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到今生仍要讀

書到今生仍要讀

宋代大儒周敦頤日:“文所以載道也”,作為讀書人大概深知箇中趣味。一般地說,中國的讀書人,特別是古代的文人,都不把為文作為他們的第一職業。他們大多是主張“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即便是如李白、杜甫那樣的大詩人,他們的理想也不是作詩人,“詩仙”、“詩聖“的桂冠對他們並沒有太多的吸引力。李白雖然“斗酒詩百篇”,但日常掛在嘴邊的是謝安、孔明那樣定國安邦、氣定神閒的政治家。杜甫最欽佩的是他的遠親晉代的名將杜預,他雖然也說“詩是吾家事”,可是他的真正抱負卻是“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古人名家尚且如此,作為深受古代文化陶冶而生活在人心不古的今日吾輩有著那種出人頭地的想法,並不是“不可告人”,相反地,,這是某種有理想、有抱負的思想的體現。

理想的實現,必須伴隨著行動。子日:“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又日:“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用儒家的話來說,是叫做“入世”。《太公陰符》、《太公兵法》、《論語》並非神仙寶策和萬金油,蘇秦、張良、趙普之流如果僅讀之不用,無論如何是不會成為一人之下、

萬人之上的首輔宰相的。思想是行動的先導,思考亦然。子日:“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宋儒程頤曾加以釋之:“‘學而不思’則無得,故‘罔’。‘思而不學’,則不進,故‘殆’”。學而深思,透過複雜的思考而得出一個書到今日讀已遲的簡單結論,不知是否應該屬於哲學上的“形而上學”範疇?科學當然是來不得半點的虛偽和驕傲的,但科學更來不得半點虛假。歷史也是科學,唐太宗李世民“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如果不能完全稱之為軼聞的話,至少也屬於史軼摻半。聖人孔子之“學而優則仕”等講辭一般人都是知道的,雖然當時是諸子爭鳴,但孔聖人的教育思想基本上是影響至今的。漢武以後,學術歸於一尊,諸子爭鳴為最後一點餘波也趨於平寂,從宮學到私學,儒學統治了教育,六經成為文人學子的必讀書,通經成為他們獵取功名富貴的一條主徑。魏晉南北朝時期,西漢的察舉制度發展為九品中正制,直至隋唐,科舉制度建立、完善、教育與取士,讀書與功名利祿的關係趨於制度化。科舉制(進士科)的建立,其首創權應該屬於荒淫無道的隋煬帝楊廣,而李唐只不過是使之更完善、更制度化。

東坡先生蘇軾對自己是前世某些人的懷疑,同其“書到今生讀已遲“要拉上關係,應該是比較牽強的。假如此話確實為蘇東坡所講,他必定是另有所指。而憑蘇東坡的文名仕名及其風格,他說出這種話也不足為奇。蘇東坡是真正做到了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他時欲濟世,卻屢遭挫折,挫折後倒並不沉淪,而以其超凡脫俗的風姿和舉世罕有的才華追逐著他認為無與倫比的美好事物,縱論自然、藝術、愛情、雜技、幻境。至於尼采,在讀叔本華產生被電擊之感覺後,並未覺得讀已遲,而是在叔本華之基礎上讀未遲,讀出了一些名堂。試想,尼采要是被叔本華電擊之後真的認為“讀已遲“,唯意志論哲學哪裡去找最主要代表?今人又怎知何謂具有典型英雄史觀的“超人”哲學呢?

作者系黑龍江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哈爾濱工業大學兼職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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