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人講河東軼聞丨運城人聽運城故事
李家大院，善開兩扇門，善立一面牆
胡春良
在河東的人文座標上，李家大院就是善義的存在，樸素、溫情而又厚重。一如一曲旋律，迴環往復，山高水長，風清月朗。
一座“善”字主題的門樓高聳，正面是一幅楹聯作品：“一部滄桑，身後留畫梁幾許，依山獨秀；百年風雨，門前有善畝萬千，與我同耕”，善之大者也。背面有不同字型的“善”字點綴，善之明者也。一座門樓，善開兩扇大門，善迎八方賓朋。門，在中國文化中具有特殊的意蘊，門是一種開始，是一種境界，更是一種迴歸和情懷。一座門樓，傾訴著李家大院的歷史和信義堅守。
李家大院門樓（背面）
山西不乏大院文化，李家大院、王家大院、喬家大院、曹家大院等等，這是山西濃縮的的民俗和歷史，彰顯了三晉特殊的風情和文明，而李家大院獨獨被貼上了“善”的標籤。善字，最早見於金文。其本義是像羊一樣說話，有吉祥美好之義，《說文》這樣解釋：“善，吉也。從誩，從羊。此與義美同意。”從利他性上引申為友好、擅長、讚許、容易等義。善是中華文化重要的底色，中國人講究與人為善，講究向美向善，一份善良成為做人處事之根本。一座大院，與“善”結緣，這美好的情感和標籤讓人感到溫馨和親切，溫婉如鄰家。
李家大院巷道
李家大院一角
李家大院坐落於萬榮縣閆景村，是清至民國時期晉南首富李子用的家宅。始建於清道光年間，與喬家大院、王家大院並稱為“晉商三蒂蓮”，素有“喬家看名，王家看院，李家看善”之美談。在建築整體風格上為豎井式聚財型山西四合院，同時吸納了徽式建築風格，因李子用曾留學英國，部分院落為“哥特式”建築，真可謂是南北融匯，中西合璧，蔚為大觀！濃縮著漢族傳統文化的深厚底蘊，有著極高的文化價值、藝術價值、歷史價值。
李家大院一角
李家大院一角
作為晉商著名的大院，也是一部濃縮的近代民族經濟發展史。據有關史料記載，李氏家族遷居閆景以後，起初以傳統農業為立家根本，逐漸進入商貿領域，後投資經營近代工業實業，從而由農轉商，後又轉為民族資本家，終成財富傳奇。李家以土布起家，以義制利，利義相濟，世代“富而不驕，富而不奢，富而行仁”，傳為晉商佳話。
李家大院一角
李家大院一角
1917年，在李家的發展史上有著重要的地位，曾留學英國的李氏十五代後裔李子用在陝西三原縣北大街設立了“鼎記花店”，創辦實業。每逢八九月份，花店就派員下鄉辦理預購棉花業務，先付款後交貨。“鼎記花店”每年投入收購棉花的資金達二十餘萬銀元，收購棉花六百多擔（一擔100斤），送打包廠整裝，由火車經永樂店運往滬、津、武漢的申新紡織公司、中紡公司、大華紗廠。由於資金雄厚、業務量大，各紗廠與“鼎記花店”的業務交易最多。“鼎記花店”的成功，為李家創造了豐厚的財富，在民國時期，三原縣就形成了一條山西人經商的“山西街”，名甲一方。
李子用夫婦雕塑
1925年，李子用為擴大生意，在山陝咽喉之地、鑄造業發端極早的陝西省韓城縣建立“敬信義”爐院，從事冶煉鑄造。“敬信義”爐院在入爐配料、模具尺寸、生產操作等方面嚴格把關，主要產品有大、小五齒鏵、風齒鏵、柳葉鏵、籠圈、鐵鍋之類，最出名的產品是芝川鏵。李子用後又投資入股了新絳縣大益紡紗廠，1922年經山西榆次晉華紡紗廠總工程師王世毅（1917年留學日本，臨猗縣人，李子用親家）引薦，入股經營晉華紡紗廠，其所學的紡織專業知識得到發揮。李氏家族的產業進一步壯大。
李氏家族的財富傳奇，就是中華傳統善文化的經典體現，以義制利，利義相濟，樸素而真摯地詮釋了晉商以善為本，兼濟天下的經營密碼。這比所有的金錢和物質財富更珍貴，更有人文情懷。李家的經商史及其數代人遵古“忠恕”的家規家風和歷世樂善好施的義舉至今仍有現實意義。
李家大院一角
李家之善，還體現著對待財富的態度。在李家大院，可以看到許多李家成員樸素勤儉的生動事例，這在靜默無語的大院建築群落裡散發著永遠的魅力，閃耀著恆久的人性光芒。李氏家族勤儉持家，淡泊財富，沒有揮霍無度，沒有醉生夢死，更沒有為富不仁。站在嚴整佈局的民居大院裡，我想這裡面肯定有一種規矩的堅守。這裡藏風聚氣，精緻的大宅門接地通天；這裡的磚雕、石雕、木雕及鐵藝等飾品演繹著處世哲言；這裡長幼有序，各執其責，自強不息。換句話說，這就是家風的力量。人們常說“最是家風能致遠”，好的家風傳承才成就了李家“善”的人文標籤。也正是由於好的家風，才形成了李家的價值觀，財富觀。這在當今的社會具有強烈的現實意義。在李家民居的磚磚瓦瓦，院裡院外，都充盈著善義的情懷和價值追求。這令人在無聲中感受到奔騰的東西，在無形中感受溫情的人性。
磚雕
磚雕
木雕
木雕
石雕
在李家大院赫然存在著一個“善”字照壁，正中凸顯一個大大的善字，四周佈滿365個不同字型的善字，猶如繁星熠熠，滿壁生輝。據介紹這幅照壁為清代道光年間所建，是全國獨一無二的磚雕善字影壁。李家人把善字影壁建在自家巷道的首端，目的是為了告誡和教育後人，進門出門不忘勤修善心，多行善事。這是李家的警世恆言，這是世代的處世明言。不喜照相的我，在照壁前佇足停留了很久，並讓同行的同事拍了許多照片。總想讓這不同的“善”字激盪在心中，讓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善義縱橫。這照壁不只是一座建築，更像是一通碑，無聲卻有情，穿透歲月，穿透滄桑，簡單，樸素，卻又豐盈。這塊土地上生長過的果樹莊稼，放牧過的牛羊，天空飄過的雲朵和鳥鳴，以及晨輝夕照，風雨霽晴是否都留存在這一方影壁呢？是否也留存著歲月的溫暖呢？我想這有形的就是聳立的牆，無形的就是一種信仰和追求。
“善”字照壁
另外，李家大院還有一個獨特的建築：十二面影壁，因四面八方組成而得名，意在四面來財、八方進寶，造型獨特，圖案多樣：寓意吉祥如意、福壽平安、好事連連、人壽年豐、封侯掛印、前程似錦。這把李家一個家族的“善”，拓展為普世的“善”，這“善”更高貴，更廣博，更加亙古尊嚴。
十二面影壁
李家大院，客來善門兩扇常開，客去兩扇善門常留，加上善字照壁以碑形的警世明理，挺立歲月，風雅古今，的確令人嚮往。李家大院，心中渴望太久，一直未能成行，偶得閒暇，得以瞻拜之後，想寫點東西，居然不知從何寫起。心中奔湧許多，下筆卻總覺什麼都是，什麼也不是，難以言表。這“善”標籤著李家大院，也傳揚著李家，在黃土地上無聲講述許多故事，雲淡風輕，而又電閃雷鳴！
戲臺
李家花園
離開李家大院回首的那一刻，場景非常清晰，一座門樓高聳，門內的歷史和記憶，都籠罩在純淨的陽光裡！這是人間美好四月的一天。
想了許久，煎熬了許久，始終難以寫下可心的文字，只有一遍又一遍默唸：善開兩扇門，善立一面牆！
（圖片來自網路，侵刪。本期責編：吉秀珍）
作者簡介
胡春良，中國工業攝影協會會員、夏縣作家協會副主席、夏縣詩聯學會副秘書長。 數十年來，先後在《鑄造》《中外文化交流》等媒體雜誌發表五百餘篇學術論著，參與編寫《中國鑄造發展史》、《藝術鑄品鑑賞與製造技術》、《山西鑄造史》等專著，入編出版《中國實力詩人詩選》、《溪水是有藝術的生命》等多部詩集，並創作發表了千餘篇文學作品。《青春詩刊》編輯、駐站詩人。《古運新城》創作團隊成員。