。這可以作為一條定律。

真正的大定是能夠融入各種日常生活,在複雜紛紜的各種關係當中,“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心一直很平靜很淡定,這種境界就是“遊戲三昧”。“宴坐水月道場,降伏鏡裡魔軍;大作夢中佛事,廣度如幻眾生。”世間本無事——慈悲度化,不過凡夫所見;覺者心中,不過遊戲一場、自娛自樂。都是假的,你玩真的,累不累?你玩真的,所以才累嘛。

“遊戲”一詞,莊子所創,雖未直說,然“遊”之一字於莊子有多重要,稍微熟悉些的便自然知道:“逍遙遊”、“乘物遊心”、“遊無窮”、“遊乎四海之外”、“遊乎塵垢”、“遊於形骸之外”、“遊乎天地之一氣”、“遊無何有之鄉”……遊於其外,才能戲乎其內。所謂遊戲人間,莊子是老祖宗,便是莊子的氣質。心上這叫自在快活,事上這叫好玩有趣。

遊戲三昧:以出世之精神作入世之擔當

於一切事上,能真正成事之人,往往都得了這份一行三昧的遊戲心——坐亦禪,行亦禪,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安然。馭者,以一馭萬也,以覺馭迷也,以真馭妄也,以醒馭夢也,以本馭末也,以空性馭緣起也,堪任大事者,必要有這醒後無住生心的遊戲心態與出世精神。整得苦大仇深之人,那都是不識本自痴逐虛妄的“流浪生死常沉苦海”者,在大成就上是沒有多少指望的。

故王陽明說“常快活便是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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