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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怪象
□ 牛明香 / 文
世上爹媽情最深，淚血溶入兒女身。殫精竭慮終為子，可惜天下父母心！
——有感而言
秋季裡那一穗穗的玉米貼在玉米杆上鼓鼓的，像極了足月的準媽媽，微風帶著葉子＂沙沙＂的響聲，似乎聽著準媽媽和腹中的胎兒自語：寶寶，我們快見面了，媽媽用生命養育你十個月，這三百多天，我是食不知味，夜不能眠，只求護得你周全。以後只要你一生健康，媽媽七千多小時的磨難也是值得的……
終於寶寶呱呱落地，母親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拉扯大，看著兒子娶妻生子本想著能夠享享清福，沒想到怪事卻發生了……
鄰居家母親不小心摔倒了，甚是厲害。哀嚎了一上午竟然沒人理會，兒子，媳婦孫子孫女就在東屋，但卻是充耳不聞，還有人聽到一句＂活該＂惡狠狠地罵語……她的女兒是在午飯後接到＂好管閒事＂人的電話，急匆匆來家把她母親送到醫院，治療期間這位母親的女兒無論如何都聯絡不到她的哥哥，想讓哥哥替換她照顧母親，畢竟是一母所生，但打了幾十個電話都是回答＂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母親每次聽女兒打電話都是雙眼裝滿希望之光，而當看到女兒從耳部移過低頭看著手機，沒有迴音，母親暗淡的被眼皮蓋住眼角的雙眼像破了的氣球。滿臉的松皮垂到倆耳跟，彷彿要蓋住一對大耳垂。嘴一咧不管不顧的放聲大哭，邊哭邊訴說著，其中一句都聽清楚了：＂兒啊，難道就因為娘沒讓你們住大堂屋，就不管娘嗎？我養大你們容易嗎？＂一句哭腔道破原由。
母親的女兒不再撥打電話，無力的放下手機，無助的看著年老的母親悲悲切切。心疼的擦去母親滿眼的淚水，自己的淚水也同豆子似的，從臉上滾下。心中不免對自家哥嫂的一陣惱恨：你們也養的有兒子，等你們老了我侄子也會這樣對你們的，到時候我把你們的所作所為說給他，讓你們也受受和咱娘一樣的氣。不是＇前有車，後有轍＇嗎？恨完哥嫂同樣也對母親的＂霸道＂心中充滿怨言：娘啊，您就該把大堂屋給了他們，沒了爹了，房子即便是你們蓋的，那又如何呢？現在不都這樣嗎？您不甘又能咋樣，咱農村就興這，這不算＂怪＂啊！
女兒陪著母親好不容易出了院，想著到家了，哥嫂總會管的，畢竟是自己的娘啊，再說哥嫂也當了公公婆婆了呀。自己也有家要管的。怪就怪在這兒了——到家門口，兩扇大紅門緊閉著，有人說母親的兒子一家在外面找房子住了，也有人說住閨女家了……
一座靜悄悄的房，冷清的毫無生氣的家……
夏天的傍晚人們都習慣端著飯碗或三人或五人扎堆兒吃飯，此時都不管不顧的將碗放到能放的地方，或石條，或板凳，還有的直接放到汽車頭蓋處，紛紛朝著母女倆的門口走去，你一言我一語。說幾句，笑笑，又說幾句卻唉聲嘆氣，到了母女倆眼前兒都不敢輕易言語。
女兒默默的接過母親的鑰匙擰了兩圈，＂咔嚓＂鎖開了，還好沒換門鎖。女兒和出租司機攙扶著母親下了車，要強的母親硬是杵著雙柺一挪一步的進了主臥，氣喘吁吁的緊皺眉頭，陣陣疼痛憋得滿臉通紅，淚水在眼眶裡轉了幾轉，硬是憋住了，汗水從頭髮尖一滴滴的往下滾，後背瞬間溼了一大片，像極了曾經兒子尿溼的褥子印。
鄰居們都在屋裡屋外站著，默默的看著母女倆，直到母親趔趄到床上，鬆開上牙，露出被咬出血印的下唇，發出無奈的＂唉＂聲，才三三兩兩的往外走，目送著被母親攆出來，還一邊抹淚一邊回頭的女兒……
鄰居們都閉嘴不言，連平時最會開玩笑的＂開心嫂子＂也發出了低聲＂抽泣＂聲，低頭抓起自己的碗筷，匆匆走了……
＂怪＂嗎？心裡都在反問自己：我們含辛茹苦養兒子，節衣縮食攢票子，歡天喜地給兒子娶新娘子，無怨無悔、任勞任怨帶孫子，最後挪進小房子。雙眼一閉、兩腿一蹬＂住＂上三、五天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